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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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士君子居下位其上官相知與否想是命中帶來勉強不得桐令蔡公【時鼎】治行儘是卓□乃李公賢太守也獨不以蔡為賢兵部尚書胡公【宗憲】初令餘姚此公量大善飲與六邑諸令謁太守胡多飲酣時太守不以為嫌語六邑曰若輩雖不飲卻不及胡也詎不可謂命乎 百四十八 榷稅中貴分督諸省唯吾浙所差馴謹於民不甚擾則司禮孫公與有力焉所可惜者郡邑諸公太是避事應稅物件隻憑中貴跟隨人主張其最細者如民間臥床草薦兒童作戲鬼臉亦在稅中鄙瑣極矣宋仁宗朝農器得以免稅到今仍之 百四十九 宋仁宗朝大內災宮室略盡比早上禦拱宸門樓百官皆拜樓下呂夷簡為相獨立不動上使人問故對曰宮庭有變群臣願一望天顏上為舉簾俯檻見之夷簡始拜此舉確有大臣風度 孫公?愽平人事太宗真仁三朝位至翰林學士永興軍朱能上言得天書真宗躬拜迎入宮公時知河陽上疏切諫以為天且無言安得有書得來唯自於朱能崇信隻聞於陛下其質直如此賴上優容頃之能果敗 仁宗朝歐陽公【脩】餘公【靖】範公【仲淹】尹公【洙】相繼抗疏論列大臣蒙貶天下賢士大夫相與惜其去號為四賢 歐陽文忠公宦轍所至民便既去民思如楊青南京皆大郡公至三五日間事巳十減五六一?月後官府如僧舍或問公為政寬簡而事不弛廢者何也公曰以縱為寬以略為簡則弛廢而民受其弊吾所謂寬者不為苛急耳所謂簡者不為繁碎耳識者以為知言 富鄭公請老家居三上章皆雲天子無職事唯辨君子小人而進退之此天子之職也此言可為萬世告君之法 歐陽公不容於時執政賈昌朝陳執中亦惡公欲因其甥女張氏事深治之令蘇安世鞠獄不成蘇雲不如鍜鍊就仍乞不錄問內官王昭明為監勘官正色曰上令某監勘正欲盡公道爾鍜鍊何等語也公遂得脫昭明之賢於士大夫也遠矣 公權知貢舉是時進士為文以詭異相高號太學體文體大壞公患之所取率以詞義近古為貴諸以險恠名者黜去殆盡榜出怨議紛然久之乃服而文章始有復古之漸 百五十 王陽明先生弘治十七年以刑部主事主山東鄉試人言一部試錄俱出先生手筆前序文古簡絕與近年體格不同五策餘少嘗誦讀久而失其本榜首穆孔暉人品端方官至太常卿贈侍郎謚文簡 百五十一 不佞訪巽洲沈先生先生著白巾問曰何制荅曰家侄女適某者病故且無子應有大功服先生時巳八旬其不忽卑幼之喪如此 百五十二 中書令趙公【普】際時行志事有不當上意反覆奏之不巳太祖欲使符彥卿典兵普以為不可宣巳出普復懷之入奏上曰卿苦疑彥卿何也朕待彥卿最厚彥卿能負朕耶普曰陛下何以能負周世宗上默然太祖之寬仁普之切直三代以後罕得也 曹彬歷典兵政未嘗妄殺一人初克成都有獲婦女者彬悉閉於一第竅以通食事罷鹹訪其親以還之無者備禮以嫁之師還唯載圖書無銖金寸餙之附將而儒者古今罕及宜其子孫之貴盛也彼曹翰好殺沒夫三十年子孫有行乞道上者天道詎不昭然 竇儀兄弟五人儀居長家法嚴整弟儼等官既通顯與兄譚時多侍立儀有才望太祖屬意用之一日召儀語及趙普所為多不法儀盛言普開國元勳公忠亮直亳無忌意儼為學士被召入至屏樹間不出中使促之不應蓋知太祖燕服也待上袍笏然後趨出偁質直方正為晉府記室時每諸王宗室宴集賈琰必怡聲下氣褒讚捷給偁此之曰賈氏子何巧言令色之甚晉王怒巳而登極思偁賢自樞密直學士拜參政且告偁曰以卿嘗面叱賈琰故置卿左右欲聞直言也 呂文穆公【蒙正】子從簡應奏補舊制宰相子起家即為水部員外郎公辭於上曰從簡始離襁褓一物不知膺此寵命恐罹陰譴上允之止授六品京官遂為制辭尊居卑綽有古人風度 公夾袋中有冊子每四方人謁見必問有何人才客去悉分門疏記國用文武臣取之袋中而足焉呂正惠公端以蔭補官至相真宗大不可及者三事保安軍奏獲李繼遷母萊公議欲殺之端奏曰陛下今日殺繼遷母繼遷可擒乎此徒樹怨益堅其叛心耳宜置延州善飬視之上拊髀稱善 太宗大漸李太後欲立潞王元佐既崩使宣政使王繼恩召端端知有變鎖繼恩於閣內使人守之而入太後曰宮車巳宴駕立嗣以長順也何如端曰先帝立太子正為今日誰敢違命遂迎太子立之 真宗既即位垂簾引見群臣端於殿下平立不拜請捲簾上殿審視然後降階率群臣拜呼萬歲 錢若水為同州推官有富民家小女奴逃亡不知所之訟於州命錄事鞠之錄事嘗貸錢於富民不遂劾富民父子數人殺奴棄水中富民不勝榜??楚誣伏若水疑之留旬餘訪得女奴召奴父母認之父母泣曰是也乃釋富民罪知州曰推官之賜也欲奏論其功若水固辭曰朝廷若以此為若水功當置錄事於何地耶知州愈嘆服太宗聞之驟加褒擢二年為樞密副使 李文靖公【沆】真宗初即位公為相日取四方水旱盜賊奏之時王旦參大政以為不足煩上聽公曰人主少年長使知四方艱難不然不留意聲色狗馬則土木甲兵禱祠之事作矣吾老不及見此參政他日之憂也巳而文靖之言果驗乃嘆曰李文靖真聖人也 帝問治道所宜先沆曰不用浮薄新進喜事之人此最為先帝問其人曰如梅詢曾緻堯等是也帝深然之 帝又問公曰人皆有密啟而卿獨無何也對曰臣待罪宰相公事則公言之何用密啟人臣有密啟者非讒即佞臣嘗惡之敢効尤乎 寇萊公始與丁晉公善屢以丁之才薦於公而終不用一日寇謂公曰比屢言丁之才而相公不用豈其才不足用耶公曰如斯人者可使之在人上乎萊公曰如謂者相公終能抑之使在人下乎公嘆曰他日後悔當思吾言也晚年與寇交相傾奪卒有海康之行始服文靖之識 家人勸治居第未嘗荅弟維語次及之公曰身食厚祿時有橫賜計橐裝力可治第但念內典以此世界為缺陷安得圓滿如意自求稱足巢林一枝聊自足爾安事豊屋哉劉元城論本朝名相最得大臣體者唯公一人 王文正公旦屢於上前稱寇萊公之善而萊公數詆文正之非誠哉休休有容之大臣也他如處趙德明求粟蝗死不隨眾稱賀宮禁火災賴以減死者百輩張師旦?及門則深惜之大都厚德長者惜乎晚節不兢受珠買妾不免為聲色所移爾 百五十三 天下無事公卿之言輕於鴻毛天下有事匹夫之言重於泰山蘇子之言也今天下承平無事餘所深慨者則謂何止公卿之言輕於鴻毛雖 主上之言亦輕於鴻毛矣何也如吾鎮初設府判專為塩盜也既而加銜同知又 欽給關防文憑註以住劄烏鎮地方何等嚴重而當時部覆且雲上司不許差委守廵道不時廵察萬曆二年間奉 聖旨是矣今同知不署州署邑則終年累月居郡城衙舍不赴地方盜賊任其縱橫塩販任其出入何人管著又何曾見上司問來是 朝廷不為地方設官為本府備差備委而設此官矣若把 旨意為重必不倒闒至此故愚臣謂 主上之言亦輕於鴻毛非 主上之言果輕蓋諸臣之輕 主上也可為太息流涕 百五十四 友人同胞兄弟不睦弟餘同年友也一日兄招餘飯不邀弟遣童子固請餘餘語之曰上覆大相公不請二相公我不好來得童子去道竟廢邀而罷想其兄覺悟也又一日訪其弟訊曰向來與令兄和氣浹洽否荅曰這幾時不通往來倒好餘正色諫曰兄誤矣凡弟兄不睦畢竟為弟者罪過居多即無過古人更有許多宛轉求和工夫若自以為是兄讀聖賢書何用年友默然不以餘言為罪卒兄弟相好如初所以君子貴朋友麗澤也 百五十五 今人但見人多過便罵不是人等之為禽獸吾師唐先生不然一日論及潘天泉【仲驂】 先生曰彼有善根可取又論及豊南禺【坊】先生曰豊特帶些炱氣不是極惡餘有一同年某真是惡請問狀先生曰不須指數隻夜臥一節家人自十二歲以上俱拶兩手或用枷鈕無輕放者一夕大盜入其室見而駭之問主人何在童子口指其臥處用亂鎗殺死去亦不刼其財也荀子但不當雲堯舜偽也其雲桀紂性也恐是確論然究竟紂之惡尤甚於桀武王懸太白旗斬其首以洩天地神人之忿正是聖人作用蘇子曰武王非聖人蓋從子謂武未盡善上發揮是文章家駭人語非通論也 百五十六 歸安李某號觀稼鄉飲賓縣令戚南玄公偶以小嫌得罪於一上官觀稼翁多方為觧且有所費然秘其事終不令戚知也久之戚擢諫垣去始及聞嘆曰吾在此老包涵中矣嗟乎今之富家巨室能包涵父母而不令其知者幾何人哉 百五十七 前輩汲引後學緻書遊揚大都不令人知餘僉憲南閩時徐文貞公尚在與都禦火龐公【尚鵬】書薦不佞不令不佞知也龐一日言及始知之巳而轉江右少參潘公【季馴】亦與陳廵按守軒書薦不佞亦不令不佞知也嗟乎較之索謝發書與計較謝儀之涼薄者其賢不肖豈不徑庭矣哉 百五十八 宋朝諸公在史舘者其人雖未必皆賢然畏清議扶公道者儘多如王安石王欽若丁謂章惇蔡確輩實錄瑜瑕不掩庶幾太史公家法也 本朝人傑如王陽明先生聞實錄有言曰守仁性警敏善機械能以學術自文此三言者或出忌者之筆恐宋人未必肯下也豈古今人果終不相及哉 百五十九 陽明先擒宸濠其初為諸宦??立所掩既□世廟登極首揆楊新都與王晉溪相讐晉溪至下獄謫戍而陽明故晉漢所拔者故訛言萬端謂南昌之破教人搶掠甚於盜賊及修世廟實錄執筆者新都副之者董中峯董故不喜王且迎新都意極其剪斥後徐存齋鄭端簡薛方山諸公皆履其地得其詳事乃大白伯安復封爵董之說遂大詘 又一百五十九 添設少府劉公【治】鄱陽人居鎮署延予友顏生訓其子顏生居數日公每見必懇行責生遅遅有待也一日公子背書少熟顏生呵之要打一書童遂背起公子一書童扯其兩足一書童送竹笓于顏生責訖公子長揖曰謝先生教至下午掌家開宴生問曰有何客至對曰相公今早責五叔故謝相公劉公世家有家法其尊師重傅嚴課其子固如此 一百六十 因談彼短我亦有短靡恃已長人各有長可作座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