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林玉露卷之三 甲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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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非作賦者誤也,史記正是『帷帳』,漢書乃作『幄』。

    」 字義 壽皇問王季海曰:「『聾』字何以從『龍耳』?」對曰:「山海經雲:『龍聽以角,不以耳。

    』」荊公解「蔗」字,不得其義。

    一日行圃,見畦丁蒔蔗橫瘞之,曰:「它時節節皆生。

    」公悟曰:「蔗,草之庶生者也。

    」【蔗草之庶生者也 諸本作「蔗切之夜,庶生是也」。

    】字義固有可得而解者,如一而大謂之天,是誠妙矣,然不可強通者甚多。

    世傳東坡問荊公:「何以謂之波?」曰:「波者,水之皮。

    」坡曰:「然則滑者,水之骨也?」荊公字說成,以為可亞六經。

    作詩雲:「鼎湖龍去字書存,開闢神機有聖孫。

    湖海老臣無四目,漫將糟粕汙脩門。

    正名百物自軒轅,野老何知強討論。

    但可與人漫醬瓿,豈能令鬼哭黃昏。

    」蓋蒼頡四目,其制字成,天雨粟,鬼夜哭。

    漫瓿之句,言知者少也。

     前輩志節 胡忠簡公為舉子時,值建炎之亂,團結丁壯,以保鄉井。

    隆祐太後幸章貢,虜兵追至,廬陵太守楊淵棄城走。

    公所居曰薌城,距城四十裡,乃自領民兵入城固守。

    市井惡少乘間欲攘亂,【市井惡少乘間欲攘亂 「亂」,原脫,據諸本補。

    】斬數人乃定。

    張牓責楊淵棄城之罪,募人收捕。

    淵懼,自歸隆祐,隆祐赦之,降?書諭胡銓。

    事定,新太守來,疑公有他志,不敢入城。

    公笑曰:「吾保鄉井耳,豈有他哉!」即散遣民兵,徒步歸薌城。

    楊忠襄公少處郡庠,足不涉茶坊酒肆。

    同舍欲壞其守,拉之出飲,託言朋友家,實娼館也。

    公初不疑,酒數行,娼豔粧而出。

    公愕然,疾趨而歸,解其衣冠焚之,流涕自責。

    人徒見忠簡以一編脩官乞斬秦檜,甘心流竄,忠襄以金陵一倅唾罵兀朮,視死如歸,豈知其自為布衣時,所立已卓然矣。

     詩勉邑宰 王梅溪守泉,會邑宰,勉以詩雲:「九重天子愛民深,令尹宜懷惻隱心。

    今日黃堂一杯酒,使君端為庶民斟。

    」邑宰皆感動。

    真西山帥長沙,宴十二邑宰於湘江亭,作詩曰:「從來官吏與斯民,本是同胞一體親。

    既以脂膏供爾祿,須知痛癢切吾身。

    此邦素號唐朝古,我輩當如漢吏循。

    今日湘亭一杯酒,便煩散作十分春。

    」蓋祖述梅溪而敷衍之。

     常平 惠民之法,莫善於常平。

    司馬溫公雲:「此三代聖人之法,非李悝、耿壽昌所能為也。

    」陳止齋曰:「周禮以年之上下出斂法,蓋年下則出,恐穀貴傷民也,年上則斂,恐穀賤傷農也,即常平之法矣。

    」孟子曰:「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塗有餓殍而不知發。

    」「檢」字,一本作「斂」,蓋狗彘食人食,粒米狼戾之歲也,法當斂之。

    塗有餓殍,兇歲也,法當發之。

    由此而言,三代之時,無常平之名,而有常平之政,特廢於衰周耳,真非耿、李所能為也。

     簡易 郭沖晦謂劉信叔曰:【郭沖晦謂劉信叔曰 「沖晦」,諸本作「仲晦」,誤。

    案,「沖晦居士」為郭雍號,宋孝宗所賜,見宋史卷四五九隱逸傳。

    】「處事當以簡易,何則?簡以制繁,易以制難,便不費力。

    乾坤之大,所以使萬物由其宰制者,不過此二字,況於人乎!」沖晦此論,可謂洞見天地萬物之理。

    且以用兵言之,韓信多多益辦,隻是一簡字。

    狄武襄夜半破崑崙關,隻是一易字。

     大乾夢 廖德明,字子晦,朱文公高弟也。

    少時夢謁大乾,【少時夢謁大乾 「夢謁」,原作「謁夢」,蓋倒,據諸本改。

    】夢懷刺候謁廟廡下,謁者索刺,出諸袖,視其題字雲「宣教郎廖某」,遂覺。

    後登第,改秩,以宣教郎宰閩。

    請迓者及門,【請迓者及門 「請」,原誤作「清」,據諸本改。

    】思前夢,恐官止此,不欲行。

    親朋交相勉,乃質之文公。

    公曰:「待徐思之。

    」一夕,忽叩門曰:「得之矣。

    」因指案上物曰:「人與器物不同,如筆止能為筆,不能為硯;劍止能為劍,不能為琴;故其成毀久速,有一定不易之數。

    惟人則不然,虛靈知覺,萬理兼該,固有朝為跖而暮為舜者,故其吉兇禍福,亦隨之而變,難以一定言。

    今子赴官,但當充廣德性,力行好事,前夢不足芥蔕。

    」子晦拜而受教。

    後把麾持節,官至正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