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九 甘泉學案三

關燈
存,豈有中在是,而又有太過不及二者退于兩旁之理?故曰:“惡亦不可不謂性。

    ”  自天則謂之天命,自人則謂之修道,戒慎恐懼,即是真心,即是天命。

    本體流行,而雲戒懼以養不睹不聞之體,自修道者言之,義未盡也。

    識得,隻消言修己以敬,言戒慎恐懼。

    識不得,則雖雲不睹不聞,依舊是有睹聞之戒懼。

    故修道原從天來。

    (《答祝介卿》) 箕子以天道五行之土屬心,然即不言心,而曰思曰睿。

    意亦思類也。

    如箕子則脾土當屬心,而今論五行者,乃不屬心而屬之於意。

    脾土之生意,周貫於視聽言動心身家國天下,而自以快足于己,其不亦睿作聖類乎?蓋有官位,有官職。

    心,官位也;思意,官之所以盡職也。

    官職盡,而猶複求官位之事,斯亦可無求矣。

    (《寄餘孝甫》) 夫文,幾也。

    當幾之來,黜見聞,忘資禀,泯意職,由乎天衷,而不以有我之私小之,是之謂博。

    與溥博如天之博意同。

    故知崇如天,禮卑如地,約禮即承幾之實體,見之於行者耳。

    此區區博約之說也。

    (《複汪子烈》) 自有天地以來,太極兩儀,五行萬物,一氣渾淪,可以言有,而不可以言無。

    專言無生無滅,則其無也謂之空;因其有生有息,兩緣于無,則其有也謂之虛。

    虛者,知之體,仁之原也。

    (《劉獅泉七十壽序》) 吾之於學,常見其未盡處,不見有本體處。

    或曰:“不見則何知?”曰:“甯有未知,不可有所見。

    見於仁則住於仁,見於智則住于智,見於中正則住亦以中正。

    甚者,乃以虛見借藉成用,而不知其非有。

    故吾不敢有所見,見吾過而已。

    見吾過以求複,其知而已。

    ”(《錢緒山壽序》) 夫夭壽窮達之不可齊者,天地流變之自然而不已者也已,而齊則息矣。

    聲色臭味安逸之遇於夭壽窮達而不可齊者,吾人客感之自然而不已者也已,而齊則着矣。

    夫其不息也無心,而吾之不也無情。

    夫惟其無心而不已也,是故有夭壽而無長短。

    夫惟其無情而不已也,是故有豐啬而無去留。

    以無長短之心,以修其身,則修身之功即命之道。

    以無去留之心,以修其身於聲色臭味安逸而不着,則聲色臭味安逸之性,即命之自然。

    而其用之於父子君臣賓主,賢者聖人也,即為仁義禮智天道之實。

    有所病而不為病,有所命而不為處,吾将與先生其廓然超乎天人之際矣。

    (《沈古林壽序》) 盈天地之間,一氣也。

    其為形色,一體也。

    一體渾然,孰為之善?孰為之惡?自有善惡之說分,而後去取之念起。

    去取之念起,而後天下之為學者,日從事於刻覈名實之辨,軀殼一絲,畦徑方丈,忘則弗可見之矣。

    (《贈餘九陽》)  夫禮,固不在物矣。

    宇宙渾淪,無間可破,吾渾而合之,非物無以發吾心之精,謂心之理不在於物,不可也。

    理固在於心,虛靈洞徹,無罅可乘,吾類而彰之,非物又無以見斯理之用,謂物之理非吾心之理,不可也。

    (《鬥山精舍記》) 吾心之天,本無不正,是故有不正之動,而無不正之知。

    動而後有善惡,而其幾之者,皆善也。

    幾而後有善惡,而其所以能善於幾,而不奪於惡者,皆知也。

    知則人,不知則鬼。

    人鬼之分,一知而已。

    (《嚴天泉書院記》) 是故因吾未形方形,天然自有之幾,審其止而出之勿失者,其根本之學,由善以為明者,心與事皆善矣。

    外吾未形方形,天然自有之幾,審其旨於意見尺度,而出之勿失者,離根之學,行善以為明者也,其事似是而心則非矣。

    是故猶之天體然,苟得其明,則衆心之燦皆天也。

    苟得其善,則萬事之察皆心也。

    不爾,将事事而比之,随吾子臣弟友之遇而求合,以能至於道,斯亦爝火之明耳。

    (《明善堂記》) 赤子之欲,未成於意。

    成意故惡,未成意故善,猶之天道風雨然。

    夫子之所謂習者,習於意,成於意耳。

    所謂不移者,其亦意之不肯移者耳。

    故予斷以為惡起於意,起於外,而非起於心,起於智也。

     “諸友且觀,從古亦有一字言知惡者乎?”良久曰:“無之。

    ”曰:“無之,則知其主宰矣。

    其玄虛而固塞者,非知矣。

    非虛非固,故能格物。

    格物者,達此知根性根於感應時,各當其則而不誘于外,是求仁親民一體之學。

    □□試言之,吾人一身一心耳,何以親民親天下?盡□□之性,而不窮廷綸?”予曰:“在通天下之志。

    ”曰:“是矣。

    然通不在遠,一一通之以意,則又甚難。

    能通而不難者,即吾所謂性根知根,不學不慮而能者,其機括也。

    此知此能,古今人物所同,其不學者未論矣,其知學者隻當志立虛己,随吾感應於與知與能,初念發動處,安則行之,不安則問思辨行,調停而中正之,不作己疑,不涉己見,即是繼善接根通志之學。

    若或不論安與不安,先懷一并自阻之念,曰吾已非原性矣,是非安可得知?遂從而遏之置之,随複起念,為之援引思議,修飾布置,則不免乘之以意見,而固我之因軀殼之緣,展轉循附,不能自覺,是謂脫善離根成意之學。

    其於通天下之志,似是實非矣。

    ”(以上《小金山餞别記》) 劉安甫問曰:“博約分知行可也,但既雲約之以禮,則禮字當亦有說。

    ”曰:“先生嘗雲,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是也。

    知圓行方,到歸根複命於行上,其天則自合如是。

    故《易》於《坤》曰:‘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

    ’”(《問答》) 宇宙之内,渾然粹然而已。

    渾然粹然而猶有所不可入者,人耳。

    有人斯己,有己斯有意。

    己與人對,意與天下萬物對。

    物感而意發焉,各得其正,無所於念而率乎純粹之原者,道也。

    蓋格於物而誠焉者也,是所謂通吾知於物者也。

    各得其正,而猶不免有所焉,不可以化於物者,意也。

    蓋誠在意而未格於物者也,是所謂以意誠意,其意小者也。

    發焉既有所着,着極而轉念焉,乘之以貪戾驕泰、不恕不仁而不可解者,意之蔽也。

    蓋塞於意而無物者也,是所謂以意起意者也。

    夫物非真無也,知在物而物在焉。

    物與知無不善者,是故在緻而格之,其排決疏瀹而所謂咽喉者沛然矣。

    夫決疏瀹者,水之污而非水也。

    去其不誠以歸於誠者,物之意而非物也。

    故入門之功,其要在意,其本在知,其用力之總會在格物。

    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達之於其所忍,充之足以保四海,親親敬長達之於天下。

    ”皆言格也。

    格則意化而仁,如惡惡臭,如好好色,真心内徹而意不足言矣,是即所為萬物體一者也。

    (《誠意說答俞仲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