卷九 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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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自天子至于命士,媵妾皆有數,惟庶人無之,謂之匹夫匹婦。

    是故《關雎》美後妃,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慕窈窕,思賢才,而無傷淫之心。

    至于《樛木》、《螽斯》、《桃夭》、《芣莒》、《小星》,皆美其無妒忌之行。

    文母十子,衆妾百斯男,此周之所以興也。

    詩人美之。

    然則婦人之美,無如不妒矣。

     晉趙衰從晉文公在狄,取狄女叔隗,生盾。

    文公返國,以女趙姬妻衰,生原同、屏括、樓嬰。

    趙姬請逆盾與其母。

    衰辭而不敢。

    姬曰:“不可。

    得寵而忘舊,不義;好新而慢故,無恩;與人勤于隘阨,富貴而不顧,無禮。

    棄此三者,何以使人?必逆叔隗!”及盾來,姬以盾為才,固請于公,以為嫡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隗為内子,而己下之。

     楚莊王夫人樊姬曰:“妾幸得備掃除,十有一年矣,未嘗不捐衣食,遣人之鄭衛求美人而進之于王也。

    妾所進者九人,今賢于妾者二人,與妾同列者七人。

    妾知妨妾之愛、奪妾之貴也。

    妾豈不欲擅王之愛、奪王之寵哉?不敢以私蔽公也!” 宋女宗者,鮑蘇之妻也。

    既入,養姑甚謹。

    鮑蘇去而仕于衛,三年而娶外妻焉。

    女宗之養姑愈謹,因往來者請問鮑蘇不辍,賂遺外妻甚厚。

    女宗之姒謂女宗曰:“可以去矣。

    ”女宗曰:“何故?”姒曰:“夫人既有所好,子何留乎?”女宗曰:“婦人之所寶,豈以專夫室之愛為善哉?若抗夫室之好,苟以自榮,則吾未知其善也。

    夫《禮》,天子妻妾十二,諸侯九,大夫三,士二。

    今吾夫固士也,其有二,不亦宜乎!且婦人有七去,七去之道,妒正為首。

    姒不教吾以居室之禮,而反使吾為見棄之行,将安用此?”遂不聽,事姑愈謹。

    宋公聞而美之,表其闾,号曰“女宗”。

     漢明德馬皇後,伏波将軍援之女也。

    年十三選入太子宮,接待同列,先人後己,由此見寵。

    及帝即位,常以皇嗣未廣,每懷憂歎,薦達左右,若恐不及。

    後宮有進見者,每加慰納。

    若數所寵引,辄增隆遇,未幾立為皇後。

    是知婦人不妒,則益為君子所賢。

    欲專寵自私,則愈疏矣!由其識慮有遠近故也。

     後唐太祖正室劉氏,代北人也。

    其次妃曹氏,太原人也。

    太祖封晉王,劉氏封秦國夫人,無子,性賢,不妒忌,常為太祖言:“曹氏相,當生貴子,宜善待之。

    ”而曹氏亦自謙退,因相得甚歡。

    曹氏封晉國夫人,後生子,是謂莊宗。

    太祖奇之。

    及莊宗即位,冊尊曹氏為皇太後,而以嫡母劉氏為皇太妃。

    太妃往謝太後,太後有慚色。

    太妃曰:“願吾兒享國無窮,使吾曹獲沒于地,以從先君,幸矣!他複何言?”莊宗滅梁入洛,使人迎太後歸洛,居長壽宮。

    太妃戀陵廟,獨留晉陽。

    太妃與太後甚相愛,其送太後往洛,涕泣而别,歸而相思慕,遂成疾。

    太後聞之,欲馳至晉陽視疾;及其卒也,又欲自往葬之。

    莊宗泣谏,群臣交章請留,乃止。

    而太後自太妃卒,悲哀不飲食,逾月亦崩。

    莊宗以妾母加于嫡母,劉後猶不愠,況以妾事女君如禮者乎!若此,可謂能不妒矣。

     《葛覃》美後妃恭儉節用,服浣濯之衣。

    然則婦人固以儉約為美,不以侈麗為美也。

     漢明德馬皇後,常衣大練,裙不加緣。

    朔望,諸姬主朝請,望見後袍衣疏粗,反以為绮,就視乃笑。

    後辭曰:“此缯特宜染色,故用之耳。

    ”六宮莫不歎息。

    性不喜出入遊觀,未嘗臨禦窗牖,又不好音樂。

    上時幸苑囿離宮,希嘗從行。

    彼天子之後猶如是,況臣民之妻乎? 漢鮑宣妻桓氏,歸侍禦服飾,著短布裳,挽鹿車。

     梁鴻妻屏绮缟,著布衣、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