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一浮之書劄(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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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宣。

     童第德 藻荪 藻孫 一 一九四一年一月二十五日 山居苦衰病益甚,遂疏于書劄,士友之以書見及者,往往經時不答,非獨于賢為歉然也。

    屬題《思舊館圖》,今于病中率成一絕句附去,聊以塞責而已。

    寫示新撰《貴陽重修陽明祠記》,文字修潔可喜。

    唯“東鄰且襲取其說以強國”,此句當删,彼虜非能知陽明者,妄以王學為标榜,其誣實甚,賢亦誤摭時人之說耳。

    辱問不敢有隐。

    歲暮,唯珍重,不宣。

    來稿留覽。

     二 一九四二年四月十三日 藻孫老弟左右: 衰病山栖,人事都廢。

    去年累蒙寄示佳文,兼以程君詩刻見饷,竟阙報謝,想不深責也。

    允明見告,賢以舊疾複事割治,頃已動止如常,為慰。

    賤降何足言壽,乃勞托允明緻饋,昨始知之。

    山中諸友謀以此為剞劂之資,初非浮意,欲不虛來惠,以助刻先儒書則可,老拙平日文字,今亦不欲流布,當以俟之身後耳。

    附近詩一章,聊見鄙懷,亦不足示時人也。

    漸燠,唯加意珍衛,不悉。

    浮頓首。

     三 一九四三年五月九日 藻孫先生左右: 上月奉來教,知俞部長慨捐書院刻書費三千元,以助經傳流布,為後學津梁。

    所以成此美舉者,蓋先生贊襄之力為多,曷勝欽佩。

    書院于收到捐款之後,即具函申謝,分緻俞部長與左右。

    其交以道,其接以禮,初不意昨日來示,乃附來收據式一紙,囑為蓋章寄還,以便報銷雲雲,何其前後異轍邪?往者左右與俞部長來函,皆鄭重聲明,以捐助刻書為詞,并未提及此款系後方勤務部所出,書院同人方深敬俞部長之好文重道,今若是,是使俞部長不得專美,而書院謝函為誤施也,豈足下之初旨固如是邪?至教以将别具收條,蓋馬先生名章而不必以告,則尤不敢聞命。

    此在别種機關或不足為異,書院乃講學之地,凡事必循義理,本院同人皆緻謹于此,不敢苟且徇人,欺罔長者。

     來書亦似憚于馬先生之方嚴,欲某不告而便宜行事,此某之所不能從也。

    若必以前言為戲,請将書院所緻俞部長謝函退還,另由俞部長來函聲明前書之誤而後可。

    今欲于書院謝函之外,再使馬先生蓋章别具收條,馬先生必怫然以為非禮,必命将捐款退還,本為雅道而盡失初心,似非賢智所宜出也。

    總之,書院已有謝函,無使再具收條之理。

    若不以謝函為重,必索收條,在人情如以為安,亦不妨各行其是。

    但有俞部長正式來函聲明,某可負責向馬先生陳述,将原寄捐款如數奉璧,庶使俞公既免虛擲,貴部可不列報銷,足下亦省麻煩,是或一道。

    夙叨知雅,不當匿情,故迳直言之。

    敬俟後命以取進止,幸垂諒察,勿怪其戆也。

     又前有别教,欲使某言于馬先生,乞作書特贈俞公,并及諸僚友。

    似因有捐款之舉,責其以是為酬,躊躇久之,終未敢以徹于馬先生之聽。

    蓋捐款是一事,求書又是一事,二者不可并為一談。

    馬先生認今日刻書意義,至為正大,故對于直接捐助刻資者,極重之。

    書院例于捐助刻資諸君,無論多寡,如用其資以刻某書,皆敬志其姓名于卷後,若馬先生移潤以刻者,則但題移潤數目而止,以其非直接捐款也。

    至鬻書受潤,乃不惜貶損,不辭勞苦,以易此區區梨棗之資,其取之甚寡,非如時下名流,動辄尺幅千金,自标聲價也。

    視世人之重其書法,不如重其刻書之志,故于向者俞公是舉,尤緻贊歎,今若以贈書之言進,則索然矣。

    當其興到,偶亦自動作書贈人而卻其潤。

    如俞公者,自當在所願贈之列,竊謂不如不言之為愈,非獨以愛馬先生,亦所以愛俞公也。

     足下于俞公為府主,于馬先生為故人,君子成人之美,某愚,竊願足下能使俞公保留直接捐資之雅。

    而患馬先生無自動贈書之緣,若近似有挾而為;曾無一紙之緻,而又欲遍及僚友。

    是乃捐款其名,而求書其實。

    何如直接照例緻潤,得書猶可較多。

    既名為捐,則事非同例,況乃更索收條乎?某之所以不敢言于馬先生而敢言于足下者,乃欲以全足下與二公之交也,足下若有疑于吾言,亦願有以教之。

    附來收條式一紙,仍謹以附還,方命之愆,尚希曲恕。

    幸甚幸甚! 四 一九四三年六月四日 前辱惠答,不以戆直為忤,益見坦白之懷,甚善甚善。

    習俗徇人,不知其失,若得賢者示之以禮,未嘗不可複于正也。

    昨馬先生以分書陶詩一幅囑寄左右,轉奉俞部長,茲以寄呈。

    嘗見馬先生偶作贈人書,皆系行草,罕有作分書者,并告。

    以俞部長前有惠函,已在書院陳謝之後,故不另行具複。

    今此贈書,聊答雅意,亦以俞部長一人為限,辄據以聞。

    肅此,敬頌撰安。

    不具。

     附:書後示複性書院辦事處 頃作分書一幅贈俞飛鵬,并代允明草緻童藻孫書一通,同附去。

    明後日即煩允明照此繕寄,了卻俞、童一段公案。

    非但俞不能怪童,童亦決不能怪允明。

    與人交之道,固義合如此也。

     五 一九五二年四月一日 藻荪吾友足下: 賤降複勞緻饋,深荷存錄。

    暮齒無多,未與草木同腐,何敢累及友朋。

    有小詩告謝,别紙附覽。

    唯未見來書,豈因誤寫舊址而遺失邪?春寒,厚自珍攝,不具。

    浮頓首。

    舊曆壬辰三月八日。

     六 一九六一年三月二十四日 藻孫老友如晤: 得書齒及賤降,并緻買酒之資。

    餘年未盡,每歲必勞緻饋,實無德以堪之。

    比患白内障加劇,下筆惝恍,不複成字。

    賢欲吾書,近作五言不能如賢所期,至以為歉。

    此事近将絕響,隤年亦久罷吟詠矣。

    體中近想安善?每念去年良晤,辄以增懷。

    近影一幅、小詩一首,聊答厚意。

    唯順時珍重,不悉。

    舊曆辛醜春分後三日。

     林鏡平 一九四一年一月二十九日 贛州一别,忽忽兩年,衰病羁旅,百無好懷,書問益曠。

    前得惠詩存問,兼荷寫示先公遺詩,喜慰與感慨交并。

    幸浙贛間交通無阻,醫校照常,賢猶能以餘暇留意篇詠,老懷為之欣忭。

    先公手澤能向令友索還,裝成一卷,将來得還鄉裡奉觀,當敬為贅跋,志此一段因緣。

    惠詩出筆清隽可喜,今奉酬一律如别紙。

    入蜀來刻有《避寇集》一小冊,并以奉覽。

    書院事勉強支持,恐不能久。

    委心任運,别無他道。

    舍甥在黔西興仁專署。

    星賢去夏來此相依。

    山中尚不苦寂,唯幹戈滿目,民生日艱。

    蜀中物力匮乏,視他省尤甚,但得免于饑餓,已為深幸。

    唯冀早日世界寝兵,殘年猶或可作還鄉之計,此外更無他望也。

    浙中情形如何?寒假亦曾歸觐否?便希示及。

    草草奉複,順頌旅祉,不悉。

     樊鎮 漱圃 一 一九四一年二月十四日 漱圃賢友: 昨日見賢猶未釋然,聚散無常,去就既審,不可以言為戲,何為其猶豫也?頃附一詩贈别,聊壯行色。

    見蔚堂時,并為道念。

    學道人行止須灑落,俗情安足為累?望善為道路,行矣,自愛。

    浮啟。

    二月十四日。

     二 一九四一年九月二十七日 漱圃吾友足下: 累書未答,良歉。

    承多見舊椠,勤于典守之業,甚慰所望。

    寄來諸詩,以《吹萬集》篇幅不廣,未能盡錄,已囑立民選入數篇,俟刻成即寄。

    見惠《工部草堂圖》拓本及浏陽夏布,先後均至。

    昨又以舍親丁息園之喪,辱緻厚赙,深荷關切。

    舍甥輩越在流離,聞喪竟不能歸,實堪傷歎。

    幸有故人子彭味辛在杭為之經紀。

    息園晚年亦頗曠達,雖困不失其常。

    老而安死,在今日亦可無憾。

    但甥輩蒙此矜恤,何以堪承?賢亦在羁旅之中,過于脫骖之惠,益使老懷不安耳。

    又承寄示貞長遺詩及賢所為歎逝之作,枨觸舊遊,辄成一律,别紙錄奉。

    輯稿二冊,挂号寄還,至希示複。

    書院殘局,當以歲盡為期。

    緣聚無常,未足深惜,所嗟者幹戈阻絕,吾安适歸耳。

    漸涼,唯動止合道,不既。

    浮頓首啟。

     三 一九四二年一月十三日 漱圃賢友足下: 前有傘廠夫役送來惠寄紅苑燒兩瓶,媵以一詩,良厚良厚。

    仆不善飲,殊負此佳釀。

    會啬庵且來,當留以饷之。

    近來詩興頓減,未能賦謝為歉。

    昨又得來電,告以滬上通信恐遭寇忌,深斯關照。

    鄉裡故舊,多陷虜中,音書隔絕,此亦無可如何。

    唯望撻伐用張,使寇虐早戢耳。

    霜寒,諸唯珍重。

    不 四 一九四二年二月八日 答書去後,旋得一月八日來函,附來李炳南題鄙集二律及令弟與李君寄足下箋。

    今留李君詩,其箋劄并以還納。

    别附答李君詩二絕,希便為轉達。

    拙詩無足稱道,但李君意不可虛辱,在人情不可不答。

    老來頗以酬應之作為苦,此後将焚筆硯矣。

    金少英乃韋存内侄,于蟄老為孫行,來書誤也。

    書院學人益複寥落,刻書亦苦無力。

    仆求去未能,暫羁于此。

    文六亦殊未至,承問及之。

    春寒,諸宜慎衛,不宣。

     五 一九四二年三月二十五日 兩辱書并示近作,良為浣慰。

    衰朽百無好懷,吟事亦久廢。

    空過日月,亦自知餘光無幾,何心稱壽?乃勞惠詩,兼遺以币,真成愧負矣。

    書院益複寥落,求脫未能,近始再謀稍事刻書,亦難為計。

    盛意既未宜堅卻,請即移作刻書捐款,将來動用時,拟一律将捐款人姓名刊載卷後,如此則亦不虛來惠。

    若以為觞豆之賜,則萬不敢受也。

    寫奉羁懷一首,藉以為謝。

    率複,順頌吟祉,不宣。

     六 一九四三年一月七日 漱圃老友足下: 往者茂桢之殁,厚辱緻赙,曾囑星賢代答,未及手謝。

    又承寫示近作,俱未遑複。

    老病侵尋,天寒益甚,百事俱廢,想諒之也。

    新出土襄州谏議兩世遺文,洵足珍異,亟宜刊入家集。

    此無待于序,辄為跋數語,并題書端,均别紙附奉。

    寄惠拓本,謹已留之,寫本今以納還。

    襄州刺史系實官,三使是加号,似宜改題《唐南陽樊氏遺文》為是。

    卷中因碑本所存别體字,今亦略為校出,寫在簡端。

    率複,即問近履,不具。

    浮頓首啟。

    舊曆臘月二日。

     七 一九四三年三月二十五日 前得來書,懇款作家人語,因得詳諸郎近況。

    足慰吾友晚景,大可優遊嘯詠,以俟時清,聞之良為助喜。

    唯累辱緻饋,實非老懷所安。

    山中雖乏,所憂者不在此,同在羁旅困厄之中,請後此勿複以是見施,以重我過。

    《避寇集》久不印,末由寄奉。

    《鬻字啟》已囑諸友續寄矣。

    承近刊先世遺文,亟樂于觀成。

    啬庵倦作應酬文字,似未便以是勞之也。

    别附小詩為謝。

    順頌道祉,不悉。

     八 一九四四年三月十三日 漱圃老友足下: 寄示《襄州遺文》,并附錄事迹一卷,深見綴輯之勤。

    唯卷中所加題目,似于體例有未盡妥者,今辄以鄙意妄為簽出。

    因系稿本,即寫于卷端,尚望更詳。

    凡裒錄先世遺文,重在以示子孫,似未須亟亟謀傳刻,宜先寫定本藏之。

    至征題詠,尤不足增重。

    好事者能為之,徒以為應酬,亦鮮有佳詩,大可已也。

    賤降複勞齒及并緻饋,實無以堪,卻之又恐拂厚意,愧謝愧謝。

    惠詩且容有興時再和。

    别寫《襄州遺文》題簽,并置卷中,挂号奉還,仍盼示複。

    春暄,唯樂道多豫,不悉。

    浮頓首。

     九 一九四五年二月五日 漱圃老友足下: 前屬星賢寄奉真長舊句楹帖,計已得達。

    昨得一月十六日來書并惠詩,極荷存念。

    欲于亂定後買姚氏快閣以居我,非賢不聞是言。

    鑒湖一曲,随處皆足攬勝,不定姚氏宅。

    然驅虜之戰,一二年内猶似難言。

    吾與賢皆六十外矣,傥幸得複我故宇,餘年猶健,故當結屋是間,徜徉嘯詠,以樂暮齒,初不敢勞賢輩為之經營也。

    别紙附小詩,聊答雅意。

    《襄州公事迹》已由星賢交刻。

    承欲附刻拙詩,鄙意以為可已。

    凡刻先世遺文,其附錄必與遺文有關者始可,否則無所取義,亦非體例所宜。

    贈賢之詩,他日盡可另刻,不必附入也。

    歲寒珍重,不宣。

    浮頓首。

     一〇 一九四五年七月十八日 得書并寄惠種竹資,情詞懇到,盛意不容卻,遂已留之,命曰“山堂種竹款”,别附一詩為謝。

    築室種樹,古人不獨師門,朋友之間亦多有之。

    然古以為常,今以為異,薄俗安得事此?矧仆之無德,從不敢以師自居,賢雖出于中誠,人将議其标榜。

    存此一段意思則可,幸勿以語途人。

    如邀壽毅成印啟之議,決不可行。

    切囑切囑。

    昔時所與遊處,今日棄我如遺者多矣,各行其志可也。

    平日贈答之詩,留之以示後人無礙,切勿輕議剞劂,且亦不須單刻。

    相知在心,不以是為重也。

    盛夏特涼,唯餐食慎衛,不具。

     許錫五 一九四一年三月十九日 辱書并寄示新著《儒家正統思想》,承欲遠來就問,具見虛衷。

    書院志在講習,固無拒人之理,但恐無以餍求益之望,徒勞跋涉,轉非所以相愛之道。

    況足下方服務軍幕,職思其居,尤不可舍事以相就。

    至道路難行,資用頗廣,猶其小者。

    故未敢徑徇來意,是乃事義當爾,非于賢者獨有所遺也。

    念賢者既好經術,誠能求之先儒之書,切己體究,而無汲汲于表見,必能優柔自得。

    書院所講,又安能有外于此?若以《講錄》為非陋,猶可以資參考者,固當不吝奉寄,無勞千裡枉駕也。

    專複,順頌撰祉。

    諸唯亮察,不具。

    簡章已罄,恕不更寄。

    大文留覽,并謝厚意。

     何悅霓 一九四一年三月十九日 悅霓先生足下: 辱書知笃嗜文史,欲遺棄世務,專治實齋之學,謬承推許,有入蜀相從之意。

    足下之志則善,其事則難行也。

    書院草創,一切苟簡,不足以待四方之士,書亦缺略不具,固不能餍足下之所求。

    仆之在此,亦不可常。

    且兵戈阻絕,間關遠涉,亦多危道;行旅之苦,何以堪之?喪其資斧,猶不足言矣。

    足下雖亦攻苦食淡自勵,此乃常道。

    今則患難,不可同日而語。

    足下有志著述,方以教學為事,何故棄之?若曰為求書故,殆不知蜀中之陋或遠過于閩。

    吾鄉雖遭寇亂,其未陷之邑,私家藏書尚未盡毀。

    足下歸而求之斯可矣,何為遠适無書之地邪?仆身經流離,實知書院決不能有裨于足下,故言之如此,非于賢者獨有所遺也。

    學問之道亦在自得,豈必待人而後興?如足下之年,謂且宜優柔餍饫,勿汲汲于著述以求表見,此言或于足下不為無益耳。

    諒之,不具。

    馬湛翁啟。

     劉天倪 愧庵 一 一九四一年三月二十五日 愧庵賢友足下: 去夏聞遂由峨眉赴雅安,久之乃得來訊。

    生事可念,焉能槁餓以求道?但頗怪行時不以片語見告,似非朋友相處之情。

    及見來書,久已釋然。

    後聞在成都傷足,欲馳書奉慰,以書面寓址阙略,亦竟未果。

    頃知教學于榮,乃以賤辰贻書存問,似未忘天壤間猶有此翁,此意良不薄。

    因念累書未答,能無歉然?緣會本不可常,講說徒為剩語。

    此理唯在各人自得自證,偶然聚散,何足為懷?随俗寒暄,亦似可略耳。

    率複,并以為謝。

    諸唯珍重,不悉。

    浮拜啟。

     二 一九四四年六月 愧庵賢友足下: 見示新撰《中邊論頌表解》,藉知留意義學,用力至勤,甚善甚善!仆杜口已久,諸宗經論大半散佚。

    于奘師此頌,夙未究心,無由判其分齊。

    來稿雖留置經月,衰病廢書,憚于思索,竟未能終卷。

    不可久稽,今謹以奉還。

    無論儒佛,重在切實行履。

    衰末之世,尤宜戒慎所蹈,勿徒以辯說為高。

    此乃時人通病,仁者當不以鄙言為腐也。

    順問近祉。

    浮頓首。

     李懷杜 一九四一年七月十一日 頃接重慶大學李仲珩君來函,謂足下有來川問學之志,并囑将敝院章程徑寄尊居。

    敝院征選久停。

    現因馬先生衰病,力辭主講,此後規制,當有變更,從前簡章,已不适用。

    故據實奉告,幸勿遠勞跋涉。

    專複,諸維亮察。

    仲珩君處恕不另函。

     黃大舍 一九四一年十月十五日 大舍仁世兄足下: 多年不晤,忽奉來書,欣若暫對。

    令叔過嘉,未獲一面,深以為怅。

    前大方師見枉,具道仁者欲乞拙書寄滬,捐助杭州饑民振款。

    初未詳言如何辦法,當時疑同鄉人旅滬者或本有書畫助振之集會,略出數幅以效棉薄,未為不可。

    今覽來書,乃知此事全由仁者在蓉發起,出品者祇指定仆一人。

    是無異于仆自動鬻書,而假旅蓉同鄉會名義行之,鄙意深以為不可。

    雖仁者饑溺之懷,用意未嘗不是,但非所以處仆也。

     仆本非藝術家,鬻書助振之美名,決不敢冒。

    從前在杭,乞書者多,亦嘗受人潤筆,乃欲因此謝絕酬應,免為人役。

    入蜀以來,久廢筆硯,且在流離,固亦無暇及此。

    且精力就衰,更不能多作字,而來書派以百幅,限期三月,且為定價,是豈仆之所能為邪?作慈善事,亦須審分量力,力所不能及,亦不可強。

    仆實不能曲徇來意,在仁者亦必不肯相強。

    今就來示,仆所認為必不可行及可勉而行之者,分言如下。

     一、必不可行者三事: 用賤名鬻書,登報征求;限定百件及三月完成;每件定價若幹。

     一、可以商量勉而行之者:約言之。

     切勿登報定潤及用移潤作捐等名義。

    由仁者購紙十幅以五尺者為宜,勿過大。

    無宣紙,夾江紙亦可用。

    寄來,筆墨無須寄。

    但寫單條,不寫對聯,因無大筆,此間筆皆不可用也。

    一律單款,祇能以十幅為限,不能限以時日。

    如無特别事故,紙寄到後半月内可寄奉。

    捐款由仁者自募,拙書祇能作為贈品,不能定潤格。

    捐款及百元者,可以一幅贈之。

    救濟功德乃在出資者,贈書乃系助喜,非可作價。

    本非商品,亦不欲居移潤作捐之名。

    如此,則仆當可應命,否則無能為役。

    鄙性向來直率,不能随便敷衍。

    仁者學佛法,當知直心是道場,或不以為不近人情也。

     專此奉複,順頌法喜。

    馬湛翁拜啟。

    卅年十月十五日。

     楊蔭林 士青 一九四二年三月三日 士青仁君足下: 辱書并見示龍君手劄,具仰足下向道甚殷。

    惜書院以時艱費绌,舊有住院肄業及參學之制,俱已停罷。

    僅存刻書一門,欲藉為一發之延,猶恨未能集事。

    不佞求去未得,雖暫羁于此,實愧無益于人。

    四方士友欲來相就者,皆苦無以待之,并從謝卻。

    有虛賢者诹訪之意,無勞遠涉。

    果如龍君書旨,能究習世務,求之己躬,盡可優柔自得。

    矧道路多虞,更未宜輕于行旅。

    以足下與龍君習,故言之不敢有隐也。

    附去書院近刻書目一紙,聊備擇覽。

    龍君書并附還。

    率複,順候時祉,不宣。

    馬湛翁謹啟。

     湯尹人 一九四二年五月十五日 尹人賢弟惠鑒: 向未晤面,頃見來書,始知遠避腥膻,來蜀就學。

    青年有志,不堕家聲,良堪嘉慰。

    承告文憑遺失,于會考有妨。

    每聞人言,學生來自淪陷區者,多有此類事實,但須聲明,覓人保證,亦可邀準與考。

    渝中同鄉親友,想不乏人,可就近謀之,當有辦法。

    浮羁旅山中,于各方面向少接近,書院又與學校隔膜,殊愧未能相助,幸諒之。

    因書籍悉重闱安善,竹報時通,足釋遠念。

    旅中凡事都宜慎衛,率複,即頌孟晉,不宣。

    浮頓首。

     楊煥升 霞峰 一九四二年六月十八日 前日寄來别詩,語甚健爽,以是知微恙必易就痊,不為慮也。

    昨晤伯尹,聞服複脈湯有效,尤慰。

    佳篇今晨始和得,寫在别紙,,聊以贈行。

    想不日具舟楫,唯旅途安勝,不宣。

    浮頓首啟。

    霞峰吾友足下。

    壬午端陽。

     蕭贊育 化之 一 一九四二年八月十五日 化之仁兄左右: 屢荷惠書存問,以衰病曠于裁答,良歉。

    比唯公私多豫為頌。

    書院事向承關注,去年老拙即以難乎為繼,極力求去,而董會始終堅留不允。

    蔣公宵旰憂勞,亦未可以此不亟之務上渎,故遂遷延至今。

    然本年度經費僅加三成,而物價之率,乃什佰倍蓰于此。

    以是時有在陳之憂,實一事不能舉也。

     玆有小事奉渎。

    舍表弟何茂桢,本沔縣人,寄居樂山。

    向在書院相助,足下在嘉時曾識之。

    今不幸于日前因覆舟堕水,竟緻漂沒。

    上有老母,下有孤嫠,身後殊難為計。

    其孤子寅生,年甫二十一歲,本年系在貴校第十七屆畢業,現請假在家。

    向例貴校于畢業諸生如何錄用,山野實所未詳。

    竊不自揣疏逖,欲煩左右鼎力,為此間第三十二補訓處韓處長,或嘉峨師管區周司令一言,可否令其就近在嘉服務,量材器使,出自推愛之雅,未知于定制是否可行? 浮向不願輕于幹托,今既悲其父之遇,又憐其處境之艱,姑為左右破例言之。

    附履曆一紙,至祈酌量賜複為感。

    暑中唯為時珍衛,不宣。

    馬浮拜啟。

    三十一年八月十五日。

     二 一九四三年七月二十六日 化之仁兄左右: 前得五月杪惠書,極荷關注。

    暑中時有小疾,久稽裁答。

    比想益勤匡略,罄無不宜,為頌。

    書院因物價倍蓰于前,绠短汲深,難乎為繼。

    屢電董會堅辭,每以虛詞維系,無法解決。

    本不欲渎陳于蔣公,唯董會虛與委蛇,實無益于事,或存或廢,無所适從。

    鄙意若不能别聘名賢,祇能中辍,浮實無可再事維持。

    今不得已,别附代電一通,欲因左右進見之時,為代達于蔣公。

    并不希望增費,但求速予解免。

    得蔣公明斷一言,庶董事會有所遵循。

    書院為事至淺,其存廢皆無所加損也。

    夙荷知厚,當不以為渎,并希賜答為幸。

    順頌勳祺,不備。

    馬浮拜啟。

     三 一九四四年八月十九日 化之仁兄禮次:得手書,知有近憂。

    道梗難歸,何以堪此?靡室靡家,猃狁之故。

    欲緻慰唁,亦不知所以為詞。

    見問喪禮,誠非山野所敢妄議。

    今制無丁憂起複,遭喪任職如故。

    雖援“金革不避”之義,非所以教孝隆禮也。

    “慎終追遠,民德歸厚。

    ”此唯在孝子之自緻,亦非時制所能限。

    賢者處變,行其心之所安可也。

    若夫書儀家禮,亦非通俗所能行,唯有俟諸禮樂之君子而已。

    專此奉答,唯勉抑哀思,順時節衛。

    馬某頓首。

    甲申八月十九日。

     李芳遠 一 一九四一年二月五日 書院講錄非初學所急,且宜親叩音公,不必浏覽世典,故不以寄。

     二 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十三日 前聞弘一法師遷化,曾以一詩寄豐子恺,托為轉奉法師嗣法人,以志哀悼。

    頃承錄示法師臨滅二偈,贊歎有分。

    複用偈中語成一詩,并以寫去,前詩即不更錄。

    可告法師靈坐,不須編入紀念刊也。

    馬湛翁和南,奉寄芳遠仁者。

    壬午初冬月上弦。

     三 一九四三年九月九日 來書謬欲相師。

    所以見呼者,忽曰座主,忽曰師叔,皆非所當施。

    吾非講經法師,何來座主之号?與尊師弘一雖為朋友,然在俗素非同門,出家更非法眷,師叔之稱,尤為不倫。

    凡世間名字稱謂,各有所當,豈得掍濫而施?又賢固未嘗及吾門,未具師資之禮而遽自稱弟子,亦為不可。

    若依通俗以先生見稱,自稱後學,此猶不失于禮也。

     向者尊師以賢年少聰穎,遠以書為介,因寄一詩奉勖。

    今觀賢書劄,似未有進于昔。

    恐自許才高,亦無人告賢以正,吾甚為賢惜之。

    好文藝,必先讀書,識義理,謹言行,久久方能有成。

    切忌慕虛名,好交遊,習于淺薄,空腹高心,翻成自誤。

    來詩尚未入格,恕不奉答。

    如賢之年,且宜多讀古人詩,蘊蓄深厚,乃能成章,勿輕下筆,亟亟以投贈為事也。

     弘一師畢生用力,乃在于律,而世人每稱其藝,此實不識弘師。

    刻篆尤其小者,《西泠葬餘》之輯,亦近好事。

    且以是為題,微嫌近纖,似不如老實迳題“弘一法師印存”為妥。

    題簽之字,不必責之老朽,以老朽固非印人也。

    西泠印社名流與弘一師有雅故者,尚不乏其人,幸别求之。

    因賢與弘一法師有舊,辄不避怪責,直言相告,期不負法師,亦不負賢。

    若以為不近人情,則請将此書毀棄可也。

    諸唯孟晉自愛。

    不具。

    癸未白露後一日,馬湛翁啟。

     四 一九六一年三月二十五日 芳遠仁者慧鑒: 楊樵老轉到惠書,知在農畝從事勞作,體中小有未适,良以為念。

    仁者執侍音公甚早,熏習佛法有年,轉煩惱為菩提,定能随遇而安。

    四大偶而失調,想不足為患。

    古德雲:“了卻業障本來空,未了應須還宿債。

    ”世緣本系苦谛,亦唯有安于義命,定有出期,望随處以三昧力勝之。

    衰朽無能為役,聊以空言奉慰。

    諸唯珍重不悉。

    湛翁和南。

     五 一九六六年四月三十日 芳遠仁者慧鑒: 來書并見示尊拟《音公本行記》例目,因目障如瞽不能閱覽,倩人讀一過,粗聞大概,深知仁者用力之勤。

    然鄙意于全書體例,未敢苟同處頗多。

    既承下問之切,不當有隐。

    衰朽垂盡之年,精力已憊,不能具舉,勉起自行作答,請約言之。

    仁者既病時人不免蕪雜,自當力矯其失,務求雅正。

    但舉音公行誼荦荦大者即得,不可更涉嵬璅。

    竊謂此類記事文體,當以僧祐《高僧傳》及道宣《唐高僧傳》為法,以謹嚴簡潔為主,方與音公行履笃實相稱,不可稍稍近誇近俗。

    溢美則近誇,徇俗則近俚。

    除此二過,方為實錄。

    如時人每好稱其出家以前佚事,有似小說,不但非所以重音公,乃反有近于謗,此類宜悉從刊落。

    如此則仁者此書方不為虛作也。

    辄附直諒之義,不避觸忤,幸虛懷深察,恕其狂愚。

    老病亦憚往複,并希垂諒。

    順頌安穩,不具。

    湛翁和南。

    舊曆丙午閏三月十日。

    目錄附還。

     丁國維 安期 一 一九四二年十二月九日 安期賢甥覽: 十一月十八、廿三兩書均至。

    渝事尚無眉目。

    頃得敬生十二月二日來書,雲有書勸甥先行來渝。

    雖是好意,事實上則為非計。

    此事去就,待汝自決,吾初無成心。

    望汝來川之意雖切,亦須待緣會自然,未可勉強。

    吾所以緻書與陳者,亦以敬生先有此意,不附一書,近于自外,故遂迳直言之。

     彼以衆人相遇亦是人情之常,不足深較。

    吾與陳本非深交,彼又不知甥為何如人,安能特示優異?汝與敬生書,欲其以薦任明令調用,且指定外勤工作,此意敬生決不能向陳提出。

    君子不竭人之忠,不盡人之歡。

    敬生有此好意,汝當感之。

    似此題目,彼卻辦不到。

    此事且宜待緣,亦勿遂觖望。

    “不患人之不己知,求為可知也。

    ” 古人長于吏事者,皆本之經術。

    今汝之所習者,亦俗吏之事耳,不可以此自高。

    為貧而仕者,辭尊居卑,辭富居貧,且亦仕于亂世之道。

    但升鬥之計,亦不能不顧及。

    若到渝反不如黔,則一動不如一靜。

    凡人飲啄有定,亦不須強求。

    委吏乘田,抱關擊柝,皆可為之。

    但授之以事,必當盡分,所謂職思其居。

    如是則進退綽綽然有餘裕矣。

    因汝來書不免俗情,故不避詞費,為汝更進一解,勿謂迂闊而遠于事情也。

    若不甘濫竽,不肯苟進,乃是自重,合當如此,吾亦豈欲汝與雞鹜争食者。

     陳于書院事,至今亦不置答,其不以吾言為重可知。

    今人大率如此,何足責哉。

    戚之來此将匝月,近已就武大書記,俾可就近事母。

    但恨汝猶在遠,吾未能多為汝作計耳。

    棻之病體較前為差善,其弟來亦足以減其所患也。

    敬生如續有信,仍宜婉詞答之。

    冬寒,諸宜自愛。

    舅氏湛翁手書。

     二 一九四二年十二月十二日 安期賢甥覽: 九日寄書挂号想達。

    頃又得敬生前月廿八日書,謂曾進見陳藹老,對甥事暫以候車未至為詞。

    因令棻之節抄敬生來書及吾答書一通,寄甥閱看。

    大凡處事接物,不能但憑一己之意,總須曲盡人情,方為恕道。

    吾于敬生、于藹老、于甥三方面,皆不能不顧到。

    前書于汝頗下箴砭,此書于敬生詳陳委曲,皆義所當耳,亦欲令汝知之。

    至汝之去就,事須斟酌,苟有可就之道,勿存固必。

    吾既不欲強汝以就彼,亦不能強彼以徇汝也。

    看來此事恐無下文,然望汝因此亦多一事多增一解,不為無益也。

    舅氏湛翁手啟。

     二 一九四三年 安期賢甥覽: 棻之屢次将汝來書呈閱,知旅況安吉,稍慰老懷。

    豐子恺現在重慶沙坪壩國立藝術學院任教,月前曾來山相視,詢汝近況,意甚關切,因以敬生前事告之。

    豐言重慶事不成,亦不足為意。

    以雖同屬在川,交通仍感不便,總以就近在樂山就事為宜。

    吾言此事自屬吾之素願,但不欲輕于幹渎人,且亦無人可幹。

    去年破例緻書太丘,結果如此,益令意沮。

    豐言隻要汝能回來,彼可為設法。

    事雖未必可恃,其意良厚。

    今将彼來書附汝一覽,汝且考慮,将汝意思直截告我。

     吾因見汝來書謂黔省邊縣不靖,已悟前此視察之不可為。

    又言稅局事務頗繁,亦少興趣。

    如此似不如舍去,亦無所惜。

    但在去就未決以前,仍宜安心服務,毋虧職守。

    然如前者汝緻敬生書所雲,必争薦任資格,且指定外勤事務,則大是難題。

    人之為汝謀者,豈能盡如汝意?鮮不望而卻步矣。

    龔灘事亦未諧,無論待遇如何,其地交通不便,治安不佳,亦不願汝為之。

    吾意稅局事亦大不易。

    以吾聞見所及,今時稅法本不善,主之者又多非其人,弊窦百出,實為怨府。

    就令操守足以自信,亦難免有聯帶關系,或至代人受過分謗,并非意外之事。

    故亦不甚願汝久在此中。

     凡今之人,何足以言吏治,隻是混飯吃耳。

    混而不得飯吃,尤為不值。

    治生之道,最正當者莫如務農。

    然此是理論,為農亦須有土地始得,但商賈決不可為。

    為公務員求仕宦,則汝經曆當亦略知之。

    其餘若教書,若辦工業,皆非專門不可。

    前者,今亦不足自活;後者,亦要資本,失敗者多有之,故擇業實非易易。

    但退一步想,卑之無甚高論,為人司筆劄,比于傭書,從前尊為幕友,今則無論機關大小,皆有秘書,其實皆古掾吏之職也。

    此在略通文墨、稍識事體者,皆能為之。

    如汝今之所任,亦此類也。

    但有人需要,有人道地,可不限定某種資格,頗能廣泛應用。

     吾意汝若不争資格,不擇機關,則其事或容易謀。

    但有一條件,實際所得薪水是否可以自給,則不容不考慮。

    苟勉強可給,則就之,亦可省卻許多計校也。

    吾在書院,亦是巽以行權。

    今雖勉強維持,其困難亦非言可盡。

    人到六十以外,朝不保暮,故望汝來川之意較前更切。

    汝亦離家五年,兒女皆已長大,安能不念? 今有一意思告汝,待汝考慮既定,若決計來川,吾當以鬻字所得劃出一部分彙汝作川費。

    本為刻書,吾不自用。

    然吾欲自用少許,人亦不得議之。

    趁夏間江水滿時,重慶輪船可直抵樂山,此時能作歸計,最屬相宜。

    汝若不欲舍去稅局之事,則作為請假亦可,但不可因此忐忑不定,一切聽汝自擇。

    時局難知,向後交通必日難一日,書劄往複亦動辄經月,故不憚煩瑣告汝如此。

    書到熟思即複。

    舅氏湛翁手泐。

     四 一九四三年六月十二日 安期賢甥覽: 六月五日曾寄航快一信,諒達。

    五月卅日及六月四日兩次來書均至。

    既因科長出差,代理職務須有交待,不能于六月内成行,稍稍展緩亦屬無妨。

    前所以望汝于月内即歸者,一因向後恐暑熱益甚,行旅益苦,一因此地每年三伏必漲水,能在漲水以前到嘉,乘船渡水較為安全,不獨為武大圖書一席望汝甚殷也。

     今覽汝與豐子恺書,似無意于此,不特他人不能強汝必就,吾亦不欲強汝以不願為之事。

    但汝之所願望者,究為何事?朋友為汝謀者不得而知,吾亦末由揣度。

    歸後從容商量,擇宜而處,亦未必遂無機會。

    唯歸計必須決定,行事必須準備,不可觀望遊移,徒增擾攘也。

    凡人久客,無不思歸,雖在亂世,尚有家可歸,宜生歡幸。

    今見汝與子恺書後段及與星賢、立民兩書,言憂忿,言拂逆,言無人知汝。

    侘傺失志而意不平至于如此,此何為哉?三子與汝書,皆非泛泛,乃實相關愛之情。

    即吾與汝書,因望汝之心甚切,其辭稍迫急則有之,又何嘗有責備之言?汝遂不能堪之。

    處己處人之道,乃如是邪!必謂稅局難以脫身,行動不能自主,今時政制雖非我所知,斷無辭職、請假一概不許之理。

    觀汝前後諸書,總執被動、不易為辭之說。

    所言被動者,意義實未明了。

    如今官吏已跻大僚,乃有明令調用之事,或特電專檄,比于征命。

    汝今才望資地,尚未足以及此。

    至謂中級職員進退皆操之自上,何異剝奪自由,孰肯為之?得人雖難,然謀事者方重足而立,一身之進退豈不綽綽然有餘裕哉?此非教汝絕裾而去,但去之亦必有其道,不必定要被動也。

     慰長與棻之,前月俱大病,吾但略言之,恐增汝焦慮。

    今棻之已能操作,慰長尚未起床,猶須靜養。

    藥餌調理之事,吾皆親任之,此亦未嘗告汝。

    但汝須知,久客黔中,朋友雖多,恐關切之深,未必能如此。

    汝知以職務為重,亦不可以家庭為輕也。

    書到且平心靜氣思之,仍以早決歸期見答為望。

    卅二年六月十二日,舅氏湛翁手書。

     徐子靜 一 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二日 子靜先生足下: 來書知學原于思,将求其所謂安者。

    就足下所言,宜若已思之求之,更無待于問人也。

    仆以衰病辍講,且謝客,不能有所增益于足下。

    君子之于學,貴其自得之。

    尊聞行知可矣,無勞相見。

    率複,希亮之為幸。

    馬湛翁頓首。

    癸未正月十八日。

     二 一九四三年五月十一日 子靜先生左右: 前承詢及先王父祠堂事,除已将朱傳抄奉外,今并抄奉遊撰碑文及貴邑士紳公議條規各一通,辄附鄙跋,事之始末已可明了。

    又附錄廿四年緻慶符縣請保護墓地函、呈稿各一件,用備參考。

    此事存廢,系于貴邑民意,非山野所能置議,尤不欲輕事幹求。

    蓋易代之後,事義已殊,世相無常,未足深異。

    但貴邑耆老,或猶有不忘故烈,欲存敦厲末俗之意者,似可量宜以告之耳。

    竹報想至,未必言旋。

    既荷垂詢,不容默已。

    率爾奉聞,順頌法樂,不宣。

    馬浮頓首。

    浴佛日。

     附一 仁壽縣先祖專祠碑記諸文跋 一九四三年四月 謹案:仁壽先祖專祠,當時雖有清廷谕旨,未及建立。

    嗣于光緒十二年,先君在署理仁壽縣任内,始捐廉俸立之。

    屬縣人但懋晖、劉增輝主其事,十三年落成。

    并購置祠田一處,在縣屬白果灣,折合水田十三畝六分有奇。

    又田中有屋一院,載糧二錢五厘。

    所有丈冊文契俱交倉學局士童克知等保管經理,計其歲入,以為春秋二祭及當年香镫與歲修之需。

    事經曆禀督、藩、臬、道、州各署立案。

    前後建祠、置田,妥定規制,皆付縣中士紳公議行之,實與今日民議之意符合。

    鼎革以來,雖于前代祠祀典章多有更變,準之禦災捍患以死勤事之義,似猶在當祀之列。

    況祠祀之費,本有所出,有舉莫廢,亦理之常。

    然隆禮由義、敦節厲俗是縣中士君子之責,固非其後人所能預也。

    民國三十二年四月,馬浮謹識。

     附二 緻慶符縣縣長戴寶荪 一九三五年五月 側聞以儒術饬吏事,循良第一,善政在人,曷勝景仰。

    浮以先祖窀穸托在貴治,年久阙于省視,誠恐漸就湮沒。

    曾托鄧君秉安先為尋訪,俟得其地,拟即備文呈請保護。

    頃得鄧君函示,知已徹于清聽,并蒙親臨墓地,允為立案出示,俾免侵伐。

    具見賢宰教民務義,德惠及人之遠,不獨浮一家之私幸而已。

    除補具呈文,仍托鄧君代陳外,先此肅謝,不宣。

     附三 呈慶符縣政府 一九三五年五月 呈為先茔在貴縣轄境,請予立案出示保護事。

    竊惟取義成仁,實人生之大節;式闾表墓,雖異代而同情。

    蓋斯民好德之心,即百世不易之理。

    伏查民國十七年内政部公布《保存古迹條例》第四條,各市、縣政府于所轄境内有古代墳墓,應建立标識,禁止樵牧,妥為保護等因,仰見我國民政府示民以禮之至意。

     先祖父楚材,曾于前清鹹豐十一年在仁壽縣典史任内,因滇匪犯境,委辦團練,竭力守禦,曆時五月,卒以寇勢猖獗,見危授命。

    先伯父德馨,相從戰陣,亦以身殉。

    經四川總督駱秉章奏請優恤,同治元年六月,奉清廷特谕,于殉難地方建立專祠,并以先伯父附祠。

    時先祖母孫氏暨從伯父鑒塘,均寄寓叙州府城。

    先父廷培,自浙奔赴。

    旋祖母與從伯父先後下世,道阻時艱,未克歸葬。

    遂于慶符縣屬之南岸壩營立兆域,奉先祖父母遺榇就窆,以伯父及從伯父附葬于旁。

    嗣光緒中葉,先父卸署仁壽縣知縣,引疾還浙。

    浮尚在髫齡,曾随侍至叙州,恭往展觐,迄今又四十餘年。

     人事羁牽,未能以時拜掃,誠恐歲久荒圮。

    每因望祭,未嘗不瞻慕增悲。

    伏念先祖父以薄尉卑官,盡職死義,勝國旌其忠烈,耆老誦其廉勤。

    先伯父純孝性成,殺賊殉父。

    凡有秉彜,莫不矜歎。

    其遺骸所藏,應在古迹保存之列。

    顧瞻邱壟,托在帡幪。

    可否仰懇特予立案,并出示保護,勒石墓道,以垂久遠?使不為溝渠道路所侵,得永免樵牧耕犁之患,是不惟仁政之行,澤及墟墓,亦所以敦厲末俗,示教方來。

    幸遇賢明,定邀褒許。

    所有先祖父生平事迹,具見前清同治元年谕旨及四川名宦遊、朱二公所撰碑傳。

    理合一并抄錄附呈,以備查覽。

    如遇纂修志乘,并希采入。

    為此具文陳請,伏惟鑒察施行。

    不勝感戴之至。

     施秀蒼 一九四三年三月二十九日 秀蒼仁君足下: 去年十一月八日來書,逾兩月始至。

    時危道阻,不特行旅多嗟,即書問亦難得達。

    足下有志此學,猶幸能安鄉裡,但當求之先儒雅言,無事浮慕遠遊。

    就人咨決,不如用力體究,必能闇然日章,亦勿空言高自期許。

    今日事勢,道路決不可行,千萬勿萌來學之念。

    附去書目,聊備參閱。

    但郵寄亦甚困難,能讀先儒書即足,實不需此耳。

    唯力學自愛,不悉。

    馬湛翁謹複。

    癸未二月廿四日。

     謝思孝 巽伯 一九四三年七月二十二日 巽伯賢友足下: 得書獲詳近履,良慰。

    同時得碩井書,亦以伯尹之疾為念。

    并聞賢喬梓力勸其就醫成都,除舍以待。

    此于伯尹良厚,今日朋友中所難觏也。

    來書頃已示之,渠必有以奉答。

    疾固不可不慎,亦似未須過憂。

    山中枯索,誠非養病所宜,仆亦勸其且宜相就,以散愁懷,兼求醫藥。

    渠近似小差,但方暑,是否能勝行旅,亦須量力。

    行止俟其自決,仆不能為強作主張也。

    手複,順頌侍福,不一一。

    浮頓首。

     吳聲 希之 一 一九四三年八月六日 希之仁兄足下: 來書欲修嚴事之禮,此時人所難,而足下獨降心以相下,得不謂賢乎?然仆自量不足為人師,尤不足以當賢之北面。

    此非謙也,平生言語皆無益于人,近年尤自病不善觀機,不知發藥。

    雖尚未能杜口,亦将從此息心,豈可濫膺恭敬,以自增其失?若夫千裡神交,忘年相契,既古今之無間,亦靡言而不酬。

    自茲以後,請居朋友之列,庶幾不辱來教,其可乎?盛贽不敢當,卻之則疑于拂,辄送書院,移助刻赀。

    冀不負賢者遠贻,亦使用之得所,或未堪乘辭受之義。

    見示近作極有佳構,謬承商搉,辄僭附數語于篇後,以答虛懷,亦恐未必有當。

    冊頁十紙,為書拙作《拟寒山詩》十二章,玆并以納還,至希示複。

    劬翁惠詩,如親雅度,晤時并為緻聲。

    新秋猶燠,諸宜珍衛,不宣。

    浮頓首。

    癸未七月七日。

     二 一九四四年四月十四日 希之足下: 答兩詩方付郵不數日,複荷初九日教寫示近作,并和石公先生見寄韻。

    雄健勝前,然稱許之旨,非衰朽所能幾也。

    仍分答二首,别紙錄奉,終為韻縛,亦少新意。

    劬翁憂悴可念,石公病齒當易愈,因便俱為道拳拳。

    ……拙詩猶未暇删定,遑言付刊。

    且亦不欲流布,恐背括囊之訓。

    書院刻《慈湖家記》已成,尚待裝訂,約一月後可出。

    《石齋經說》九種俱精,恨無力刻之。

    《孝經集傳》因成都有刻本,從化謝氏刊,闆在志古堂。

    故暫置。

    今書院方刊《系辭精義》、《大學纂疏》,若無他故中辍,秋後或可成書,承問故及之。

    拙書乃勞補潤,良愧。

    今物力益艱,刻書誠難為計,鬻字實恨無濟,近且資以自活,已不複仰食于書院也。

    鐘山想時晤及,舍甥曾往見否?因暇時望來翰。

     二 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希之足下: 得十一月十九日來書,附賢室事略,見仁者伉俪之重。

    囑為撰墓文,實非其任。

    仆向于人之求碑傳者,皆力謝。

    非徒自病其不文,亦以世俗多濫,不欲苟作,以其言為可市也。

    今哀足下之志,嘉賢室之德,因徇來恉,據事狀稍剪裁之。

    其辭質而簡,亦非時人所尚,然庶幾不悖于古法。

    别紙附去,恐未必有當。

    如不可用,則請置之,别以屬之當世鴻筆,鄙言實無足重也。

    安期有所稱貸于左右,得書之日,本即拟彙還,以來示欲移作墨潤,卻之轉乖見屬之意,有似于外,故曲徇來恉,受而不辭。

    适書院董事沈敬仲到山,商略東遷事,一住兼旬,晨夕鮮暇,未能下筆,昨始草草成之。

    稽緩之愆,無所逃責,幸諒之。

     時事變幻,匪夷所思。

    《春秋》家謂妖由人興,《楞嚴》家謂□循業現。

    但系一念之轉,亦無終否之憂。

    吾侪唯以義命自安,不須過于憤慨也。

    安期月内當能成行,董事會欲其早來,望之殊切耳。

    新曆改歲,唯上侍多祜,不宣。

    浮頓首。

     附 示王羽翔 頃答希之一書,并煩錄底見與,不須楷字,但作行書可矣。

    仆凡與人往複之辭,皆謹于分際,坦然可以示友朋,故亦欲使賢輩知之,無所隐也。

    浮白。

    羽翔足下。

     田存 戚之 一九四三年十月十四日 戚之賢侄青覽: 昨日來書已悉,費神良荷。

    頃有一小事托代為一詢。

    貴校有植物苗圃在露濟寺,去年曾開菊花展覽會,其主任員為孫祥鐘君。

    桐城人。

    去年仆往看菊花,曾與孫君識面。

    今菊花将開,貴校是否再開展覽會,不得而知。

    鄙意如明日天氣晴佳,欲到露濟寺一看,若可買,拟買十數本攜歸種之。

    憶彼處房屋甚少,平時孫君恐未必常在苗圃,傥往而不遇,無人接洽,因此欲煩先為一詢。

    理學院生物學系教職員中,當有孫君其人,孫君系專門研究植物學者。

    現住何處?植物苗圃是否仍由孫君主任其事?如仆欲往訪或與通信,以到何處為便?務将孫君住址寫明,明日入城,當先遣慰長到賢處取回話,不必寫信也。

    浮白。

    十月十四日晨。

     李先芳 一九四三年十月十四日 凡人有志于學,須先知敬肆之辨。

    若出言不謹,便是自暴自棄,不可救藥。

    觀近日所呈諸語,有同狂呓,據理便合嚴斥,姑以一時病态目之,不遽切責。

    宜自知收斂,速改前非。

    若再肆然無忌,書院不可一日留也。

    此告先芳。

    十月十四日,湛翁。

     何清璠 一九四四年五月二十五日 清璠居士惠鑒: 承示新著,有以見仁者之所存。

    法界性及大文所證果德,誠不敢輕為論量。

    來書自稱私淑,尤非所敢當。

    大文謹以奉還。

    衰朽杜口已久,四方士友或以文字見質者,皆不複置答,但有贊歎遜謝,非獨于仁者如是也。

    率複,敬希垂諒,不宣。

    馬湛翁拜啟。

    附還大文四葉。

    《西銘》為橫渠所作,盡人知之,來文誤以屬之象山,恐須改正。

    并及。

     楊立六 碩井 一九四四年六月一日 碩井吾友足下: 得書獲詳近狀,良慰。

    承謂有居士數人欲見枉,其實未發足時已相見了也,何勞遠辱?或恐多此一場鈍置耳。

    然在世法,客來須待,固不容深距也。

    見告新撰學綱,志則大矣,以語時人,得不遭按劍否?鄙意欲勸賢者不如秘之為上。

    星命家言近俚而難信,賢亦好之邪?承詢拙造,吾生時在寅,日元丙子。

    前行戌運,丙火入墓,故緻流離。

    今行己運,今年太歲甲木克己土,而申金又沖破長生,吾其歸真乎?賢試為一推,聊為笑噱之資,亦無不可。

    率答,不具。

    浮白。

    六月一日。

    又仆已退處無為,來書勿再以主講見稱。

     鄭陳球 一九四四年六月二十二日 陳球居士左右: 辱書及惠詩良厚,自稱私淑,則萬不敢當。

    書院特一時小緣,遠不能副賢者所期。

    浮已自撤臯比,退處無為。

    雖尚稍事刻書,亦恐不能久。

    所謂規程者,已成廢紙,故不複奉寄。

    僅勉成小律,敬酬來贶。

    粗述所懷,亦未足以言詩也。

    寇勢複張,三湘危迫,歸路益梗。

    此書未知何時始達,涉筆增歎。

    收件處見告,謂左右有餘款欲留為贽。

    贽則不敢,潤則可受,期不孤雅意,并留備剞劂,亦不瑣瑣寄還矣。

    率爾奉答,諸唯珍重,不悉。

    浮頓首。

     張知白 一九四四年 知白吾友足下: 昨荷遠遺隻雞,頃又得見集唐八律,味過侯鲭,又不獨翰音之可貴矣。

    然為此甚費安排,雖工而少實,可偶一為之,不欲數數然也。

    厚意亦不可虛辱,辄以短章為謝,别紙寫去。

    又去年曾自草詩序一篇,今亦附一覽。

    晚年藉此遣興,實未能及古人,故仍棄置,未暇編定耳。

    書院不複可為,吾亦時至則行,故有歸船之句。

    足于己無慕于外,雖不出鄉裡,亦可自淑以及人,是所望于賢者。

    唯珍重,不多及。

    浮頓首。

     金敬淵 一九四□年十一月七日 敬淵仁兄左右: 辱書見示感事諸篇,可為詩史。

    清代浙中詩人,以貴郡為盛。

    竹垞蔚為大宗,乙盦貞其碩果。

    君家文采亦為世所稱。

    今賢兄弟能善繼家風,将來足為鄉邦增色,尤堪佩慰。

    仆頹年羁旅,百無好懷,講學徒為虛語。

    回憶曩年湖上與令伯同遊,雖複念亂憂時,不乏山水之趣。

    以今視之,真是九淵之下尚有天衢矣,言之增喟。

    别附短句,聊酬雅贶。

    手此,順頌吟祉,不具。

    馬浮敬啟。

     鐘道銘 一九四□年 道銘先生惠鑒: 見示曾從鐘山先生遊,甚善。

    承詢佛教史書籍,欲資參考。

    旅中寡陋,都無是書,無可奉覽,請别謀之他處。

    恐勞懸伫,肅此奉複,順頌講祺。

     王伯倫 一九四□年 伯倫先生左右: 辱書推重,愧不敢承。

    仁者淵源有自,自當守其師說,足于己者更無慕于外也。

    惠寄古本《大學》、《孝經直解》諸書,均以郵遞遲緩未至,用是稽答,今特先行肅謝。

    《槐軒遺書》敝院已求得全部,此後無勞再施。

    承詢簡章,敝院前以資糧匮乏,無以待來學之士,故已久停征選,舊時學人亦已謝遣。

    今唯稍事剞劂,不足更言講習。

    虛勞見問,至以為歉。

    專複,敬候着安。

    不宣。

    馬湛翁謹啟。

     徐仁甫 一九四□年 仁甫先生足下: 辱書并惠茶一貼,甚荷雅意,敬謝敬謝!見示《志學》創刊,采及鄙劄,想由白珩傳錄,因以塵點幾案,殊乖衰朽之望。

    足下博達多通,搜集方聞,用饷時彥,自當不乏鴻筆,何取于腐談?矧山野出語,每與俗違,不唯不足為貴刊增色,或恐以此招緻譏嫌,轉贻金璧之玷。

    遂事不谏,後此切望勿更采摭。

    如第二期有見收者,務求芟落。

    方當杜口焚硯,不欲揚其醜拙,以累高明也。

    迳率直陳,幸勿為罪。

    歲寒,唯著述益富,不宣。

    馬浮頓首。

     胡覺生 灼三 一九四五年十月四日 前令侄來,草答數行,并托緻薄奠,當蒙照察。

    尊大人靈榇想已迎靈,衰年憚于行路,未能躬往。

    玆囑張君立民代表緻唁,附奉挽聯一副,匆促未暇付裱,并希諒之。

    馬湛翁頓首。

    覺生、灼三仁兄禮次。

    賢昆玉均次。

     附 挽聯: 壹氣孔神中夜在;三千行滿步雲歸。

     朗和道長仙遊,書此奉挽。

    馬湛翁。

     蔣國榜 蘇盦 一 一九四六年九月十一日 蘇盦先生左右: 向勞枉顧,彌挹謙光。

    囑題手卷,次日即送馮錫之兄轉奉,想尚及謙從未行也。

    托代詢蘇州刻工情形,料已與王君言之,未知已否得複?頃敝院副院長沈敬仲先生,因如滬之便,拟造谒尊齋,面詢梗概,幸以賓暇接談。

    實荷惠愛,不嫌其率。

    王君清刻上願見之,倘使沈兄得因左右獲晤王君,尤所深願。

    手此,敬頌潭祉,不具。

    弟馬浮頓首。

    卅五年九月十一日。

     二 一九四六年十月二十日 蘇盦老友左右: 明日申刻廿一日午後五時。

    稍具蔬食,奉屈賢梁孟惠臨葛蔭寓齋共飯。

    同坐沈君尹默夫婦,亦并好文,甚望移舟早莅,藉可清言。

    恕不躬速。

    手此,順頌俪福。

    遲晤,不具。

    浮頓首。

    十月二十日。

     三 一九四七年 見示近制詩詞卷,有句有篇,不少佳構。

    稍恨肉勝于骨,下字未極精純。

    欲更進于此,氣格當力求其高,音節必益期其朗,而簡去凡近習熟語不用,自能迥出常流。

    五、七言古且宜留意盛唐高、岑、王、李,學其清壯頓挫,甯瘦無腴,然後澤以玄言,乃可優入晉宋,勿自安于小成也。

    詞以清麗芊綿、音律諧美為上。

    作者多見名家,自知利病。

    仆于此道未娴,未敢置喙也。

    各贅數語奉還。

    惠贈佳菊,賦謝一律,别紙附上一笑。

    舊有答友人論詩二簡,或足以資助發,并附一覽。

    順頌蘇盦仁兄俪福。

    浮啟。

     四 一九四九年十月三日 蘇盦賢友足下: 世變靡常,易成間阻,逾時不駕,伫想為勞。

    比日秋清,念履候無爽。

    名園密迩,益深離索之感。

    昔議改書院為圖書館,蓋于抱殘守缺之餘,寓繼往開來之旨。

    恨儒術方見黜于世,衆緣難具,未可恢弘。

    分當用晦而明,不求知于道路。

    仁者嘗願以湖上别業見假,自非雅厚,不聞是言。

    今遂不嫌迳率,拟暫借數椽,為庋置圖書闆片之所。

    雖事同束閣,而義重名山。

    但得西樓七間,于用已足,未知是否可邀鼎諾?本拟趨滬就商,衰年憚于往複,遂托壽君毅成詣前面請,幸不吝指示,有以見答。

    不勝跂望之至。

    手此,順頌潭祉,不具。

    浮頓首。

    己醜八月十二日。

     五 一九四九年十月十七日 蘇盦老友足下: 得廿一日來示,允借湖堂樓下為書院庋置書籍闆片之所,極荷推愛。

    昨偕馮錫之兄往視,度其容積,頗慮不足于用。

    因商請再借西樓、東樓樓下空屋各一間,錫之以為可。

    便拟稍作準備,于旬内移入。

    即煩尊處園丁代為看守,不另置員役。

    唯以時一往檢視,以尚未廢編纂,有時須抽檢箧中書也。

    敝簏唯堆置左右兩室,而虛其中一室,仍供憩息之用,當于他客無礙。

    異時若得假尋丈地安置幾案、筆硯,則尤私心所冀,今未敢分外渎請耳。

    道路未靖,重陽相即之願或未必遂駕。

    讀寫示近制五言諸篇,氣格深穩,益進于前,為之色喜。

    時人方惡古典文學,欲返之草昧,出辭鄙倍。

    中土自有種智流傳,豈能遏絕?終不可令天下之人盡安下劣,他日必有文藝複興之機。

    智者深觀物變,無足詫歎。

    以來篇多憤慨之言,欲廣其意,故涉筆及之。

    仆衰耗久,詩興大減,見賢悼蒼虬之作,追念昔遊,亦與有一日之雅,辄成近體一首,以志腹痛,又率和《靈隐佛殿》一篇,放曠之言頗覺不費氣力。

    賢多沈郁,吾乃平淡出之,一張一弛,或亦是相發之道耳。

    詩在别紙。

    手此,順頌潭吉,不具。

    浮頓首。

    己醜八月廿六日。

     六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蘇盦老友足下: 前月辱示近作,俶方來,複荷乳酪煙草之饋,甚厚甚厚!未獲言晤,靡日不懷。

    湖上霜清,尤深别感。

    承惠假名園餘屋,庋置故籍,頓覺充棟無隙,頗思得尋丈之室,可容安幾榻、置筆硯,俾便撰次目錄。

    以嘉客樓居,更無虛席,未敢以請。

    頃聞西樓藝專諸教授,因彼校課務加密,入晚亦須開會學習,路遠不便往返,有自動遷出之說。

    已由彼校指定外湖朱公祠為宿舍,即曩時書院第二舍。

    是貴園西樓全部,不日可以交還。

    念前荷鼎諾,俟藝專諸人移出,并可以西樓見假。

    今幸遇其時,可否仰懇即日緻函令親馮錫之兄,留與書院為籌備設立圖書館之用?雖目前尚無确定計畫,二三知友終思相機申請,達成此願,使故書雅記不緻棄同弁髦,留此種智以待滋榮,非徒抱殘守缺而已。

     倘幸能為時所容,尚欲奉屈高賢,共贊斯業。

    拟請周孝懷任董事長。

    邵力子任館長,以賢與毅成副之。

    仆仍預纂輯之役。

    想聲應氣求,必不薄之而不為也。

    至習俗之法,似亦須方便随順。

    請函告馮錫之兄,所有儒林圖書館拟假用西樓上下全部為籌備處之屋,不妨議訂賃值,其數目務請馮兄酌定。

    俾可量力繳納。

    雖知高賢絕不以此置念,為對庸俗诽議,使免鵲巢鸠占之譏,轉覺以租賃方式出之,于事為便。

    或力所不能及,則馮兄亦可早為别計。

    因目前宅舍不可久虛,随時有侵入之虞也。

    徑率直陳,不勝皇悚。

    順頌潭安。

    鹄候賜複,不具。

    浮頓首。

    舊曆己醜十月初八日。

     七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十二日 蘇盦老弟坐右: 來書懇款,情溢于辭。

    微賢吾不聞是言。

    齒患易療,想不為苦。

    愛而不見,伫望增懷。

    西樓之約,言之過早。

    旋聞藝專諸人一反前議,了無去志。

    既無奪舍之術,空有瞻烏之願。

    事之難料,往往如斯,無足冀必,請俟後緣,無勞怅惘。

    至賢欲避正堂舍蓋公,則吾不足以當之。

    他日能畀西樓一角,焚香散帙,于願足矣。

    今因彥森如滬,聊附數字。

    霜寒,諸保珍衛,不宣。

    浮頓首。

    舊曆十月廿三日。

     八 一九五〇年一月三十日 臘八日惠書尚未作複,頃馮鹹複兄見過,複荷存問。

    《老子注》舊稿及呂君箋紙,俱謹留,容稍暖下筆。

    《浴佛日感事》詩極佳,惜未能和。

    屢辱懸榻之雅,兼許借庋之約,諸緣未具,尚須待時。

    此殆有關福報,不可期必,空負般期,慚荷而已。

    連緻薪炭,萬不敢當。

    雖處困耐寒,尚堪優遊卒歲,不可更以豬肝累人。

    厚封辄托鹹複兄攜還,并深緻謝悃,唯鑒不宣。

    蘇盦老友足下。

    浮再拜白。

    己醜十二月十三日。

     九 一九五〇年三月七日 上九日毅成還滬,托攜奉《歲朝》短律,并為呂君書字一幅,元宵後馮錫之兄見枉,知有衛生部隊借住名園。

    囑将向時所假安置故書三楹之屋,讓與彼部。

    馮兄指定移庋樓上。

    于是向所避而不敢用者,今充棟皆敝簏矣。

    來居者人同帶角,事等焚琴,然固不容逆其意以賈怨,一切想已由馮兄備陳。

    西樓住客仍與虎兕相安,仆乃望而卻步。

    事緣之多阻,殆有義命,不可強也。

    見庭中玉蘭盛開,獨超塵表,因得一絕句,别紙寫奉,聊以解嘲,至何時署約仍俟後命。

    春寒,唯順時保重,不具,浮頓首白。

    蘇盦老友足下。

    舊曆庚寅驚蟄後一日。

     一〇 一九五〇年四月十二日 蘇盦老友足下: 辱書并以賤降緻饋,雅意殷拳,良厚良厚。

    “新政征斂苦,急甘為怨府”,殆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無理可喻,無言可伸,但有嗟歎。

    唯以義命自安,順受而已,勿過憂損。

    昔龐道玄自舍珍禦,沈之于江,而身鬻漉籬以供朝夕,灑然不改其樂,舉家化之。

    真曠士之楷模,雖有桀、跖,豈能困之哉!書院未了公案,無法安頓,微賢高誼,則壁中之簡已為炊薪。

    承示約草已與馮兄面洽,稍稍增定數語,今以一份寄賢,一份寄毅成,請再合勘,便加簽印,仍畀馮兄,完此美舉。

    雖虎兕在側,終不廢我鉛椠。

    天相名園,異日當謀共數晨夕。

    目前縱望而卻步,彼當終不能為奪舍之計也。

    有論義五言一首,頗可蕩滌煩惱,并禊日罷飲一律,茲并錄呈,藉以為謝。

    又小詞二阕,則系手稿,并附一覽,或助忘憂。

    仍盼惠答,不具。

    浮頓首。

    庚寅二月二十六日。

     一一 一九五〇年五月二十四日 蘇盦老友足下: 名園戎服之客,經多方托人請其他徙,僅将西樓樓上讓出,其居樓下者,尚未有去意。

    近已遣人将樓上先事掃除,如得晴明,拟即于望前移榻其中,為賢暫時守舍,從事編目,庶不負見招之雅。

    相從者有龔慈受及俶方、彥森姊弟,相助料量。

    所惜者,一時尚未能與賢主人共數晨夕,為缺然耳。

    馮錫之兄聞尚留滬,并乞緻聲。

    率爾馳白,即頌潭祉,不具。

    浮頓首。

    庚寅浴佛日。

     一二 一九五二年二月十日 蘇盦老友足下: 舊曆歲除寄和一詩,開春忽忽半月,雨雪閉門,殊少佳日。

    聞賢有西河之戚,想無過情。

    清患料已勿藥,寓屋當有部署。

    園梅正發,日遲歸賞,諒不過遠矣。

    王邈翁關心尊府賃宅事,謂其弟曉來可備咨詢。

    去臘曾以奉白,昨又得其一簡,囑以聞于左右,今遂附呈,或可為周富之一助耳。

    毅成迄無一字,未知其近況如何,賢曾晤及否?猶寒,諸宜加意珍衛。

    手此,即頌潭祉,不宣。

    浮頓首。

    壬辰上元日。

     一三 一九五二年四月十七日 蘇盦老友足下: 覽書怅惘,無可慰藉。

    幸喜清恙已愈,唯省思慮、加餐飯,以義命自安耳。

    知諸境皆妄,二六時中不依倚一物,當能廓然,所向無礙。

    《華嚴》教義明共業中有别業,不壞不雜,故五濁惡世不害如來清淨法身,彼焉能浼我哉。

    勿謂此語虛玄,乃是真實義谛。

    在《易》亦曰:“履道坦坦,幽人貞吉。

    ”願深體斯意,自能不憂不懼也。

    微恨還期尚複有待,昨寄一近影,聊當晤對。

    禊日有告謝二律,今屬慈受抄奉一粲。

    比漸晴暄,諸望厚自珍護,不具。

    浮白。

    壬辰三月望日。

     一四 一九五二年六月一日 蘇盦老友足下: 得書并見示《移居》二律,且喜新居有那。

    清興轉佳,良足慰意,率答一首,别紙附奉。

    浮初無遊滬之念,非特衰年憚于跋涉,亦省酬對之煩。

    昨毅成來書雲,周孝老頗拟見枉湖上,雖未得其确信,益可省此一行。

    毅成病已向愈,獄訟可望平反,但生事益艱。

    此亦普遍現象,處困唯心亨,儒者隻能服誦舊訓,别無奇計也。

    太丘雖曾一至,未暇深談,氣象尚似近人,承問故及之。

    湖堂空虛,鸠占亦恐終礙,三界雖闊,殊少栖泊處。

    賢何日還車?吾日望之。

    入夏暄涼不時,諸宜珍衛。

    順頌潭吉,不宣。

    浮頓首。

    壬辰五月八日。

     一五 一九五三年三月十七日 蘇盦老友左右: 别已經月,無日不念。

    聞漢上客可望引去,若官中制令調處,想陳君必易為力。

    夫人及錫之兄已否還滬?消息如何?便希示及。

    近日體中安否?務宜豁然,勿以為憂。

    境由心轉,虎兕無所容其角爪,兵仗亦可化為蓮華,非虛語也。

    仆因踬微傷,一卧旬日,頃作字尚不能自如。

    春來僅得二詩,囑慈受錄在别紙,聊奉一粲,諸唯珍衛,不宣。

    浮白,癸巳二月三日。

     一六 一九五四年一月二十六日 蘇盦老友足下: 風雪中小别,良念,得書差慰。

    物來順應,慎無遇事郁蹇,必有解理之常也。

    子恺答箋附奉。

    仁先《舊月簃詞》已寄到,暫留之以俟。

    昨得五律一首,辄寫奉,聊當晤談。

    順頌潭祉,不宣。

    浮白。

    俶方附問賢阃暨諸女公子好。

    臘月十二日。

     一七 一九五□年 一昨雨中行旅,可念。

    抵滬不過勞頓否?頭眩少眠,似宜稍進平肝安神之藥。

    物來順應,當曠懷處之,此心亨之道也。

    姜君一書附奉。

    回車在即,伫面為慰。

    不宣。

    浮白。

    蘇盡老友足下。

    十一月二日。

     一八 一九五八年七月二十二日 蘇盦老友: 答公純書已見。

    墓辭拓本昨始送來,今寄奉兩通,另付郵。

    其一可與毅成。

    此事因賢促成,刻雖不善,亦了卻一俗緣。

    暑熱尚可耐,不複作他計。

    人方勞動而吾乃圖避暑、求自适,此亦己私當克,今人所謂個人主義也。

    仲舉不答吾書,無足怪,其失固在我。

    前毅成來書見問,今不别答,賢以此示之可矣。

    别紙寫小詩數首為笑。

    不多及,毅成均覽。

    浮白。

    戊戌六月六日。

     一九 一九五八年七月二十六日 昨得一詩,自謂不惡,已寄啬庵。

    今以寫示,玩之或可忘暑。

    淵明、堯夫談笑即化。

    以德,吾何敢幾?以辭,吾或無愧。

    薄古方茲,起予難遇,五言正則已絕響,思之惘然。

    此或吾末後之句矣,故欲令賢輩一賞之。

    早涼書此,擲筆輾然。

    浮白。

    蘇盦老友,毅成均此。

    戊戌六月十日。

     二〇 一九五八年七月三十日 蘇盦老友: 連日炎熱,幸早晚多風,尚可堪忍。

    偶得歌行一首,囑公純寫一通附覽,此清暑益氣湯也。

    解人難得,如賢好我,固所不吝。

    宋玉“王”“庶”,方斯為陋。

    今持國家消亡論者,若能深悟般若理趣,天下自可太平。

    雖值詩亡,不妨存此碩果,不可以語途人耳。

    毅成來書,欲來相視。

    盛暑,旅行非宜,已答書止之。

    生圹豎一小石,何足動衆,且已豎訖,更無可觀。

    晤時并為道及。

    過此将暫停筆劄,專入三昧,伏此熱惱,不宣。

    浮白。

    六月十四日。

     二一 一九五八年八月十九日 蘇盦老友: 惠寄五言四章,氣格甚健,可喜。

    毅成亦作和韻一首,可謂老而好學,能再加工,亦可存也。

    鳳林小住半月,等于穴處,遠不及巢居之适,昨日遂還西樓。

    有二小詩,别紙寫去,聊以為笑。

    啬庵和《濾風行》,絕佳。

    然五言竟阙而不答,殆避難就易也。

    知念及之。

    浮白。

    七月五日。

     二二 一九五八年九月二十九日 蘇盦老友: 北行臨發來書,瞬已匝月。

    近想遊觀甚樂,應有新詩盈箧矣。

    如滬上無事,似盡可多留。

    香山紅葉最佳,今正其時,不可放過也。

    啬庵住張自忠路人民大學紅一樓乙組六号,陳撄甯住西直門外白雲觀道教協會,未知已往訪否?聞撄甯甚忙,恐無暇與賢偕訪啬庵。

    昨得小詞一首,今附去,可攜以往,啬庵必喜相款也。

    又前自和五言,公純寫寄者,後有更定,今别寫一本與賢。

    不必示啬庵,恐渠以不見答為歉。

    吾眠食如恒,近日湖上秋光甚美,惜未能與賢共賞耳。

    有暇緻數字為慰。

    浮白。

    夫人暨賢郎均此問好。

    戊戌八月十七日。

     此書未付郵,得中秋前夕來簡,欣慰之至。

    紀遊詩得卅餘首,尤可喜。

    戴月軒紫豪筆“石紫電青霜”,因便煩為代購十枝,俟還車時見損,如無暇則罷。

    浮再白。

     二三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十四日 蘇盦老友: 京寓來書具悉。

    遊興甚佳,題詠已逾百篇,并曾兩晤啬庵,俱可喜慰。

    北地早寒,聞将以初冬還滬,想不日可到矣。

    浮目疾近日似小差,可稍近筆硯,然下筆終覺惝恍。

    此老年視力已竭,乃自然現象,非醫藥所能療。

    因自題壁雲:“離形生知,收視返聽;捐書絕學,息慮忘緣。

    ”似比張處度告範式子之言為精。

    吾自有八味丸,迥脫根塵,見性自在,不随根壞,無憂也。

    自此屏除俗書,亦是佳事。

    湖上景物已入冬藏,寂寥可想,頗望能早還湖堂,此來宜帶一人執炊爨,複有諧氣冬暄之感耳。

    毅成劇病,近在杭就醫,尚未有起色,可慮!草草寫此,希見複數字為慰。

    浮白。

    戊戌十月四日。

     二四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日 蘇盦老友: 前數日有一書寄滬,冀北還後寓目。

    日内霜晴,想賢梁孟已安抵滬上矣。

    啬庵頃來書,附和贈詩二首,囑轉緻,玆以附上。

    其詩甚工,恨未見賢原作也。

    浮目疾小差,作字已稍覺自由。

    日盼賢梁孟早還湖堂耳。

    戊戌十月十日,浮白。

     二五 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蘇盦老友: 昨邰紀來,得書并荷文具、包物之惠,何厚也。

    所詢諸事,已囑俶方告知邰紀,甚盼滬寓部署粗了,早還湖堂也。

    弘一師虎跑安塔時,不曾别撰塔志,或系賢誤記,浮實無此文。

    前毅成來杭時,攜有龍榆生新得陽明真迹一冊,囑題。

    早已題就,而毅成重病不能還滬,此冊久置幾案,今辄交邰紀帶呈,托賢為轉還榆生。

    因先賢遺墨,不可不一寓目。

    又昨晚适有答榆生小詞,玆并緻榆生函附覽,覽後饬人送南昌路,想不費事也。

    前在醫院治目疾,得十絕句,題為《收視吟》,今以寫本奉贈。

    此亦一時興寄,但可自吟自賞,不堪流布。

    方未晤間,覽此寄慰意耳。

    邰紀行亟,草草付此,順頌俪福,不宣。

    浮白。

    至日。

     二六 一九五九年六月二十二日 得書慰念。

    涼燠不時,萬方一概,洞山禅所謂“寒則普天普地寒,熱則普天普地熱”是也。

    當以平等觀消之。

    不生不别,則無事矣。

    今日夏至,雨後轉睛,頗覺涼爽。

    偶作寄懷啬庵小詩,頗不惡,玆囑公純錄呈。

    煙草雖乏,似不足礙吟興也,一笑。

    浮白。

    蘇盦老友。

    五月十七日。

     二七 一九五九年七月二十六日 蘇盦老友: 初伏前二日來莫幹山,山館在蘆花蕩公園附近,碧梧翠竹,交蔭門前,頗饒涼意。

    旬日來粗安幾席,暫可忘暑。

    惜足力不健,絕少出遊。

    此山小有林壑,但少寬曠之趣,出門便苦登陟,亦非衰步所勝,至今尚無吟興。

    聞湖上酷熱,拟俟白露後方下山矣。

    滬居有海風,想尚可堪忍。

    清涼在心而不在境,避暑亦俗谛而已。

    啬庵答詩附覽。

    山中寂寞,甚盼有書見及也。

    浮白。

    中伏前一日。

     二八 一九五九年八月一日 蘇盦老友: 到山後曾寄數行,諒已達覽。

    入伏半月,聞杭滬皆酷熱。

    山中涼爽,眠食俱适,唯出門便須登陟,頗少出遊。

    上至塔山,下至劍池,兩處已盡其勝。

    一邱一壑,雖亦可喜,稍惜其易盡耳。

    昨始得五言三十韻,直抒所感,頗不費力。

    詩成自賞,不期學少陵而似少陵,此來亦不空過。

    今屬敬生錄一通奉覽,聊可遣暑。

    山中岑寂,亦望書來,慰我默情。

    珍衛不宣。

    浮白。

    己亥六月廿七日。

     二九 一九五九年八月二十五日 蘇盦老友: 前敬生答書,囑筆附候。

    旬日來秋暑轉熾,亢旱可慮。

    山中水泉已受影響,不可久留,白露前必還湖上矣。

    滬居多風,宜尚可耐。

    啬庵和逭暑詩來,殊可喜,惜未能錄奉一覽。

    曾遊炮台山得一詩,今以稿本附呈。

    前五言似少陵,此則香山,雖近語體,尚未至于俚,然結句非香山所能也。

    山中往還不乏,然皆未足以語于此。

    筆墨不具,亦未能寫與啬庵,故今以稿本寄賢欣賞,亦藉以遣殘暑耳。

    未晤間望加意慎微,不宣。

    浮白。

    處暑後一日。

     三〇 一九五九年九月二十四日 蘇盦老友: 月初得書,知賢梁孟有含饴之樂,深為助喜。

    和詩甚佳,新得印石定是上品。

    浮還自莫幹,吟興遂減。

    叢桂方開,未知亦動歸思否?附小詩敬賀德門嘉慶,不宣。

    浮白。

    己亥秋分。

     二一 一九五九年十月二十日 蘇盦老友: 重陽前晤錫之,謂賢梁孟将挈幼孫還湖堂,聞之甚喜。

    及見與公純書,乃知發駕尚未有日。

    “跂予望之,何日忘之。

    ”今年湖上秋光甚佳,近已微有蕭森之象。

    想相晤之期必不過遠矣。

    近來吟興大減,九日曾有一律,别紙寫奉一覽,聊見鄙懷,切不可作世谛流布耳。

    啬庵見和篇什不少,俟晤時可共欣賞。

    草草,順問阖第安吉。

    不宣。

    浮白,己亥九月十九日。

     三二 一九六〇年二月十三日 蘇盦老友: 得書良慰。

    俶方還,具道賢梁孟厚意關愛,又得女公子炜玉在醫院,可随時調護,可以無憂。

    湯嫂及仆俱同意聽其就滬醫治,一俟院方病床可容,得到通知,立即出發。

    但鄙意俟全體檢查後,決定施行手術之時,最好院方能予以一單人病房,專請一護士照顧,以便靜養,易于就痊。

    料炜玉必能善為之計也。

    仆眠食如恒,日内或可與左文晤面,足慰岑寂。

    手此,順頌俪福,不宣。

    浮白。

    新曆二月十三日。

     三三 一九六〇年四月九日 蘇盦老友: 到京晤錫夔,謂将如滬省觐,想已趨庭矣。

    會期延遲二日,約十二日可附車還滬,十四日上午必可詣高齋相晤。

    切勿到車站相接,恐勞虛等。

    連日疲于應接,幸尚可支,到滬後拟小休二三日。

    俶方能回,吾還杭似較便利。

    率爾手問,諸俟晤罄,不悉。

    浮。

    四月九日。

     三四 一九六〇年五月二十五日 蘇盦老友: 昨得書并示新詩,且喜炜玉新成嘉禮,無以為賀,立成湊韻詩一首,别紙寫奉,藉發一笑。

    箱韻難押,辄易香字,避難就易,覺伎倆之拙。

    屏風山養痾尚可,避暑非宜,拟俟芒種後還湖上。

    倘世緣許可,仍欲上匡廬尋東林、白鹿遺迹,使晚年增數首歪詩,亦不惡也。

    《萬慧塔銘》無序,據啬庵複書,已寄仰光。

    僧靈光是否上石,則不可知耳。

    來此月餘,得詩十餘首,大都雜書所感,非流連光景之作,絕不能流布。

    異時相見,可共讨論耳。

    端陽舊俗已廢,不複作賀節語。

    漸燠,唯加意葆衛,不宣。

    浮白。

    俶方附筆敬謝夫人賜答,并賀炜玉嘉禮。

    庚子舊曆五月朔。

     三五 一九六〇年七月二十二日 蘇盦老友: 昨寄和詩當已達。

    《新謠》先寫出十二首,别紙付郵。

    篇幅稍長又筆墨不應手,寫此真覺力盡神疲矣。

    詩到,賢定能欣賞,既題名新謠,不能不新,新亦有義,非苟同也。

    此詩有考據有議論,不作模寫物象、留連光景之語,于遊覽詩中别出一格。

    然下字、用韻皆有骨力,賢具眼當能識之。

    附與星賢一紙,願賢閱後即并詩卷轉寄星賢。

    吾不欲徑勞啬庵聽覽,故欲因星賢使得間與其一覽耳。

    山中通訊地址亦請告星賢。

    不複瑣瑣及之。

    順問潭居多祜,不悉。

    浮白。

    大暑前一日。

     三六 一九六〇年八月三日 蘇盦老友: 得閏月五日書并見示述夢之作,躍然以喜。

    所異者,謀篇選句,俱不期而闇合。

    自有此詩不唯不虛往躅,亦何殊策杖同遊,起予不少。

    今夏賢與我皆不為空過,然我乃閉戶造車,賢則據梧揮汗,勞佚雖殊而興感之情一也。

    吾道未孤,堪與古人攜手,是可樂也。

    《新謠》續得三章,複有近體二首,并答篇寫奉,藉助清興,足以忘暑。

    陳翁書已面交,囑緻意。

    俶方母女并附筆同問俪福。

    不盡。

    浮白。

    閏月十一日。

     三七 一九六〇年八月二十三日 蘇盦老友: 前得閏月十九日書,知冠玉新自波蘭歸省,足慰晨昏。

    入秋多風,殘暑已闌,定多佳興。

    山中氣候變化,已有薄寒。

    中人之感,晴天則适,多霧則悶。

    人人皆覺寒濕太重,體中微有不安。

    吾亦小病數日,以此絕少遊陟。

    然《新謠》又續得數章。

    山中紙盡筆秃,因此不能寫寄。

    白露前後決附下水船過滬還杭。

    俶方欲就腫瘤醫院檢查,到滬當小住兩三日。

    良晤不遠,諸俟面罄。

    順問潭祉,不具。

    浮白。

    舊曆七月二日。

     三八 蘇盦老友足下: 别将匝月,靡日不懷。

    兩得來書,具詳近狀。

    尚遲晤對,跂伫為勞。

    寒流遠襲,彌增怅惘。

    見示舍宅尚須待緣,評畫亦僅有虛約。

    俗中事難諧,每每如此。

    唯不執求備之心,但為苟完之計,或易于斷手。

    籬菊猶卓不可忘,此霜後之姿也。

    馮畫若得孔門弟子之數,便當割愛,否則任之。

    今之鑒賞者未必具眼,無足異也。

    别紙示俶方護水管及輯籬二事,已為傳命。

    大衣亦取出,交阿根送馮府。

    唯通行證展期事,與慈受、彥森商略,佥謂無須往詢,恐彼中人膠柱,反費周折,不如迳請滬居派出所加批因事延緩緣由,此地當無異辭。

    唯過遲或恐非宜,仍希酌行。

    想不乏先例,無關出入也。

    恐勞懸念,草草奉答,順頌俪祉,不宜。

    浮白。

    十一月廿七日。

     俶方不另作答,附筆敬問雙安,并問諸女公子好。

     右王邈翁于賢行後見訪,手書乃弟孝來上海住址,今以附呈。

    邈翁極關心賢滬寓租賃事,謂孝來交廣,或可與謀。

    傥一時尚少眉目,開歲不妨乘暇一往訪之。

    邈翁并已有書關照乃弟矣。

    清患易愈,良慰。

    率頌春祺。

    不宣。

    浮頓首。

    廿九日。

     三九 蘇盦老友: 昨寄數字想到。

    行期須推遲一日。

    到滬即當奉訪,恐勞亟望,特再以白。

    遲面,不宣。

    浮。

    四月十一日。

     四〇 蘇盦老友: 到京晤錫夔,謂将如滬省觐,想已趨庭矣。

    會期延遲二日,約十二日可附車還滬,舊曆十七日下午開車及到達時間未定,切勿到車站相接,恐勞虛辱。

    十四日上午必可詣高齋相晤,連日疲于應接,幸尚可支,到滬後拟小休二三日。

    俶方能同吾還杭似較便利。

    率爾奉白,諸俟晤罄,不悉,浮。

    四月九日。

    舊曆三月十四。

     梁鹄 一九四□年 梁鹄君鑒: 來書自稱受業,又有疊蒙賜教、不棄愚魯之言,殊屬可異。

    書院久謝來學,其不得與于征選者多矣。

    與足下初無一面之雅、一字之酬,此言何自而來哉?且足下既自言嘗受業劉先生之門矣,似以年幼未聞深旨,附來《樂記系統圖》,乃言下若不勝自喜而驕其同門,乖長幼之節,是何義理?就令分疏語脈不差,何遽自足?況來書别字甚多,文句未順,尚未敢信其果出于己也。

    原稿奉還。

    夫師資授受,須有淵源,無其事而襲其稱,是誣也。

    若藉此以為名高,尤為不可。

    況無名可求,且為人情所不許邪?頗闵足下知不及此,故直言相告,以後切當誡之,否則于學終不能有所入矣。

    足下年尚少,讀書不多,能翻然自悔,切實用功,亦可循序漸進,慎勿以虛憍自誤。

    後此恕不再答。

    馬湛翁啟。

     劉世南 一九四八年 辱書見賢者胸中所蘊有異于時人,且過示撝謙,乃欲遠道相即,自居參學之列。

    雖嘉賢者好善之切,恨仆非其人也。

    書院在今日已同疣贅,非特無以待學人,即刻書亦将辍矣。

    仆罷談已久,向時學子俱已星散,無複有講習之事。

    仆既引去,不日将謀結束,敢勞千裡命駕?及今猶可中止,幸免道路之憂。

    相見有緣,或當俟諸他日耳。

    大著《莊子哲學發微》,獨具隻眼,誠不易及,其間抑揚似或少過。

    仆雖未足以知之,私謂足下既揭天人之目,合下便可略于人而詳于天,庶可與莊子同得同證。

    凡言皆寓,不可為典要也。

     至無己、無功、無名之義,唯佛氏三德、三身之說頗近之。

    若拟以今之社會主義,無乃蔽于人而不知天,恐非莊子之旨。

    一管之見,欲仰勸賢者稍稍涉獵《镫錄》,留意禅宗機語,直下掃蕩情識,必可與《莊子》相發。

    如齧缺問王倪,四問而四不知,乃是絕好公案。

    于此薦得,決定不受人瞞。

    未知賢者亦有樂于是否?不敢孤負下問,故不避怪責,聊貢刍荛。

    若其無當,置之可矣。

    詩以道志,亦是胸襟自然流出,然不究古今流變,亦難為工。

    須是氣格超、韻味勝,方足名家。

    足下才高,向後為之必益進。

    見示諸稿已謹藏之,即不附還。

    老年目昏,僅能作簡語奉答,幸恕其率易。

    不盡。

     吳山民 一九五六年 山民先生左右: 聞民革将設市支會,需用工作人員。

    何燮老見告,曾為龔君慈受先容于左右,欲迂陋更為一言。

    念今日治世,方搜揚側陋,振拔孤寒,使有尺寸之長者,皆得自效,此甚盛事也。

    左右在民革居領導之地,有汲引之力,龔君材質堪任筆劄。

    雖往昔曾為饑驅,志營鬥粟,未嚴夷跖之辨,似無足深責。

    倘荷優容,予以采錄,當益自湔濯,以副厚遇。

    茲由何燮老囑其晉谒,面俟指撝,辄附陳區區,唯進而教之,幸甚幸甚。

    馬浮白。

    一九五六年九月十二日。

     蔡禹澤 周子言:“水陰根陽,火陽根陰,五行陰陽,陰陽太極。

    ”故又謂:“陰陽之精,互藏其宅,陰中有陽,陽中有陰。

    ”其實二氣原是一氣,一氣原是一理。

    《幹鑿度》曰:“太初者,氣之始;太素者,質之始。

    ”以質言,則水、木為陽,火、金為陰;以氣言,則木、火為陽,金、水為陰。

    《内經》又分三陰、三陽,太陽寒水,太陰濕土;少陰君火,少陽相火;厥陰風木,陽明燥金。

    其義亦谛當。

    然與四象之說不同,蓋各有取義,須活看不可執泥也。

     《講錄&bull洪範約義》中說五行章分析頗扼要,可參看。

    蕭吉《大義》中雖多存古說,頗雜以方伎家言。

    陰陽家流為方伎術數,其末流亦不免支離害道。

    此須料簡。

    江慎修有《河洛精蘊》一書,可看。

    邵子書《觀物》内篇難明,《觀物》外篇易解。

    鄉間恐難得張行成、祝泌之書,書院拟刻而未就,不得佳本,似可緩看也。

     蔡時敏 來書感于人心之敗壞,欲興教育以正人心,甚見所志之卓。

    唯覽來書以“允執厥中”為天理人欲參半,有失經旨。

    足下或未暇深思,敢略貢其愚,唯賢者察焉。

     蓋聞理欲不并立,一理渾然之謂中,一有人欲之雜,即失其所謂中矣。

    《書》曰:“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夫曰精一,即不二不雜,安有所謂參半之說邪?足下将謂人生不能無男女飲食,何也?曰:《詩》不雲乎:“天生蒸民,有物有則。

    ”男女飲食者,其物也。

    男女有别,飲食有道,則所謂有物必有則也。

    有物有則,是乃所謂天理也。

    此正人倫之大、日用之常,所謂道之不可須臾離者也。

    一有人欲間之,即男女飲食失其道,天則亂而天理亡,又豈止參半而已哉。

    孔子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

    ”理、欲之不能并立,亦猶是也。

    此儒者精義之學,所以獨殊于二氏也。

    此義不明,世人将謂天理、人欲真可以兩用而并行,其生心害政之弊,必有不可勝言者矣。

    又按《記》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疾苦,人之大惡存焉。

    ”此以欲、惡對言,猶言願與不願耳,非以欲與理為對,亦甚明矣。

    至以耶教與孔佛并稱,亦覺拟于不倫。

    下問不可虛辱,辄貢其愚如此。

    不備,唯賢者察之。

    大作不敢妄事評骘,謹以附還。

     丁慰長 丁鏡涵 一 吾姊有孫二人,從予避地,予老而獨,視之猶孫也。

    長者十四,幼者十歲,雖好弄,亦稍稍教之讀書。

    夜來聞隔室誦詩聲,喜其漸解事,因作此示之。

     二 一九四三年十月 吾八歲初學為詩,九歲能誦《楚辭》《文選》。

    十歲,先妣指庭前菊,命作五律,限“麻”字韻。

    應聲而就曰:“我愛陶元亮,東籬采菊花。

    枝枝傲霜雪,瓣瓣生雲霞。

    本是仙人種,移來高士家。

    晨餐秋更潔,不必羨胡麻。

    ”先妣色喜曰:“兒長大當能詩。

    此詩雖有稚氣,頗似不食煙火語。

    菊之為物,如高人逸士,雖有文采,而生于秋晚,不遇春夏之氣。

    汝将來或不患無文,但少福澤耳。

    ”今年逾六十,幸不違先妣懸記之言。

    追念兒時光景,已如隔世。

    才慧日減,神明日衰,将同秋後之菊矣。

    幼時所作,都不省憶,僅憶此篇,以母訓故不敢忘也。

     今為汝曹舉之,涉筆不覺泫然。

    觀汝曹穎悟似不如我,然幼慧不必定佳,古人多重晚成,但勿安于流俗,氣質亦自可變。

    今汝已及志學之年,勿更荒嬉廢日矣。

    前此俱為小學所誤,習于俚俗教科書。

    屢遭亂離,無學校可入,得從王、劉二先生受經,俗情便以不得入學校為憾,不知此乃未始非福也。

    凡人好文藝,亦出于天性,但須有以養之。

    薰習既久,自能了解,且未責汝以義理之精微。

    若于文藝能有所解,亦可免于俗也。

    今學校之教,略不知此,故令汝曹少啟發耳。

    觀汝曹于誦詩習字,亦尚知好,因告汝以此,汝曹其勉之。

    書示彌甥慰長、鏡涵。

    癸未秋九月,蠲叟。

     湯俶方 一 一九六〇年二月二十八日 俶方賢侄覽: 昨日發信後二姑爹來,知已可進院。

    今晨得來書,堂上甚為欣慰。

    有郁大姊與蘇盦夫婦及炜玉如此親切照料,極為難得。

    院中飲膳良好,亦于營養有益。

     賢第一要安心靜養,諸事不要萦懷。

    堂上與我别無他囑。

    今所以特寫數行相告者,亦欲賢見此當可慰意。

    在院自宜悉遵醫囑,動手術時務要信念堅定、精神安舒,必可保體中多安全易愈。

    如寫信,恐費思慮,可托郁大姊或炜玉代寫。

    隻須作簡語便足也。

    萬宜自己珍重調攝為要。

    湛翁手示。

    二月初二日。

     二 一九六〇年三月二十日 俶方賢侄如晤: 先後得蘇盦父女函告及彥森夫人回杭面述,知手術後一周以來,情況良好,堂上及我俱釋憂懸。

    頃又得蘇盦來函,知已局部拆線,創口漸次可合。

    并已能行動自如;手臂亦能擎舉。

    钴光療治次數可以減少,旬日後便可出院。

    似此易于痊複,尤足慰意。

    但堂上頗以賢出院太早為慮。

    如院方允許,願賢緩之。

    一則在院可一意療養,減少外緣;二則院中飲膳适合營養,院外不易辦到。

    囑我作書傳達此意。

    今因答蘇盦書,附此數行,即托蘇盦夫人因便到院相看時轉交。

    吾亦願賢深體慈念,專以休養為重,此乃慎疾之道。

    餘事不足萦懷,亦不必亟于作答也。

    其他不煩多囑,加意慎衛為望。

    湛翁白。

    三月二十日。

     三 一九六〇年三月二十四日 俶方賢侄覽: 今因鄭曉滄先生過滬之便,托其代買蘋果、橘子少許,送蘇盦處,分緻與賢,為賢慶生朝。

    堂上之意欲賢勿亟亟出院,但據蘇盦來函雲,炜玉外勤,院醫雲钴光可以不照,未知已決定否?似此恐留院期間不能過長。

    出院後自以就蘇盦夫婦處靜養為宜,若須服中藥,亦可就近請謝壽田先生診視。

    聞創口合後手臂已能自如,但仍須加意慎衛。

    少談話,多休息,營養品上須有節。

    其餘無煩多囑,即問痊好,不宣。

    湛翁白。

    三月廿四日。

     此簡仍托蘇盦夫人轉交。

     馬鏡泉 一 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十一日 鏡泉侄覽: 頃得尹先生來書,以時局緊張,囑為慰長與侄決離京回杭之計。

    吾已有書複尹先生,聲明侄輩須候史館遣散,吾不能代為請假。

    且事勢如何,吾甚為隔膜。

    究竟史館職員請假避難是否可準?将來安定以後是否仍可複職?此事須爾輩自己慎重考慮,不可輕舉妄動。

    慰長聽乃父為之主張,侄處境又與慰長不同。

    吾已離開書院,今寄居人家作客。

    若侄來杭,亦苦無法安頓。

    傥史館并非一律遣散,侄當自請留館,慎勿輕去。

    須知此後欲另覓枝栖,實千難萬難也。

    書到即複我,以免懸念。

    慰長均覽。

    湛翁白。

    十一月十一日。

     二 居室敬以和,持躬勤且儉。

    求學要虛心,作事務實踐。

    庶能宜爾家,勉為國之幹。

     從侄鏡泉與其婦士華新成婚禮,書此勖之。

    蠲戲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