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浙中王門學案三

關燈
,有後天。

    先天之時,以氣流行,憂患尚淺,後天之時,以事成用,憂患日深。

    流行者,以象效法,成用者,以象趨避。

    先天以天地山澤雷風水火八者為象,變為六十四,以示人之效法。

    非此則憂患興,人道不彰。

    效而法之,其要始終於天地,觀天行健,以自強不息,觀地勢坤,以厚德載物。

    後天以言動、制器、蔔、筮四者為事,變為六十四,以示人之趨避。

    非此則憂患甚,人道危。

    趨而避之,其要亦始終於天地,為知崇,為禮卑,崇效天以厲志,卑法地以受物。

    此先天後天之教,予少學也。

    觀其卦,考其圖,玩其辭,繹其義,昧焉無知也。

    中涉世故,乃試於世,初見不誠非理之異,欲用其誠、行其理,而反羞之。

    既不羞而任諸己,則皆憤世疾邪,有輕世肆志之意。

    既知憤疾輕肆之不可,則反而修諸己。

    修諸己未得,每遭毀譽機阱之交,則多郁郁疑思,幽憂困心,若無所容其生者,則進之於窮理盡性,以求樂天知命,庶幾可安矣。

    然猶未也,又求而進之,則見理在於我,性在於我,天在於我,命在於我,無容窮於我,無容盡於我,無容樂於我,無容知於我,乃一而無二矣。

    惟艮其止,止於其所,時止而止,時行而行,以觀萬象,以進觀天健,以進觀地厚,又觀辭變象占,以進觀天崇,以進觀地卑,然後動靜可不失其時,其道可光明矣。

    然亦不敢為足,實不知予之為予,《易》之為《易》,聖人之為聖人,衆人之為衆人,執此以往,以履憂患,惟健惟厚,惟崇惟卑之當,孳孳日見其未已,然後知《易》之在予,皆因憂患而得之。

    學之不易,有如此者。

     今敢定之以《先天》諸圖有圖無書為伏羲《易》,以《彖辭》為文王《易》,以《爻辭》為周公《易》,以《彖傳》、《小象傳》、《系辭傳》、《文言》、《說卦》、《序卦》、《雜卦》、為孔子《易》。

    又以《大象傳》為《大象辭》,為孔子明《先天易》,其卦次序亦依《先天橫圖》之先後。

    又以孔子《系辭》言神農、黃帝、堯、舜、周《易》之韫為明曆代《易》。

    又以孔子始終萬物,莫盛乎艮,以阖戶之坤,先闢戶之乾,合先後天而推之,以見夏、商《連山》、《歸藏》卦位之次序。

    其《文言》之錯於《系辭》者,則歸之《文言》;其《系辭》之錯於《說卦》者,則歸之《系辭》;及凡諸錯者皆正之,皆詳於各篇。

    曆數十年,敢以生平所得之艱難者。

    釋其義,或先儒之說有同者亦不敢廢,謂之曰《易經原古》。

    故綴以君子,茲述其概雲。

     書經原古序 古言功業之大,道德之盛無過於唐、虞、三代,言君則無過於堯、舜、禹、湯、文、武,言臣則無過於、夔、稷、契、伊、傅、周、召。

    人皆知其大矣,而不知其所以大;皆知其盛矣,而不知其所以盛。

    夫不知者,知為功業而不知所以為功業,知為道德而不知所以為道德。

    夫功業由道德,道德由其學,其學由於其心,必知其學,然後其心可得知也。

    蓋自伏羲以來,以“艮止”啟存心之法,至堯以“允執厥中”示由道之要,至舜、禹以“人心道心”、“危微精一”、“安止幾康”明“允執厥中”之要,至湯、文、武以“欽止艮背”明“建中綏極”之要,其實皆“艮止”也。

    苟得其要,雖在數千載之下,可見數千載之上。

    今予生數千載之下,竊嘗妄意欲窺當時君臣功業之大,道德之盛,每恨不獲生逢其時。

     早嘗有志,寤寐景行,黾勉從仕,雖幸有遭命與心違,歸卧窮山,掃蓬戶,乃取《典》、《谟》、《訓》、《诰》之文,反覆微言,潛心歲月,一旦怳然若有所啟,若見言外之旨,目擊其君臣雍雍濟濟,感德仰恩,相與揖讓於一堂之上。

    皆有以見其道德高明如天,容物之所不能容,博厚如地,載物之所不能載,悠久無疆,成物之所不能成,逆順萬途,賢愚萬類,公私取舍,皆不出其範圍,於是喟然歎曰:“斯學既絕,如斯道德,所以久不明於人,如斯功業,所以久不明於世,予何汩沒?”抱茲俯仰,耿耿不能自已。

    乃訂其文之錯簡與篇之錯簡,随其所得,或因舊聞為箋,名之曰《書經原古》。

    庶幾其時其義,燦然可明,以俟君子有求於千古者,或有徵於斯雲。

     詩經原古序 《詩》合於《樂》,古之教也。

    夫子定《樂》合於《詩》,當時在門弟子莫不知之。

    夫子殁而微言絕,七十子喪而大義乖,則知之者鮮矣。

    故後世《詩》分為四家,而皆謂《樂經》已亡。

    由此言之,則世不知《樂》矣。

    夫《樂》既不知,則《詩》亦不知矣。

    何哉?夫詩發之情而動之志,動之志而着之言,言永而依之聲,聲永而協之律,律和而諧之音,此五聲、六律、八音之所不廢而合於樂也。

    何謂五聲?宮、商、角、徵、羽是也。

    何謂六律?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大呂夾锺、仲呂林锺、南呂應锺,陰陽各六是也。

    何謂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是也。

    以此言《樂》而《詩》在焉。

    《周南》、《召南》,文王後妃之德,周、召二公之化,故嘗被之管絃,以為房中之樂,用之閨門、鄉黨、邦國。

    《二雅》、《二頌》,文王、武王之功德、後稷,公劉、太王、王季之積累,故嘗協之鐘鼓管籥,以為朝廷、郊廟之樂,用之燕飨,薦之神明。

    以志感志,聲、律、音無不相感,聲律音無不相應,而氣無不融。

    氣融情動而幽明共和,以之治人,所以陶鎔變化,養其性情而莫知所為者;以之事神,上下、和應,莫不孚格。

     此《詩》、《樂》之所以為教,所謂“人事浃於下,天道備於上,而無一理之不具”,故古先聖王教冑子之必先,而移風易俗之必事。

    其他十三國,皆九州之舊域,皆有古聖賢之遺教。

    其後君非一人,賢否不一,教化亦異,風俗不能不變。

    然聖賢之遺,亦時有存者,或賢人貞婦之不得志,或裡巷男子之道情,或時有可感,或事有當憫,及夫公劉之肇基王業,周公之克艱王室,詩之得失,皆可見也。

    此雖可絃歌而樂不常用,但用之諷志,以備觀省觀懲而已。

    故夫子特舉其籍而讨論之,皆因其舊,去其重複,正其紊亂,明其善惡,以為萬世教化之本。

    予少學之,白首方知其故。

    故敢以《南》、《雅》、《頌》合樂者,次第於先,乃退十三國於後,去其“國風”之名,謂之“列國”,亦因其舊也;魯之有《頌》,實僭天子禮樂,夫子魯之臣子,故不削,使讀者自知其非,今黜之於《列國》,以明夫子之志,庶幾《詩》、《樂》之兩全,他詩之不雜,總名之曰《詩經原古》,以俾審音、諷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