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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罟,又逆鱗而入;鳥不巢覆廬之林以為能舉也,而時遇獵者之網又解翅而投乎。

    ” 漁者仰笠而歌曰:“潇湘秋兮水,芙蓉落兮雁南賓。

    期美人兮江渚,歲暮兮蒼梧。

    ”雲如是者三阕。

    周岑憑而聽之,曰:“噫嘻乎!噫嘻乎!何楚聲之婉變也。

    ” 是歲,楚王索征君于晉。

    征君奔秦,秦人納之。

     ○陽山 陽山崩,楚王問于左右曰:“晉人有釁于楚,國夙夜憂惴。

    況征君不複,徐淵囚而死,周岑乞食于楚市,乘桴于湘江,不知其所矣。

    是以海内賢士皆棄楚而實鄰,國無以南捍,寡人奈何今陽山告崩,楚國無所鎮,是寡人之禍彰矣。

    無亦詭于晉者,或不得求與,聊王室之故也。

    ”左右對曰:“君以晉釁,而日夜求征君,用心疑之,是君之勞過矣。

    夫征君遊諸侯,諸侯皆信之,而楚獨疑,使楚國不能為盟主,以光耀王室。

    陽山之崩不其疑乎?” 楚王長息而言曰:“寡人将修好于晉,而聘征君,則楚之禍庶乎爾衆為寡人畫之。

    ”左右對曰:“鄰國之好可以修也,若征君之聘夫奚就乎。

    死其弟子而困其師,露其詭計而飾,其聘不可為也。

    ” 楚王遂修好于晉,晉人殺楚使,懸其首于關門之木。

     楚王聞晉人無禮于楚,謀諸左右曰:“枭鄰不睦,賊我使臣,何以報之?”左右稽首而謝曰:“釁其分矣,又何報焉。

    願君毋忘仇于晉也。

    ”楚王怒,寵姬陽華谏曰:“不可。

    妾聞之,寤口之言若{羔火},寤心之言若冰。

    今左右之谏雖不甘君之口,其亦寒心哉。

    夫寤口者求譽而養禍,寤心者忍恥而奮功。

    是以明君樂聞寤心之言而去其寤口之士,故功施昭明而令聞廣譽也。

    君若誅左右而擁其心,無乃嗜其之疾乎。

    楚之使晉人戮之罪也,君誠怒矣。

    君獨不思晉之使猶楚也,不告于天皇而私戮之,亦與晉均也。

    而君則欲晉之不怒,何君之遠恕耶!"楚王慚而釋之,遂田于四望。

     明年,楚王飲毒而卒。

     ○歸韓 征君歸韓,張儉策杖而訪,征君饫之。

    張儉問曰:“子之譽溥矣,而功不白漢室諸侯,一何拙也!”征君對曰:“憲聞之,智失則求之巧,信失則求之拙,巧者亂,拙者矩。

    今諸侯雖蔑智而寡信,亦足以國。

    若漢室不替,諸侯其無戰乎。

    ”張儉曰:“儉也,聞晉楚有釁,予何以靖之?”征君曰:“晉之為諸侯也,詭楚之為諸侯也,暴其世子又淫如是,而釁不可靖也。

    甫是以浣褐而歸,得與子饫。

    惜乎元禮、林宗逝也,哲人不作,王室其兇,吾道之寄,微子誰與?”乃臨風鼓琴而吊之。

     張儉曰:“夫道欲行寄于人,道欲廢寄于天。

    當三代之盛王,是道也,寄于君臣而偕暢之,若舜之于禹、稷,湯之于伊尹,文武之于周公、箕子,君臣一德,其道流行,身履休烈,是以能永厥治。

    三代既沒,春秋紛,是道也寄于臣而不寄于君。

    若孔仲尼曆于諸侯而不遇,乃述經于泗水之濱,身不履盛而世載其烈,故春秋亂而不治,是亦寄于天者也。

    及春秋毀,戰國嗣亂,以縱橫為賢,是道也亦寄于臣而不寄于君。

    若孟轲、荀況,譚王道濟之以辯,遊說于梁楚之間,而無所合,故戰國亂而不治,其猶寄于天乎!夫周東之後,寄于人者何窮,而寄于天者何啬也。

    西京而來,若董子亦寄之矣。

    今天下左道亂厥内,夷狄亂厥外;大臣貪,小臣谄,民無廬,士無襦,名器淆混,蕩之以綱紀,隕之以文章,諸侯驕侈而無戮于王室。

    由此觀之,道何所寄哉!儉也,從薦紳之末,不能輔導以至于锢,為國玷焉。

    天之戮民又不能死,而苟淹于草莽溝壑之中。

    若吾子者,名隆而志高,道完形超,固天之所厚者耶。

    而子之道又若有寄于天者然。

    悲夫!《北門》之詩,昔人所哀。

    世道交傾,天其鑒乎!” 是歲,恒山崩。

    君子曰:“其幽、厲哉!” ○感時 初,征君将歸韓,出疆,哭林宗于野。

    魯狷問曰:“狷也聞之,聖人不私,故應物而能化,智者不累,故抑情而能達。

    子是之哭,其有私乎,其無私乎?” 征君曰:“甫之遊也,不覺暮矣。

    遠托七國,ㄈ返南甸,彥人凋殪,誰與扶植是以感而欷也。

    ” 魯狷曰:“漢室其終卑乎?”曰:“今逝者七人,惟爾與甫猶路也。

    黃巾亂,朱俊死之,陸續隐于長洲,李玄隐于華嶽,張裘隐于天台,周岑隐于雲夢,左權蹈海,徐淵死于楚,孔紹祖俘于秦。

    狷乎!甫與爾歸矣。

    ” 乃據地而歌《薤露》,魯狷和之。

    既而曰:“吳越之聘子,弗報乎?”曰:“昔者,林宗與甫言曰:‘今諸侯王敖惰而不知禮,大夫污濁而不知義,有司貪殘而不知仁,士虛濫而不知恥,民巧詐而不知信。

    ’吳越之士民、有司殆甚焉,又多淫疾,胡可革也夫聖人不易素習之性,不化至頑之俗。

    詩雲:‘匪我則頑,匪我則端。

    ’此之謂欤?” 魯狷遂從征君于韓而返魯。

    征君曰:“嗟乎!禮樂東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