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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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瘋狂收集與你母親有關的一切,細心呵護那些『想念』,你現在也同樣如此。

    」 「這些能做為我的弱點,讓你擊敗我嗎?」他輕輕搖頭。

     「不能嗎?」南桓帝詭異地笑了,朝如意一指,「若不是你在乎眼前這個關于翩翩的『想念』,又怎麼會在收到我的飛鴿傳書之後,匆忙趕來赴約,并按事先約定的,不帶一個侍衛。

    」 原來,玄熠是為了她而來?如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會被他如此珍愛着。

     但她也明白,這份愛并非真實,隻不過如鏡花水月,是一個幻影罷了。

    他把她當成了九公主的影子,所以如此在乎她。

     「您也說了,她不過是一個『想念』而已。

    」玄熠仍舊鎮定,「您真的以為,我會為了她棄械投降嗎?」 「那我們就來睹一賭好了,」南桓帝笃定道,「傳國玉玺和這一顆解藥,你到底要哪一個?」 「解藥?」他深眸微凝。

     「對呀!」南桓帝益發輕松自在,「剛才我讓如意服下一顆紅丸,若今日之内她得不到解藥,就會五髒潰爛而死。

    」 什麼? 這話不僅讓玄熠吃了一驚,如意的身子也彈跳了一下。

     她不信……一向疼愛她的義父,一向慈祥的義父,怎麼會用這樣的手段對付她? 沒有完成任務,她是心甘情願受罰的,但萬萬沒料到,竟會受到如此陰毒的懲罰。

     五髒潰爛而亡?呵,好奇特的死法,那樣香豔的藥丸,怎麼會讓人死得如此奇怪? 當她服下它時,還覺得它甜滋滋的,相當美味呢!誰料得到,這藥竟如義父那張溫和的笑臉,背後藏着兇狠。

     「沒有料到吧?」南桓帝笑意深邃地望着玄熠,「别再打别的主意了,這紅丸是我江陵新制的毒藥,你暫時破解不了的。

    」 玄熠垂着眸,低低的、低低的,雙唇抿緊,半晌無語。

     終于,他輕微地點了點頭,回答道:「你到底想怎樣?」 「剛才不是說得很清楚嗎?把玉玺還給朕,把整個朝堂、整座皇宮還給朕!」 「我隻是攝政王而已,朝堂和皇宮都是屬于端弘的,」 「哼,你不要狡辯,誰不知道,端弘隻是一個傀儡!是呀,現在他的确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可是這樣的生活你能讓他過一輩子嗎?到了他能夠親政的年紀,你不殺了他才怪!」 玄熠沒有再說話,劍眉深鎖,彷佛在思索、在猶豫、在舉棋不定…… 如意知道真要他為了自己付出一切,太難為他了。

    她并非他真心愛戀的人,不過一個影子而已,有誰會心甘情願為了一個影子傾其所有? 但他又是那樣好的一個男子,出于責任、出于對她的内疚,就算心不甘情不願,他也會盡力挽救她的。

     平心而論,她值得他這樣做嗎?一開始接近他,就懷着想傷害他的目的,現在又有什麼資格要他為自己付出? 如意看着這兩個為了自己對峙的男人,彷佛在兩座山峰之間,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現在可以明白地感受到,為什麼當年九公主會自盡了--既然兩個男人都是自己的至親至愛,不能幫助任何一方,也不能背叛另一方,那麼,眼不見為淨是最好的解脫方法。

     橘衣還曾勸她要盡力化解這兩人之間的仇怨,但她現在才發現,這比登天還難!她不過是一個渺小如微塵的女子,有什麼資格阻止男人的野心,阻止這兩虎相鬥? 她感到無力,除了困乏無力,還是困乏無力。

     這一瞬間,她下了一個決定。

    這個決定,冰冷而殘酷,哀傷而無奈,卻是她能作出的惟一選擇。

     「你們都不要再說了。

    」她忽然站了起來,酒樓裡滿是喧嚣的聲音,可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足以讓兩個男人怔怔地看着她。

     「義父,」她看着南桓帝,「您撫養孩兒多年,孩兒知道就算粉身碎骨也無法報答您,但孩兒不能讓一個旁人為了我而失去本該屬于他的東西。

    義父,對不起,孩兒隻能辜負您了。

    」 「玄熠,」随後,她看向另一個男人,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輕輕的、柔和的,彷佛拂過湖水的微風,「不要為了我索讨解藥,那顆紅丸是我本就該吃的,我欠義父的,我要自己來償還。

    」 說着,她自頭上拔下了一支金簪。

     這支簪,尾部尖銳而鋒利,能将發髻高高的、結實的绾起。

     此刻,金簪拔下,長發便宛如流水一般洩下來,一絲一絲遊離,在陽光中飄灑散開。

     她澀澀一笑,猛一用力,冷不防的,将那簪劃過自己的面頰。

     從左腮刺下,劃過鼻翼,直貫右腮。

     她的面頰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深如河道,把本來美麗無瑕的面孔變得凄慘而猙獰。

     「我這張臉……」她微顫着說:「我這張臉就是罪魁禍首,如果沒有它,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解決……我很高興可以沒有它。

    」 很高興從今以後跟九公主不再相似,她可以不用再做她的影子,而義父無法再利用它逼迫玄熠,玄熠從今以後,也可以對她不理不睬了。

     她閉上眼睛,覺得四周雲淡風輕,彷佛一切都解脫了,腳下飄飄然的,似乎要步入雲端。

     心情好久沒這麼輕盈而清澈了,可以面帶笑意--純粹的笑意。

     她沒有看任何人,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