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關燈
鈐轄諸司使官最長,遂取以充數。

    明日早衙,鈐轄或申狀暴洩不至,尚少一客,命以過客曆求一朝官足之。

    過客中無朝官,惟有陳秀公時為大理寺丞,遂命同會。

    至中筵剪四花,四客各簪一枝,甚為盛集。

    後三十年間,四人皆為宰相。

     富鄭公園,牡丹盛開,召文潞公司馬端明、楚建中邵先生同會。

    是時牡丹一欄數百本,坐客曰:此花有數乎?且請筮之。

    旣畢,曰若幹朶。

    使人數之,如先生言。

    又問曰:此花幾時開盡?請再筮之。

    先生再揲蓍良久曰:此花盡來日午時。

    客皆不答,鄭公因曰:來日食後可會于此,以驗先生之占。

    坐客曰諾。

    食罷,花尚無恙,洎烹茶之際,忽羣馬廐中逸出,與坐客馬相囓,奔是花叢中。

    旣定,花盡毀折矣。

    于是洛中愈服先生之言。

     歐陽文忠公,在揚州,作平山堂,每暑時,輒淩晨攜客徑遊,遣人走邵伯取荷花千餘朶,以畫盆分插百許盆,與客相間遇酒行,旣遣妓取一花傳客,以次摘其葉,盡處則飲酒,往往侵夜載月而歸。

     蘇子瞻在蜀,以鉅竹尺許,裁為雙筒,謂之文尊。

     東坡一夕與子由飲,酣甚,槌蘆菔爛煮,不用他料,隻研白米為糝。

    食之,忽放箸撫幾曰:若非天上酥酡,人間決無此味,名玉糝羹。

     東坡在儋耳,嘗從黎氏乞園蔬,及歸海北,留詩別之。

    其末雲:漫寫此詩以折菜錢。

     東坡謫儋耳,見黎女競簪茉莉含檳榔,戲書幾間曰:「白雪點頭簪茉莉,紅潮登頰醉檳榔。

    」 按,白雪點頭,一作暗麝著人。

     東坡嘗謂錢穆父曰:尋常往來心知,稱家有無,草草相聚,不必過為具。

    穆父一日折簡召坡食皛飯,及至,乃設飯一杯,蘿蔔一楪,白湯一盞而已,蓋以三白為皛也。

    後數日,坡復召穆父食毳飯,穆父意坡必有毛物相報。

    比至日晏,竝不設食,穆父餒甚,坡曰:蘿蔔湯飯俱毛也。

    穆父嘆曰:子瞻可謂善戲謔者也。

     黃魯直,一日以小龍團半鋌題詩,贈晁無咎。

    「曲兀蒲團聽煮湯,煎成車聲遶羊腸。

    雞蘇胡麻留渴羌,不應亂我官焙香。

    」東坡見之曰:「黃九恁地怎得不窮?」 陳慥家蓄數姬,每日晚藏花一枝,使諸姬射覆,中者留宿,時號花媒。

     蘇才翁與蔡君謨鬭茶,蔡用惠山泉,蘇茶小劣,用竹瀝水煎,遂能取勝。

     按,蔡君謨嗜茶,老病不能飲,但把玩而已。

    竹瀝水,天台泉名。

     杭妓周韶有詩名,好畜奇茗,嘗與蔡君謨鬭勝,題品風味,君謨屈焉。

     陳少卿亞,揚州人,蓄書數千卷,名畫數十幅。

    晚年退居,有華亭唳鶴一隻,怪石一株,奇峭可愛,與異花數十本,列植于庭,為詩以戒子孫曰:「滿室圖書雜墳典,華亭仙客岱雲根。

    他年若不和花賣,便是我家好子孫。

    」 政黃牛,冬不擁爐,以荻花作毬,納足其中,客至共之。

     石曼卿謫通判海州,以山嶺高峻,人路不通,了無花卉,點綴開映,使人以泥裹桃核為彈,拋擲于嶺上。

    一二歲間,花發滿山,爛如錦繡。

     滕達道在館中,嘗花時約孫莘老輩同遊,出封邱門,入小巷,至一門陋甚,又數步,至大門,特壯麗,造廳下馬,主人戴道帽,衣紫半臂,徐步而出。

    達道因曰:今日風埃。

    主人曰:此中不覺,諸公宜往小廳。

    至則雜花盛開,雕闌畫楯,樓觀甚麗,水陸畢陳,皆京師所未嘗見。

    莘老嘗語人曰:平生看花隻此一處。

     洪覺範能畫梅花,每用皂子膠畫梅于生絹扇上,燈月下映之,宛然影也。

     宣和初,京師大興園圃,蜀道進一接花人,曰劉幻,言其術與人異常。

    徽宗召赴禦苑,居數月,中使詣苑檢校,則花木枝葉十已截去八九,驚詰之,劉所為也。

    呼而詰責,將加杖,笑曰:官無憂,今十一月矣,少須正月,奇花當盛開。

    苟不然,甘當極典。

    中使入奏,上曰:遠方技藝,必有過人者,姑少待之。

    至正月十二日,劉白中使,請觀花,則已半開,枝萼晶榮,品色迥絕。

    酴醿一本五色,芍藥、牡丹,變態百種,一叢數品花,一花數品色。

    池冰未消,而金蓮重臺,繁香芬郁,光景粲絢,不可勝述。

    事聞,詔用上元節,張燈花下,召戚裡宗王,連夕宴賞,嘆其人術奪造化,厚賜而遣之。

     蔡君安夏日會食瓜,令坐客徵瓜事,各疏所憶,每一條食一片。

    最後校書郎董彥遠,連徵數事,皆所未聞,坐客鹹服。

     孫惟信棄官隱西湖,工詩文,好藝花卉,自號花翁。

     林逋隱居孤山,徵辟不就,搆巢居閣,繞植梅花,吟詠自適,徜徉湖山,或連宵不返。

    客至,則童子放鶴招之。

     宋端平間,有老子寓嘉興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