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關燈
小
中
大
祭之，有句雲：“誰謂公無子，天下之忠臣孝子，皆公子也。
誰謂公無孫，天下之直臣慈孫，皆公孫也。
”将焚之，有風自天而下，撤其文而去。
按《綱鑒輯略》，天啟元年，蔭名臣海瑞子晏入監，則公有子矣。
鈕玉樵《觚剩》謂崇祯間，公之孫名祖述者，造船載貨出洋，遂得上天，則公有孫矣。
疑族人為公立嗣，未可知也。
老少同榜 謝立山啟祚，高要諸生，年九十四，始領乾隆丙午鄉薦，賜翰林院檢讨。
秋闱口占雲：“行年九十四，出嫁弗勝羞。
照鏡花生面，光梳雪滿頭。
自知真處子，人号老風流。
寄語青春女，休誇早好逑。
”恒以“半百子孫圖”五字，合成一“壽”字贈人。
及百二歲，相國朱公珪以聞，诏加編修，賜壽宇昌文匾，時人榮之。
是科番禺劉樸石先生彬華，年十五，老少一榜同登，至今傳為佳話。
黃石齋斷碑硯 曾賓谷方伯于廣陵市上，得一硯，系坡公題墨妙亭詩。
斷碑一片，廣三寸七分，長三寸四分，存十六字，凡四行。
一行曰“吳越勝事”，一行曰“書來乞詩”，一行曰“尾書溪藤”，一行曰“視昔過眼”。
以背面作硯，右偏之上，刻斷碑二隸字，下刻“道周”二字印篆，左刻竹垞銘曰：“身可污，心不辱，藏三年，化碧玉。
”為八分書。
集虛 鄉城聚衆貿易之處，北人曰“集”，從其聚而言之也；南人曰“虛”，指其散而言之也。
宛丘有地，名羲神實。
羅蘋《路史注》：“實者，對虛之名。
天文，旗中四星為天市，其中星多則實，虛則耗，神農所在，人民常實，非若虛砦，朝實而暮虛也。
” 酒樹糖樹 緬甸有酒樹、糖樹。
酒樹實如椰子，剖之皆酒，色瑩白而甘，能醉人。
糖樹細葉柔幹，以刀刺其本，涓涓不已，色味如饧，食之令人飽。
見《怡亭雜記》。
瓶水齋詩 大興舒鐵雲孝廉，名位，字立人，寄居于吳。
誕之夕，母沈夢一僧，手折桂花從峨嵋山來，故小字犀禅。
十歲下筆成章。
父翼，官廣西河池州知州。
南邦入貢，随父出鎮南關迓使者，賦銅柱詩相贈答。
弱冠登賢書，屢遊戎幕，以母老不屑就升鬥。
九上春官不得志，遂絕意進取，奉母以居。
母殁，以哀毀卒。
與昭文孫子潇太史、秀水王仲瞿孝廉相友善。
法時帆祭酒式善嘗作《三君詠》以贈之。
著《瓶水齋詩集》。
趙雲松先生跋其詩雲：“開徑如鑿山破，下語如鐵鑄成，無一語不妥，無一意不奇，無一字無來曆，能于長吉、玉溪之外，自成一家。
”龍雨樵先生跋其詩雲：“他人之詩有六家，鐵雲則兼有三長。
他人之詩有四聲，鐵雲則兼有五音。
他人之詩有唐、宋、元、明，鐵雲則兼有《離騷》八代。
”其為前輩心折如此。
諸體中七古為最，如《破被篇》、《張公石》、《任城太白酒樓》等作，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茲錄其七言近體，如《落花》雲：“珠玉九天殘咳吐，江湖滿地舊文章。
碧憎霍霍雙鷹眼，紅踏荒荒四馬蹄。
”《曲阜拜聖人林下》雲：“劫火紅燒秦月令，史才青削魯春秋。
出家仙佛開生面，入彀英雄到白頭。
”《夷門懷古》雲：“六國輸赢歸婦女，一關開閉老英雄。
”《金谷園》雲：“名士十年無賴賊，美人雙淚有情侬。
”《汴梁宋故宮》雲：“湖上春寒天水碧，帳中酒熱帝衣青。
”《卧龍岡》雲：“兩表涕零前出塞，一公安樂老稱藩。
”《劍閣》雲：“一枝草送姜維去，半夜氈拖鄧艾來。
”《臯亭山》雲：“一樹鳳皇收王氣，半堂蟋蟀死秋聲。
”《書仲瞿經解各說後》雲：“壁中絲竹紅羊劫，殿上文章白虎通。
”《書〈壯悔堂文集〉》雲：“南部煙花歌伎扇，東林姓氏黨人碑。
”《倉聖祠》雲：“從此鴛鴦多識字，隻留獬豸與驅邪。
”《贈吳穀人祭酒揚州》雲：“殘夢已赢樓薄幸，老成猶見殿靈光。
”《屠琴大令贻〈是程堂詩集〉》雲：“一官百裡江淮海，三絕千秋書畫詩。
”《題蔣秋浦侍禦》詩雲：“三百裡中黃歇浦，一千年後白香山。
”《七夕》雲：“豈有牽牛笑妃子，漫雲顧兔悔嫦娥。
”諸聯戛戛獨造，真無一語拾人牙後慧者。
梧桐 江西峽江縣玉笥山，某姓别業在焉。
樹木茂密，中有梧桐一株，尤翹出林表。
夏月，人每納涼其下。
一日為迅雷所拔，根底有錫十餘斤，清泉一窪，澄澈如鏡。
解其木，中成雷天大壯卦象，點畫分明，片片無異，亦一奇也。
子同生 偶見有作燈謎者，“公與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射《四書》一句：“然則有同與。
”心思頗曲折，惜乎有傷忠厚。
案桓公六年，經書“九月丁卯，子同生”。
《穀梁傳》曰：“志疑也。
”朱子駁之曰：“聖人一筆一削，堂堂正正，豈有以暧昧之事疑其君父者。
”其說是也。
然愚謂十一公之生，皆不特記，而獨于莊公記之，其中豈無深意？文姜淫亂，越境成奸，恐後之讀史者，或有嬴呂之嫌，故特于十八年夫人姜氏如齊之前，大書特書曰：“子同生。
”以明其的系吾君之子，故曰志疑者，非以傳疑也，乃以釋疑也。
《詩》曰：“展我甥兮。
”《春秋》曰：“子同生。
”皆别嫌明微之要旨也。
閨秀詩 嘉興徐簡，字文漪，吳于庭副室也。
詩雲：“沉香亭子玉勾欄，植遍名花次第看。
第一莫栽紅芍藥，此花開日已春殘。
”立意甚新，無人道過。
山陰王思任女端淑，字玉映，長于史學。
翁嘗撫而語之曰：“身有八男，不及一女。
”著《吟紅集》。
蕭山毛西河選浙江閨秀詩，獨遺之。
王寄詩雲：“王嫱未必無顔色，其奈毛君筆下何？”用典恰合。
山陰祁忠愍公女德茝，字湘君，《臨鏡》詩雲：“一奁秋水寒無影，十樣春山淡有痕。
”豐神綽約，齒頰生香。
姊德淵、德瓊并能詩，忠愍家子弟美豐儀，故其時有祁門男子盡佳人、婦女皆才子之目。
诙諧本色 诙諧詞語必須本地風光，方可解頤噴飯。
有筆客生一子，豐碩肥滿，或戲之曰：“羊毫兔毫，加工選料，此家用貨，非比賣門市者，安得不佳？”又有書客舉子，酷似乃翁，一人熟視之曰：“原闆初印，神氣一絲不走，其非翻刻赝本，蓋可知也。
”又有一廚司舉一子，形貌甚黑，人曰：“此非炭火煙煤之氣，即是油鹽醬醋之精也。
”聞者絕倒。
宋玉 有客至澧州，見宋氏家牒，言宋玉，字子淵，号鹿溪子，可補紀載之缺。
小救駕 廣東始興，民俗剽悍，尋常出入，男帶刀，女帶錐，無人無之。
又有鴛鴦小匕首，藏于胸次，名曰“小救駕”。
事雖悖而号則甚新。
蘇芷香 蘇芷香校書，吳門人，貌娟秀而性極孤冷，流寓于杭之西湖。
李小牧茂才丙頗眷戀之，令弟聽松茂才寅為畫梅花便面，題一絕雲：“西泠曲港斷橋邊，冷抱煙霞不計年。
指點孤山三百樹，此花曾受小青憐。
”語極庯峭。
十些 查伊璜孝廉家僮侍婢，解音律者十人，悉以“些”呼之，時稱“十些”。
有雲些、月些二僮，尤聰俊，能記孝廉詩。
乞書者命二些誦而書之，名曰“活錦囊”。
葛秋生 葛秋生慶曾，仁和諸生。
人極醇讷溫雅，工詩古文詞。
顧久踬場屋，郁郁不得志，江淮遊幕，益複無聊，終以病瘵卒于家。
四壁相如，遺稿率多散佚。
猶記其《早秋即事》二絕雲：“磁缸雨過小盤蝸，圓蕊微黃葉半遮，道是今年浚湖後，漁人都賣水葓花。
”“曙風吹影堕殘，亂飐檐前鐵馬撞，約看牽牛花早起，竹陰深處去開窗。
”詩境清絕。
秋生向設帳于橫河橋治中許小範先生學範宅中，薄遊以後，感今追昔，因繪橫橋吟館圖，屬同人題詠。
餘為賦《買陂塘》詞一阕。
同年趙子秋舲題南北曲一套最佳。
其詞雲：“〔新水令〕莽天涯，何處挂詩瓢，瘦書生，鬓絲吟老。
江湖尋舊夢，風雨感離巢。
十載橫橋，今日個才畫出停雲稿。
〔步步嬌〕記當初載酒元亭，同傾倒，問字師安道。
時受業戴九橋先生，因九橋亦在許氏安硯也。
金蘭簿訂交，硯北花南，一例兒排年少。
顧影換青袍，翠生生都似春來草。
〔折桂令〕暢好是嫩年華，過眼如潮，秋去春來，柳又千條。
百忙中跳上征桡，兩處相思，紅豆燈挑。
這壁廂風塵懊惱，那壁廂書劄迢遙，故人兒幾個雲霄，幾個蓬蒿，一霎時賭酒評花，倒做了雨散雲飄。
〔江兒水〕吳市空彈瑟，秦樓待引箫，念家山忽作思親操。
束琴書，試鼓回波棹，返鄉園，好比投林鳥，一任那雪泥鴻爪，虧的杼下流黃，博得個萱花微笑。
〔雁兒落〕再休提踬名場，劍氣消。
說什麼困寒氈，心緒槁。
你看有的是痛黃垆玉樹凋，有的是走京華花插帽，但詩成且倚玉笙調，但酒來且索金樽倒，興來時齊向白雲嘲，悶來時共對青天嘯。
花朝，放明湖雙槳好；寒宵，擁紅爐合座邀。
〔僥僥令〕重開新畫閣，再整舊書巢，喜荷衣叉手諸郎少，渾不是感離群，賦寂寥。
〔收江南〕呀！我也把十年前事，話今朝，記風檐立雪訂深交，不多時桃花三月廣陵潮，歎生成蕙泣蘭啼料，向潇湘走遭，向潇湘走遭，苦煞我一燈秋雨續《離騷》。
〔園林好〕盼魚書，長江路遙；憶朋侪，離魂暗銷，依舊的南飛鵲噪。
重把臂，飲醇醪，重識面，贈瓊瑤。
〔沽美酒〕望橫河水一條，望橫河水一條，認橋邊許丁卯，他是裙屐風流甲第高，沒些兒塵擾。
王摩诘更相招，把悶愁懷，毫端輕掃；離别恨，畫裡勾消。
索舊雨，題詩須早；倩新知，補吟亦妙。
你呵！擘名箋，烏闌自鈔；爇名香，銀爐自燒，這圖兒須索自收藏好。
〔尾聲〕從今不恨知音少，拚個爛醉狂歌也意氣豪，你看那一樹藤花開泛了。
” 緻趙秋舲書附來書 餘戊子春至粵，是歲冬忽患咯血症，幸而無恙。
次年春間，故鄉戚友喧傳餘于十月二十四日已死。
秋舲聞之，為位而哭。
遲之又久，始知其訛，因以書來示餘。
餘報書雲：“秋舲同年足下：仆以伯倫嗜酒之身，忽得長吉嘔血之疾，空江冷署，一病經年，意将物化蠻邦，長與故人生死辭矣。
乃春蠶未死，尚許牽絲，而秋雁遙來，欣逢剖素，注存而外，兼述異聞。
猥以春來王粲之不歸，訛傳海外東坡之已死，風言影語，莫識來因，一介鲰生，何忌何惜！夫彭殇等視，顔蹠不齊，達者觀之，讵有欣畏。
所可喜者，良朋愛我，痛哭湖山，較之生索挽歌，壽陳槥具者，更饒風趣。
知交之涕淚，榮于流俗之揄揚多矣。
微之垂死，病中得讀香山筆劄，如投靈藥，如賜神針。
大夫《七發》之筆，痼疾全除；記室一檄之文，頭風頓愈。
生死肉骨，肺膈銘之。
往歲長安之行，仆非遊倦，顧瞻時勢，進取良難。
厥有數端，請陳其略。
夫玉雕楮葉，寸陰不廢其功；虱視車輪，三載必專其力。
仆溷迹塵埃之内，置身案牍之旁，柔史剛經，久淪肺腑，秦章漢律，漸入膏肓。
加以役志錐刀，瘁形籌尺，而謂挾貨殖之傳，可遊瓊苑，持名法之學，能貢玉堂乎？此其尼行之故一也。
矧夫公車競發之時，甫當仆病未能之日，雖菤葹未死，難忘向日之誠，而蒲柳将零，敢作抟風之想？叫鹧鸪而南飛翼倦，望燕鴻而北向心驚，勢難握鉛椠以登程，載刀圭而就道。
豈有嘶風病馬，能随良禦先驅；而喘月胡牛，敢望相公垂問者乎？此其尼行之故二也。
且夫遠遊者必飾裘馬，挾策者不廢金資，苟宦橐之稍赢，庶行囊其克壯。
而乃官清似水，事集如雲，開門有爛用之錢，扪箧無蓋藏之赆。
晏子卅年之貍制，已付債家；孟光百歲之荊钗，胥歸質庫。
雀皆羅盡，蚨不飛來，勢難分老親鶴俸之肥，作遊子貂裘之費。
此其尼行之故三也。
而況有資成季子之行，無人于缪公之側，老父性高簡略，雅厭紛纭，乘廄内之家駒，不知牝牡，徙床頭之阿堵，絕口錢刀。
使左右不有親臣，将籌畫重勞長者。
公私交瘁，栽花之鬓易皤；服事徒虛，寸草之心更歉。
此其尼行之故四也。
然而志慕風雲，氣留湖海，扪王猛裈間之虱，尚愛高談；聽劉琨枕上之雞，猶思起舞。
時當明聖，敢高在澗之思；倘遇旁求，又見辟門之典。
意欲重鞭赭白，複踏軟紅，跌宕燕南，遨遊趙北。
倘再秋鴻铩羽，病鶴雕翎，然後服末路之鹽車，計身後之醬瓿，區區者志，茫茫者天，如彼如斯，能耶否耶？若夫花天酒地，追東閣之曩遊，冷雨凄風，記西窗之往事，某年某月，如夢如雲。
今者病廢文長，悲涼藤館；徐寶幢恭儉。
風流姚合，惆怅蓉城。
姚古芬伊憲。
王喬控鶴于海邊，王紫卿廷垣。
葛洪采藥于江上，葛秋生慶曾。
聚如萍絮，離若參商。
而吾兩人者，昔為蛩之依，今作燕勞之避。
湖邊楊柳，難牽别緒而來；嶺上梅花，孰寄離情而去？加以蠻方慁廁，下邑周旋，勞心極绌之度支，蒿目無情之牒牍，俗塵鬥撲，雅韻雲消，盍陳偏隅積弊之風，以渎他日賢侯之聽乎？墨江當沖北道，扼要南方，孖水岑山，絕少和平之氣；蠻花犵鳥，全非妪煦之春。
以故林密藏奸，草深聚匪，盟香會火，開來一縣白蓮；孽帛妖旗，飛出滿城黃鹞。
花巾紮額，繡鐵橫腰，每當月黑風高，山深水曲，蟻屯估客，千艘捆載而來；烏合幺麼，一網搜牢而去。
雖複屢懲重法，嚴示明條，而乃朝令懸頭，夕禍旋踵。
其民情之剽悍，有如此者。
今夫吏為社鼠，役是城狐，所在皆然，于斯為甚。
陽作官之牙爪，陰與賊為腹心，每當密捕渠魁，細研脅黨，秋毫察處，泥首者未畢其詞；春色藏時，屬耳者早通其信。
術偏工于縱虎，師早漏于多魚。
然猶故示先機，虛耗在官之費；私開法網，廣搜買命之錢。
于是晉未興師，秦先遣諜，青蟲變幻，化為蝴蝶而飛；黃雀深藏，返被螳螂之誘。
其胥役之诪張，有如此者。
至若鄭居兩大，敢辭玉帛犧牲；齊出一軍，例獻資糧屝屦。
然而大官一飯，中人十家，縫染酒漿，非時之需必備；翟阍炮輝，惠下之澤無虛。
大舟舳而小舟舻，十夫推而百夫挽。
盤匜載路，魯饋吳師者百牢；委積連雲，晉館楚穀者三日。
又況劣弁之貪饕無厭，鹜已獻而索凫；豪奴之喜怒難防，狐作威而假虎。
或至莠言自口，蜚語成災。
其供億之紛繁，有如此者。
且夫紳士為裡黨觀型之地，巨室為國家藏富之區。
無如吞噬成風，桀骜積性，鄉鄰一攘竊之細，束縛而誣以強梁；家庭一诟谇之微，風影而攻其帷薄。
無故囚人子弟，勒取贖之多金；有時戕及祖宗，發已埋之朽骨。
律例之所難逭，神鬼之所不容，而乃比比皆然，時時習見，難成信谳，孰挽刁風。
其薄俗之澆漓，有如此者。
際此蠻隅，又當瘠壤，佩鞙都盡，簸挹徒虛。
當局者既費運籌，旁觀者亦難借箸，愁城兀坐，樂境全非。
矧仆自遘疾以來，從事耆苓，小除曲糵，學蘇公之量，不過三蕉，登張子之筵，怕嘗九醞。
用是逸情頓減，狂興都消，心冷如灰，腸枯若井。
雖複偶拈楮墨，閑事讴吟，而寒暄酬贈者居多，圖繪性靈者絕少，欲如爾日之雨窗選韻，雪舫聯詩，月榭填詞，風簾讀曲，豈可得哉？豈可得哉？此仆所以夢寐追尋而形神飛越者也。
足下以優閑之
誰謂公無孫，天下之直臣慈孫，皆公孫也。
”将焚之，有風自天而下，撤其文而去。
按《綱鑒輯略》，天啟元年，蔭名臣海瑞子晏入監，則公有子矣。
鈕玉樵《觚剩》謂崇祯間，公之孫名祖述者，造船載貨出洋，遂得上天，則公有孫矣。
疑族人為公立嗣，未可知也。
老少同榜 謝立山啟祚，高要諸生，年九十四，始領乾隆丙午鄉薦，賜翰林院檢讨。
秋闱口占雲：“行年九十四，出嫁弗勝羞。
照鏡花生面，光梳雪滿頭。
自知真處子，人号老風流。
寄語青春女，休誇早好逑。
”恒以“半百子孫圖”五字，合成一“壽”字贈人。
及百二歲，相國朱公珪以聞，诏加編修，賜壽宇昌文匾，時人榮之。
是科番禺劉樸石先生彬華，年十五，老少一榜同登，至今傳為佳話。
黃石齋斷碑硯 曾賓谷方伯于廣陵市上，得一硯，系坡公題墨妙亭詩。
斷碑一片，廣三寸七分，長三寸四分，存十六字，凡四行。
一行曰“吳越勝事”，一行曰“書來乞詩”，一行曰“尾書溪藤”，一行曰“視昔過眼”。
以背面作硯，右偏之上，刻斷碑二隸字，下刻“道周”二字印篆，左刻竹垞銘曰：“身可污，心不辱，藏三年，化碧玉。
”為八分書。
集虛 鄉城聚衆貿易之處，北人曰“集”，從其聚而言之也；南人曰“虛”，指其散而言之也。
宛丘有地，名羲神實。
羅蘋《路史注》：“實者，對虛之名。
天文，旗中四星為天市，其中星多則實，虛則耗，神農所在，人民常實，非若虛砦，朝實而暮虛也。
” 酒樹糖樹 緬甸有酒樹、糖樹。
酒樹實如椰子，剖之皆酒，色瑩白而甘，能醉人。
糖樹細葉柔幹，以刀刺其本，涓涓不已，色味如饧，食之令人飽。
見《怡亭雜記》。
瓶水齋詩 大興舒鐵雲孝廉，名位，字立人，寄居于吳。
誕之夕，母沈夢一僧，手折桂花從峨嵋山來，故小字犀禅。
十歲下筆成章。
父翼，官廣西河池州知州。
南邦入貢，随父出鎮南關迓使者，賦銅柱詩相贈答。
弱冠登賢書，屢遊戎幕，以母老不屑就升鬥。
九上春官不得志，遂絕意進取，奉母以居。
母殁，以哀毀卒。
與昭文孫子潇太史、秀水王仲瞿孝廉相友善。
法時帆祭酒式善嘗作《三君詠》以贈之。
著《瓶水齋詩集》。
趙雲松先生跋其詩雲：“開徑如鑿山破，下語如鐵鑄成，無一語不妥，無一意不奇，無一字無來曆，能于長吉、玉溪之外，自成一家。
”龍雨樵先生跋其詩雲：“他人之詩有六家，鐵雲則兼有三長。
他人之詩有四聲，鐵雲則兼有五音。
他人之詩有唐、宋、元、明，鐵雲則兼有《離騷》八代。
”其為前輩心折如此。
諸體中七古為最，如《破被篇》、《張公石》、《任城太白酒樓》等作，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茲錄其七言近體，如《落花》雲：“珠玉九天殘咳吐，江湖滿地舊文章。
碧憎霍霍雙鷹眼，紅踏荒荒四馬蹄。
”《曲阜拜聖人林下》雲：“劫火紅燒秦月令，史才青削魯春秋。
出家仙佛開生面，入彀英雄到白頭。
”《夷門懷古》雲：“六國輸赢歸婦女，一關開閉老英雄。
”《金谷園》雲：“名士十年無賴賊，美人雙淚有情侬。
”《汴梁宋故宮》雲：“湖上春寒天水碧，帳中酒熱帝衣青。
”《卧龍岡》雲：“兩表涕零前出塞，一公安樂老稱藩。
”《劍閣》雲：“一枝草送姜維去，半夜氈拖鄧艾來。
”《臯亭山》雲：“一樹鳳皇收王氣，半堂蟋蟀死秋聲。
”《書仲瞿經解各說後》雲：“壁中絲竹紅羊劫，殿上文章白虎通。
”《書〈壯悔堂文集〉》雲：“南部煙花歌伎扇，東林姓氏黨人碑。
”《倉聖祠》雲：“從此鴛鴦多識字，隻留獬豸與驅邪。
”《贈吳穀人祭酒揚州》雲：“殘夢已赢樓薄幸，老成猶見殿靈光。
”《屠琴大令贻〈是程堂詩集〉》雲：“一官百裡江淮海，三絕千秋書畫詩。
”《題蔣秋浦侍禦》詩雲：“三百裡中黃歇浦，一千年後白香山。
”《七夕》雲：“豈有牽牛笑妃子，漫雲顧兔悔嫦娥。
”諸聯戛戛獨造，真無一語拾人牙後慧者。
梧桐 江西峽江縣玉笥山，某姓别業在焉。
樹木茂密，中有梧桐一株，尤翹出林表。
夏月，人每納涼其下。
一日為迅雷所拔，根底有錫十餘斤，清泉一窪，澄澈如鏡。
解其木，中成雷天大壯卦象，點畫分明，片片無異，亦一奇也。
子同生 偶見有作燈謎者，“公與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射《四書》一句：“然則有同與。
”心思頗曲折，惜乎有傷忠厚。
案桓公六年，經書“九月丁卯，子同生”。
《穀梁傳》曰：“志疑也。
”朱子駁之曰：“聖人一筆一削，堂堂正正，豈有以暧昧之事疑其君父者。
”其說是也。
然愚謂十一公之生，皆不特記，而獨于莊公記之，其中豈無深意？文姜淫亂，越境成奸，恐後之讀史者，或有嬴呂之嫌，故特于十八年夫人姜氏如齊之前，大書特書曰：“子同生。
”以明其的系吾君之子，故曰志疑者，非以傳疑也，乃以釋疑也。
《詩》曰：“展我甥兮。
”《春秋》曰：“子同生。
”皆别嫌明微之要旨也。
閨秀詩 嘉興徐簡，字文漪，吳于庭副室也。
詩雲：“沉香亭子玉勾欄，植遍名花次第看。
第一莫栽紅芍藥，此花開日已春殘。
”立意甚新，無人道過。
山陰王思任女端淑，字玉映，長于史學。
翁嘗撫而語之曰：“身有八男，不及一女。
”著《吟紅集》。
蕭山毛西河選浙江閨秀詩，獨遺之。
王寄詩雲：“王嫱未必無顔色，其奈毛君筆下何？”用典恰合。
山陰祁忠愍公女德茝，字湘君，《臨鏡》詩雲：“一奁秋水寒無影，十樣春山淡有痕。
”豐神綽約，齒頰生香。
姊德淵、德瓊并能詩，忠愍家子弟美豐儀，故其時有祁門男子盡佳人、婦女皆才子之目。
诙諧本色 诙諧詞語必須本地風光，方可解頤噴飯。
有筆客生一子，豐碩肥滿，或戲之曰：“羊毫兔毫，加工選料，此家用貨，非比賣門市者，安得不佳？”又有書客舉子，酷似乃翁，一人熟視之曰：“原闆初印，神氣一絲不走，其非翻刻赝本，蓋可知也。
”又有一廚司舉一子，形貌甚黑，人曰：“此非炭火煙煤之氣，即是油鹽醬醋之精也。
”聞者絕倒。
宋玉 有客至澧州，見宋氏家牒，言宋玉，字子淵，号鹿溪子，可補紀載之缺。
小救駕 廣東始興，民俗剽悍，尋常出入，男帶刀，女帶錐，無人無之。
又有鴛鴦小匕首，藏于胸次，名曰“小救駕”。
事雖悖而号則甚新。
蘇芷香 蘇芷香校書，吳門人，貌娟秀而性極孤冷，流寓于杭之西湖。
李小牧茂才丙頗眷戀之，令弟聽松茂才寅為畫梅花便面，題一絕雲：“西泠曲港斷橋邊，冷抱煙霞不計年。
指點孤山三百樹，此花曾受小青憐。
”語極庯峭。
十些 查伊璜孝廉家僮侍婢，解音律者十人，悉以“些”呼之，時稱“十些”。
有雲些、月些二僮，尤聰俊，能記孝廉詩。
乞書者命二些誦而書之，名曰“活錦囊”。
葛秋生 葛秋生慶曾，仁和諸生。
人極醇讷溫雅，工詩古文詞。
顧久踬場屋，郁郁不得志，江淮遊幕，益複無聊，終以病瘵卒于家。
四壁相如，遺稿率多散佚。
猶記其《早秋即事》二絕雲：“磁缸雨過小盤蝸，圓蕊微黃葉半遮，道是今年浚湖後，漁人都賣水葓花。
”“曙風吹影堕殘，亂飐檐前鐵馬撞，約看牽牛花早起，竹陰深處去開窗。
”詩境清絕。
秋生向設帳于橫河橋治中許小範先生學範宅中，薄遊以後，感今追昔，因繪橫橋吟館圖，屬同人題詠。
餘為賦《買陂塘》詞一阕。
同年趙子秋舲題南北曲一套最佳。
其詞雲：“〔新水令〕莽天涯，何處挂詩瓢，瘦書生，鬓絲吟老。
江湖尋舊夢，風雨感離巢。
十載橫橋，今日個才畫出停雲稿。
〔步步嬌〕記當初載酒元亭，同傾倒，問字師安道。
時受業戴九橋先生，因九橋亦在許氏安硯也。
金蘭簿訂交，硯北花南，一例兒排年少。
顧影換青袍，翠生生都似春來草。
〔折桂令〕暢好是嫩年華，過眼如潮，秋去春來，柳又千條。
百忙中跳上征桡，兩處相思，紅豆燈挑。
這壁廂風塵懊惱，那壁廂書劄迢遙，故人兒幾個雲霄，幾個蓬蒿，一霎時賭酒評花，倒做了雨散雲飄。
〔江兒水〕吳市空彈瑟，秦樓待引箫，念家山忽作思親操。
束琴書，試鼓回波棹，返鄉園，好比投林鳥，一任那雪泥鴻爪，虧的杼下流黃，博得個萱花微笑。
〔雁兒落〕再休提踬名場，劍氣消。
說什麼困寒氈，心緒槁。
你看有的是痛黃垆玉樹凋，有的是走京華花插帽，但詩成且倚玉笙調，但酒來且索金樽倒，興來時齊向白雲嘲，悶來時共對青天嘯。
花朝，放明湖雙槳好；寒宵，擁紅爐合座邀。
〔僥僥令〕重開新畫閣，再整舊書巢，喜荷衣叉手諸郎少，渾不是感離群，賦寂寥。
〔收江南〕呀！我也把十年前事，話今朝，記風檐立雪訂深交，不多時桃花三月廣陵潮，歎生成蕙泣蘭啼料，向潇湘走遭，向潇湘走遭，苦煞我一燈秋雨續《離騷》。
〔園林好〕盼魚書，長江路遙；憶朋侪，離魂暗銷，依舊的南飛鵲噪。
重把臂，飲醇醪，重識面，贈瓊瑤。
〔沽美酒〕望橫河水一條，望橫河水一條，認橋邊許丁卯，他是裙屐風流甲第高，沒些兒塵擾。
王摩诘更相招，把悶愁懷，毫端輕掃；離别恨，畫裡勾消。
索舊雨，題詩須早；倩新知，補吟亦妙。
你呵！擘名箋，烏闌自鈔；爇名香，銀爐自燒，這圖兒須索自收藏好。
〔尾聲〕從今不恨知音少，拚個爛醉狂歌也意氣豪，你看那一樹藤花開泛了。
” 緻趙秋舲書附來書 餘戊子春至粵，是歲冬忽患咯血症，幸而無恙。
次年春間，故鄉戚友喧傳餘于十月二十四日已死。
秋舲聞之，為位而哭。
遲之又久，始知其訛，因以書來示餘。
餘報書雲：“秋舲同年足下：仆以伯倫嗜酒之身，忽得長吉嘔血之疾，空江冷署，一病經年，意将物化蠻邦，長與故人生死辭矣。
乃春蠶未死，尚許牽絲，而秋雁遙來，欣逢剖素，注存而外，兼述異聞。
猥以春來王粲之不歸，訛傳海外東坡之已死，風言影語，莫識來因，一介鲰生，何忌何惜！夫彭殇等視，顔蹠不齊，達者觀之，讵有欣畏。
所可喜者，良朋愛我，痛哭湖山，較之生索挽歌，壽陳槥具者，更饒風趣。
知交之涕淚，榮于流俗之揄揚多矣。
微之垂死，病中得讀香山筆劄，如投靈藥，如賜神針。
大夫《七發》之筆，痼疾全除；記室一檄之文，頭風頓愈。
生死肉骨，肺膈銘之。
往歲長安之行，仆非遊倦，顧瞻時勢，進取良難。
厥有數端，請陳其略。
夫玉雕楮葉，寸陰不廢其功；虱視車輪，三載必專其力。
仆溷迹塵埃之内，置身案牍之旁，柔史剛經，久淪肺腑，秦章漢律，漸入膏肓。
加以役志錐刀，瘁形籌尺，而謂挾貨殖之傳，可遊瓊苑，持名法之學，能貢玉堂乎？此其尼行之故一也。
矧夫公車競發之時，甫當仆病未能之日，雖菤葹未死，難忘向日之誠，而蒲柳将零，敢作抟風之想？叫鹧鸪而南飛翼倦，望燕鴻而北向心驚，勢難握鉛椠以登程，載刀圭而就道。
豈有嘶風病馬，能随良禦先驅；而喘月胡牛，敢望相公垂問者乎？此其尼行之故二也。
且夫遠遊者必飾裘馬，挾策者不廢金資，苟宦橐之稍赢，庶行囊其克壯。
而乃官清似水，事集如雲，開門有爛用之錢，扪箧無蓋藏之赆。
晏子卅年之貍制，已付債家；孟光百歲之荊钗，胥歸質庫。
雀皆羅盡，蚨不飛來，勢難分老親鶴俸之肥，作遊子貂裘之費。
此其尼行之故三也。
而況有資成季子之行，無人于缪公之側，老父性高簡略，雅厭紛纭，乘廄内之家駒，不知牝牡，徙床頭之阿堵，絕口錢刀。
使左右不有親臣，将籌畫重勞長者。
公私交瘁，栽花之鬓易皤；服事徒虛，寸草之心更歉。
此其尼行之故四也。
然而志慕風雲，氣留湖海，扪王猛裈間之虱，尚愛高談；聽劉琨枕上之雞，猶思起舞。
時當明聖，敢高在澗之思；倘遇旁求，又見辟門之典。
意欲重鞭赭白，複踏軟紅，跌宕燕南，遨遊趙北。
倘再秋鴻铩羽，病鶴雕翎，然後服末路之鹽車，計身後之醬瓿，區區者志，茫茫者天，如彼如斯，能耶否耶？若夫花天酒地，追東閣之曩遊，冷雨凄風，記西窗之往事，某年某月，如夢如雲。
今者病廢文長，悲涼藤館；徐寶幢恭儉。
風流姚合，惆怅蓉城。
姚古芬伊憲。
王喬控鶴于海邊，王紫卿廷垣。
葛洪采藥于江上，葛秋生慶曾。
聚如萍絮，離若參商。
而吾兩人者，昔為蛩之依，今作燕勞之避。
湖邊楊柳，難牽别緒而來；嶺上梅花，孰寄離情而去？加以蠻方慁廁，下邑周旋，勞心極绌之度支，蒿目無情之牒牍，俗塵鬥撲，雅韻雲消，盍陳偏隅積弊之風，以渎他日賢侯之聽乎？墨江當沖北道，扼要南方，孖水岑山，絕少和平之氣；蠻花犵鳥，全非妪煦之春。
以故林密藏奸，草深聚匪，盟香會火，開來一縣白蓮；孽帛妖旗，飛出滿城黃鹞。
花巾紮額，繡鐵橫腰，每當月黑風高，山深水曲，蟻屯估客，千艘捆載而來；烏合幺麼，一網搜牢而去。
雖複屢懲重法，嚴示明條，而乃朝令懸頭，夕禍旋踵。
其民情之剽悍，有如此者。
今夫吏為社鼠，役是城狐，所在皆然，于斯為甚。
陽作官之牙爪，陰與賊為腹心，每當密捕渠魁，細研脅黨，秋毫察處，泥首者未畢其詞；春色藏時，屬耳者早通其信。
術偏工于縱虎，師早漏于多魚。
然猶故示先機，虛耗在官之費；私開法網，廣搜買命之錢。
于是晉未興師，秦先遣諜，青蟲變幻，化為蝴蝶而飛；黃雀深藏，返被螳螂之誘。
其胥役之诪張，有如此者。
至若鄭居兩大，敢辭玉帛犧牲；齊出一軍，例獻資糧屝屦。
然而大官一飯，中人十家，縫染酒漿，非時之需必備；翟阍炮輝，惠下之澤無虛。
大舟舳而小舟舻，十夫推而百夫挽。
盤匜載路，魯饋吳師者百牢；委積連雲，晉館楚穀者三日。
又況劣弁之貪饕無厭，鹜已獻而索凫；豪奴之喜怒難防，狐作威而假虎。
或至莠言自口，蜚語成災。
其供億之紛繁，有如此者。
且夫紳士為裡黨觀型之地，巨室為國家藏富之區。
無如吞噬成風，桀骜積性，鄉鄰一攘竊之細，束縛而誣以強梁；家庭一诟谇之微，風影而攻其帷薄。
無故囚人子弟，勒取贖之多金；有時戕及祖宗，發已埋之朽骨。
律例之所難逭，神鬼之所不容，而乃比比皆然，時時習見，難成信谳，孰挽刁風。
其薄俗之澆漓，有如此者。
際此蠻隅，又當瘠壤，佩鞙都盡，簸挹徒虛。
當局者既費運籌，旁觀者亦難借箸，愁城兀坐，樂境全非。
矧仆自遘疾以來，從事耆苓，小除曲糵，學蘇公之量，不過三蕉，登張子之筵，怕嘗九醞。
用是逸情頓減，狂興都消，心冷如灰，腸枯若井。
雖複偶拈楮墨，閑事讴吟，而寒暄酬贈者居多，圖繪性靈者絕少，欲如爾日之雨窗選韻，雪舫聯詩，月榭填詞，風簾讀曲，豈可得哉？豈可得哉？此仆所以夢寐追尋而形神飛越者也。
足下以優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