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漢後期及東漢的散文和辭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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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任務。

    正是從文章這一實用目的出發,他要求文章的内容與形式的統一,他說:"定意于筆,筆集成文,文具情顯。

    "(《佚文》)"文"是形式,"意"、"情"都是内容,二者是"外内表裡,自相副稱"(《超奇》),彼此是統一的。

    但二者的關系他認為是這樣的:"人之有文也,猶禽之有毛也。

    毛生五色,皆生于體。

    苟有文無實,是則五色之禽,毛妄生也"(同上)。

    内容是主要的,起決定作用的,而形式也不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因為"情見乎辭",所以"文辭美惡"又"足以觀才"(《佚文》)。

    文章既有充實的内容,又有絢爛的文采,才能使讀者"誠見其美,歡氣發于内"(同上),從而收到潛移默化的感染作用。

    因此,王充雖然反對"著文垂辭,辭出溢其真,稱美過其善,進惡沒其罪"(《藝增》)的作法,但他并不完全反對誇張。

    他曾列舉了《詩》、《書》、《論語》的實例說明誇張的必要,認為誇張可以"令恍惑之人,觀覽采擇,得以開心通意,曉解覺悟"(同上)。

    這确實說出了文學誇張手法的用意。

     為了更好地發揮文章的教育作用,王充主張書面語言和口語的一緻,主張用明白易曉的語言寫文章。

    他說:"夫文由(猶)語也,或淺露分别,或深迂優雅,孰為辯者?故口言以明志;言恐滅遺,故著之文字。

    文字與言同趨,何為猶當隐閉指意?"又說:"夫筆著者,欲其易曉而難為,不貴難知而易造;口論務解分而可聽,不務深迂而難睹。

    "(《自紀》)這些主張正是對當時流行的"深複典雅,指意難睹"的賦頌的批判,也是對當時文壇"尊古卑今",以古語代今語的崇古風氣的批判。

    作者還從要求書面語和口語一緻的前提出發,讨論了古今語異的原因。

    他說:"經傳之文,賢聖之語。

    古今言殊,四方談異也;當言事時,非務難知,使指隐閉也。

    後人不曉,世相離遠,此名曰語異,不名曰材鴻。

    "(同上)這樣的看法說明王充分析問題具有一定的曆史發展的眼光,這是他的唯物主義思想的體現。

     王充要求文章的創新,反對模仿和因襲,是他的反對盲目崇古精神進一步的表現。

    他認為文章不能千篇一律,每篇文章都應有自己特殊面貌。

    當别人指責他"文不與前似,安得名佳好,稱工巧"時,他回答說:"飾貌以強類者失形,調辭以務似者失情。

    百夫之子,不同父母;殊類而生,不必相似;各以所禀,自為佳好......必謀慮有合,文辭相襲,是則五帝不異事,三王不殊業也。

    "又說:"謂文當與前合,是謂舜眉當複八采,禹目當複重瞳。

    "這種要求文章從内容到形式都有創造性的革新精神,給予那些對所謂古聖先賢"信之入骨"的人以辛辣的嘲笑和有力的批判。

     王充進步的文學觀點與當時文壇上模拟因襲的不良傾向,成了鮮明的對照,并對後世産生了積極的影響,是值得十分重視的文學理論批評的遺産。

     東漢還有一些政論文,他們在議論時政、針砭時弊上,繼承了賈誼、晁錯的優良傳統,對當時社會有不少深刻的揭露和尖銳的批評。

    其中最著名的是王符的《潛夫論》、崔寔的《政論》和仲長統的《昌言》。

    就文章而言,它們的結構嚴密,語言質實,并常常用曆史故實和生動的璧喻來加強文章的說服力量。

    由于辭賦的影響,這些政論文也有善于鋪陳,多用排偶的特點,但文章氣勢一般不如西漢政論文。

     第四節 張衡和東漢的抒情小賦 張衡(78-139),字平子,南陽西鄂(今河南南陽)人,是我國古代偉大的科學家和文學家。

    他生在東漢帝國由盛轉衰的時代,其時官僚貴族都崇尚奢侈,宦官專政,政治黑暗;他雖有才能,有抱負,但無法施展。

    在朝為官時,正直敢言,遭宦官讒毀,心情郁抑,有避害全身、歸隐田園的思想。

     張衡是東漢著名的賦家,其最著名的賦篇是《二京賦》。

    這是他早年因感于"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而創作的。

    《二京賦》是模拟司馬相如的《子虛賦》和班固的《兩都賦》,但作者并不願完全抄襲前人,而有意同他們競賽,務求"出于其上",因此,他不能不"逐句琢磨,逐節鍛煉",所以他的《二京賦》與班固的《兩都賦》雖然都以漢東都和西都為描寫對象,但二者相比較,則《二京賦》的鋪叙誇張得更加厲害,為了求全求備,它的篇幅就不能不加長,成為京都大賦"長篇之極軌",也正因為如此,在《二京賦》中也描寫了不少新東西,如都市商賈、俠士、辯士的活動以及雜技和角觝百戲的演出情況,都十分突出。

     《二京賦》另一特點是在叙述中引入議論說理,這在《東京賦》中表現得更為明顯,如: 今公子苟好剿民以偷樂,忘民怨之為仇也;好殚物以窮寵,忽下叛而生憂也。

    夫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 臣濟奓以陵君,忘經國之長基,故函谷擊柝于東,西朝颠覆而莫持。

     這些話并非空論,是針對當時統治階級生活日益腐化、堕落,社會階級鬥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