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軟飽後一碗鹵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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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蘇泰縣面館的脆鳝是蘇北出了名的美肴,堂倌把炸酥的鳝魚倒在一張厚草紙上,一夾一壓成個鳝魚粉,撒在拌好的幹絲上,有黑有白,酥脆綿軟,是下酒的隽品。吃剩下的脆鳝,倒在白湯面裡更為有味兒。

    無錫人對于吃鳝魚、鳗魚是最有研究的,講究粗鳗細鳝,鳗魚越肥壯,肉則越細嫩,鳝魚要粗不過指,大則魚肉發紫失鮮。所以在無錫飯館子都是要鳝絲、鳝糊,如果您要炒鳝片或馬鞍鳝,堂倌就知道您是外路來人,而非本鄉本土的吃客了。

    揚鎮一帶處理鳝魚,主張生剔活剝,跟台灣處理魚一樣。無錫殺鳝方法則跟别處不同,他們是先把活鳝在熱水裡一滾,然後撈出,剔腸去骨。過水鳝魚,鳝血不緻流失,不但營養成分高,而且也比較人道。他們把鳝魚切成段,用好酒、醬油、冰糖屑浸透之後瀝幹,下鍋猛炸,炸成脆鳝,當年無錫城北拱北樓的脆鳝面是無錫一絕。

    可是在無錫吃鹵鳝面那就要到聚豐園了,一般面館的鹵鳝面都是脆鳝加汁,唯獨聚豐園的鹵鳝面是把鳝魚劃成寬條。先将鳝魚在鹽、酒、醬油裡浸泡三小時,然後濾幹,入滾油快炸,微見焦黃,澆入加糖醬汁,使鹵汁悉數被鳝魚吸收,然後放湯大煮下面現做現吃,放湯多少就要看師傅的手藝了,湯少鹵面成糊,湯多魚鮮不足,聚豐園鹵鳝面,中湯味足,在無錫是首屈一指的。

    當年吳稚老在北平忽然想吃鹵鳝面了,北平又沒有無錫那樣面館,幸虧東方中學有一位王訓導員是無錫大吊橋街賣雞湯馄饨“過來福”的小老闆,他聽說老鄉長想吃鹵鳝面,特地做了兩碗送到稚老所住南橫街寓所來讓稚老品嘗。稚老吃得高興了,連說了幾個葷素兼備的笑話,聽得人人笑痛肚皮。此老滑稽灑脫,實在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