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史學在科學中的位置

關燈
理性者,亦為今人所不能滿足;古今人關于此二者的解釋不同,亦不容含混過去。

     史學在歐洲中世以前,幾乎全受神學的支配;以為人間的運命,全依神的命令而定;曆史的行程,惟以神意與天命為準。

    那教父奧古士丁(Augustin)的思想,即是這種曆史觀的代表。

    所著《神國二十二書》,即是發表這個思想的。

    其思想直至今日,尚為全世界的基督教所代表。

    他說曆史是由魔國移向神國人間努力的過程。

    個人于茲世的生活,以應神的思召者為最有價值;國民的活動,亦以盡力于建神的國于地上者始有價值。

    厥後谷靈蒲(GeorgeGrupp)著《文化系統及曆史》,即宗此說。

    在此等時代,神學而外,幾無科學之可言。

    到了十六七世紀頃,宗教的權威,随着文藝複興的運動,漸歸澌滅,所謂啟蒙思想,盛行于時。

    十六世紀中,已有哥白尼(Copernicus)及凱蒲兒(Kepler)出,推翻天動說,建立地動說。

    入十七世紀,加理略(Galilei)見燈籠搖動,而有擺動法則的發見;奈端(Newton)見蘋果落地,而有引力法則的發見。

    依據引力法則,可以解釋一切自然界的現象,唯物論無神論的宇宙觀、人生觀,于是乎發端。

    到了康德的時代,他已經想望當有凱蒲兒及奈端其人者,誕生于史學界;迨經孔道西(Condorcet)、桑西門(Saint—Simon)、孔德(Comte)、韋柯(Vico)、馬克思(KarlMarx)諸哲,先後努力的結果,已于曆史發見一定的法則,遂把史學提到與自然科學同等的地位,曆史學遂得在科學系統中占有相當的位置。

     孔道西認曆史是進步的,以智識進步的運動解釋曆史。

    他說曆史的價值,在供給可以預見将來的材料,但必須發見一種運動的法則,始能據為預見的準則。

    而孔氏則不惟未曾立下這法則,亦且并未尋求這法則。

     桑西門是孔道西的承繼者,亦如孔德是桑西門的承繼者一樣。

    桑西門繼孔道西起,認宇宙一切的現象形成一個統一的全體。

    吾人于自然現象既可依一定的法則尋出其間的因果關系,曆史現象與自然現象何擇?何以不能尋出一種如引力法則一樣的法則,以于駁雜萬狀零碎無紀的曆史事實中間考察其間的因果關系?換句話說,就是為要把曆史學作成一種科學,不可不盡力為曆史法則的發見。

    依此曆史法則,不但可以說明過去及現在,并且可以說明将來。

    他認曆史的聯續,實亘過去、現在及未來而為一個一貫的法則所支配。

     桑西門由曆史抽繹出來的法則,為組織的時代與批評的時代的遞嬗,亦可以說是建設的時代與革命的時代的代嬗。

    在蘇格拉的(Socrates)時代以前,希臘有一個組織的時代;繼此而起的,是一個批評的時代,至蠻人侵入的時候止;繼此而起的,又是一個組織的時代,此時代由Charlemagne時至十五世紀末止;繼此而起的,又是一個新批評的時代,此時代由路德時起,以迄于今;繼今而起的,必又是一個新組織的時代。

     桑西門初受孔道西的影響,把知識的曆史觀,很強烈的表現于他的初期著作,謂曆史的進動,其動因在知識的進步。

    知識決定宗教,宗教決定政治,故知識決定曆史。

    後來承繼這種曆史觀而發揮光大之者,實為孔德。

     厥後桑西門觀于法蘭西大革命及革命後法蘭西的經濟情形,其曆史觀乃一變而重視經濟的因子;但其根本原理,即其方法論,并未有所變動。

    他看革命時的法蘭西,政治上雖屢遭激變,而于社會生活的根底,未嘗有何等可以認出的變化。

    以知政治形式的如何,于人類生活無何等本質的意義。

    政治于社會,不過是第二義的;構成社會生活的根底而決定曆史者,不是知識,不是宗教,亦不是那建築在知識上、宗教上的政治,實是那緻人類生活于可能的産業組織。

    他于是确立一種曆史的法則,認曆史過程惟有經由産業組織的變化才能理解;将來的社會,亦惟依産業發達的傾向才能測度,這是桑西門的經濟的曆史觀。

    後來把此說發揚光大集其大成者,厥為馬克思。

     孔德承桑西門的緒餘,從知識的進步上考察曆史的法則,以成他的“三階段的法則”(Lawofthreestages)。

    孔德認曆史的發展,實遵此三階段的法則而進。

    不但全個的曆史行程是如此的,便是一個知識,一種科學,或是天文學,或是社會學,莫不遵此法則以為進步。

    所謂三階段的法則,就是說社會的進化分為三個時期:第一時期,是神學的階段,或雲假設的;第二時期,是玄學的階段,或雲抽象的;第三時期,是科學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