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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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中那個高高的傘蓋。

    蜀中近年出土漢浮雕磚即可證明。

    傳世或出土銅鎏金水仙花式的“蓋弓帽”,就是在傘蓋末端,有整份出土物,數目難記憶,不過據此可知,這種高傘蓋,是可撐可收的。

    如複原,或能個六分近似。

    但河南浚縣衛墓出土驷車複原實物,得知西周還沒有用傘蓋,雖曲轅在中,旁各二馬,但直衡和套馬頸部之轭,彼此相互關系,如何才能達到“控縱自如”情形,模型所見,似還不大具體。

    報告或已有具體叙述,不妨查查。

    漢末兩晉間還有些四馬車形象,反映到紹興出土銅鏡子上,主題卻是“西王母會東王公”所乘車。

    車作轎子式,兩旁有窗,四馬奔馳,後垂長長絲綢車簾,似由後面上車。

    漢石刻也有同式車子,隻獨馬。

    記得曹操借故把三國時著名文士楊修殺害後,曾寫了個信給楊修父親漢太尉楊彪,送了些禮物,又用他的妻子名義,給楊修母親一些禮物,内中有一輛車子,似名叫“通明繡幰四望七香車”。

    名稱過長,不大容易記得清楚,可能有些遺漏。

    照時代估計,應當和鏡子上形象相近,大緻隻是獨馬。

    它的特點是轎子式,後面拖曳長長繡幰,還影響到隋唐貴族婦女用小黃牛駕的“金犢車”或“油碧車”。

    鏡子上四馬,或因西王母的身份,本意或許用八駿馬,受畫面限制,隻用四馬表現。

    另外,還有同時或晚些傳為顧恺之畫的《洛神賦圖》所乘四馬車,車後斜插二火焰邊長旗,即史傳所稱“王者乘九斿之車”,馬前兩旁還各有執彈弓任保衛責任的“附馬”,真正名副其實的“附馬”。

    照畫中男女人物衣冠制度說來,至早是北朝人手筆,比顧可能晚二百年或更多。

    因為給畫中洛神着齊梁時裝,男子臣仆着北朝裝,此畫出現事實上還可能更晚些。

    時代必在隋、唐間,才會這麼辦。

    極可能,是隋代畫家作的。

    因為賦中“蛟龍挾毂,鲸魚為衛”,魚龍形象和敦煌隋壁畫反映極相近。

    而執彈弓附馬,也是隋、唐制度。

    記得說的是王公貴族出行時,用來驅逐攔道行人,也即鎮壓人民意。

    (後來“彈壓”二字,可能即由此而出。

    是否這樣,得問問編字典專家!) 這個“王者九斿之車”,雖不一定出于東晉顧恺之手,但是用到晉代大事件上,還是可以參考。

    比如說,我們如繪“淝水之戰”,謝玄十二萬人如何擊潰了苻堅數十萬人馬情形,史傳記載,還曾提及當時苻堅做皇帝的車駕禦辂也丢失了,用這個車作參考,似比用别的合适一些。

    比較後些,宋初作《繡衣鹵簿圖》和清《鹵簿圖》或《南巡圖》禦辂都更壯觀些,但不如前者時代較接近。

     此前一定還有不少四馬車圖像,隻是限于見聞,難提意見。

     “執辔如組,兩骖如舞”,《詩經》中所提,是否和三馬車有關? 說起《詩經》,我真慚愧,也可說“讀過還背誦過”,也可說“毫無知識”。

    因為六十年以前,記得在私塾上學時,每天溫書,内中《詩經》最容易背,内容可比《論語》深得多。

    如“關關雎鸠”,老秀才塾師,也講不出所以然。

    好奇心強,問得多些時,就得自己搬凳子,到孔夫子牌位前,伏在凳上,被狠狠揍二十闆,事後還得向牌位作個揖,搬凳子自歸原位。

    因此一提《詩經》,就聯想到這種封建教育。

    加之時間過了半世紀多,就多模模糊糊了。

    好像還有個“兩骖雁行”,若隻重在解釋字義,查查《十三經注疏》省事,如所說恰指的是三馬車,圖像似無反映。

    或許是由于我孤陋寡聞,提不出形象證據。

    還依稀記得《左傳》上或别的提到個故事,說某馬必蹶,或和三馬車有關?至于兩馬駕的“骈車”,那倒比較容易明确。

    不僅用馬,還有用“鹿”用“牛”的,倒像是讀書人聞所未聞。

    照應用說,這種兩馬骈車,是最容易控禦的。

    所以孔子談教育中的六藝之一的“禦”,那駕車技術的訓練,雖不明指馬數,有可能隻指一馬。

    不過後來說的骖乘,似即指車旁的衛士騎從而言,如漢代四川蜀中畫像磚,骈車旁二騎從,《洛神賦圖》中二挾彈弓騎從而言。

    這種專門知識,恐得問“專家”!因為記得曆史博物館曾陳列過不少馬數不等的模型車,向“專家”請教,不會錯。

    我說的可能是“專家”不注意的小問題,是常識,是客觀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