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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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省聯合會,該會系響應國民革命軍北伐之組織。

    浙江省科學院籌備處成立,推先生兼任正主任。

    是年冬,先生任浙江政治分會委員,赴甯波出席會議。

    時北洋軍閥在浙又占優勢,分會委員分途暫避,先生與馬寅初氏同往象山,又改往臨海,再乘帶魚船往福州。

     先生在福州及廈門兩閱月,由集美學校借捕魚船送至溫州,又換船至甯波,再由甯波到杭州,參加浙江政治分會。

    國民政府成立,遂進京,參加中央政治會議,任中央監察委員、國民政府委員、國民政府教育行政委員會常務委員,試辦江蘇、浙江、北平三大學區。

    同年,先生又與李石曾、張靜江諸氏提議設中央研究院及北平、浙江研究院,通過。

    由大學院呈準先設中央研究院,先生以大學院長兼任中央研究院院長。

     十七年五月,先生在大學院召開第一次全國教育會議,集各省市教育行政主管人員、大學校長及專家七十餘人,會期亘兩星期,議案四百餘事,凡教育上重要問題,多得适當之解決。

    是年,政府改組,大學院改為教育部,先生不願兼任部長,并辭去所兼任之監察院長及司法部長,辭函中有“去志早決,義無返顧”等語。

    先生一生難進易退,大抵如此。

     先生自辭去大學院長、監察院長、司法部長、專任中央研究院院長後,對國事仍異常關懷。

    二十年冬,與張溥泉諸氏赴粵,代表中央接洽和議,當邀同粵方代表孫哲生諸氏來滬,作進一步協商,結果頗圓滿。

    二十一年,受教育部委托,整理中央大學。

    疊次中央執監委員會全體會議,均出席發表意見。

    其他有關文化學術之重要設施,如中華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會、故宮博物院、北平及上海圖書館、倫敦藝術展覽會等,靡不參與。

    而于中央研究院,尤殚思竭慮,力圖進展。

    二十四年九月,羅緻全國學者,組織中央研究院評議會,并舉行第一次、第二次會議,規畫推進學術研究工作頗詳。

     先生“尚推想而拙于記憶,性近于學術而不宜于政治”,頗欲研究民族學以終老。

    先生曾言:“我是一個比較的還可以研究學問的人,我的興趣也完全在這一方面。

    自從任了半官式的國立大學校長,不知每天要見多少不願意見的人,說多少不願意說的話,看多少不願意看的信,想騰出一兩點鐘讀讀書,竟做不到了,實在苦痛極了!”南來以後,煩雜更倍往昔。

    先生遂于二十四年七月,發表啟事,聲明三事:(一)辭去兼職;(二)停止接受寫件;(三)停止介紹職業。

    抄錄原文如下: “以元培之年齡及能力,聚精會神,專治一事,猶恐不免隕越;若再散漫應付,必将一事無成。

    今自八月起,畫一新時代,謹為左列三項之聲明,幸知友諒之。

     (一)辭去兼職 荀子有言:‘行衢道者不至。

    ’又曰:‘鼯鼠五技而窮。

    ’治學治事,非專不可。

    餘自民元以來,每于專職以外,複兼其他教育文化事業之董事及委員等,積累既久,其數可驚。

    ‘老者不以筋力為禮,貧者不以貨财為禮’,雖承各方體諒,不以奔走權門、創捐巨款相責,而文書畫諾、會議主席,以及其他排難解紛、籌款置産之類,亦已應接不暇。

    衰老之軀,不複堪此。

    爰次第辭去,略如左方;其所不及,以此類推。

     中國公學校董兼董事長 上海法學院校董 上海美術專科學校校董兼主席校董 愛國女學校董兼主席校董 蘇州振華女學校董 南通學院校董 北平孔德學校校長 中華職業教育社評議員 中華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會董事及董事長 故宮博物院理事及理事長 鴻英教育基金董事會董事及董事長 全國國語教育促進會會長 寰球中國學生會會員 中華慈幼協會會員 中國經濟統計社社員 太平洋國際學會會員 國際問題研究會會員 音樂藝文社社員 大同樂會董事長及副董事長 中國教育電影協會監事 杭州農工銀行監理 國立北平圖書館館長 上海市圖書館臨時董事會董事及董事長 (二)停止接受寫件 餘不工書,而索書者紛至,除撥冗寫發者外,尚積存數百件。

    方拟排日還債,而後者又接踵而至,将永無清償之一日。

    今決定停收寫件,俟積紙寫完,再行定期接受。

     (三)停止介紹職業 事需人,人需事,谙悉兩方情形者,本有介紹之義務。

    然現今人浮于事,不知若幹倍?要求介紹者,幾乎無日無之,何厚于此,何薄于彼?一而二,二而三,以至于無窮。

    遇有一新設之機關或機關之長官更疊時,則往往同時、同處接到我多數之介紹函,其效力遂等于零。

    在我費無謂之光陰,在被介紹者耗無謂之旅費,在受函者亦甚費無謂之計較與答複,三方損失,何苦而為之!近日政府有全國學術工作咨詢處,社會有職業指導所,各報亦有“自我職業介紹”及“謀事者鑒”等欄;且現在各國失業調查及救濟之方策,我政府亦必将采用。

    個人棉力,汔可小休。

     中華民國二十四年七月三十一日蔡元培謹啟” 二十五年冬,先生忽卧病,瀕危者再,卒以診治得宜,調養經年,漸告痊可。

    此後身體轉弱,時愈時發。

     “八·一三”滬戰後,先生憂懷國事,每欲馳往國外,争取友邦同情。

    二十七年春,移居香港,旋遷往九龍柯士甸道新寓。

    又拟轉入内地,襄理大計。

    筆者是年秋過港,先生猶殷殷以昆明相晤為期,言猶在耳!但以高年遠行,不堪勞瘁,均未果行。

    同年,先生為國際反侵略運動大會中國分會撰《會歌》一首,雲: “公理昭彰,戰勝強權在今日。

    概不問,領土大小,軍容赢诎。

    文化同肩維護任,武裝合組抵抗術。

    把野心軍閥盡排除,齊努力。

    我中華,泱泱國。

    愛和平,禦強敵。

    兩年來,博得同情洋溢。

    獨立甯辭經百戰,衆擎無愧參全責。

    與友邦共奏凱旋歌,顯成績。

     蔡元培拟作,用《滿江紅》詞調,凡有。

    處皆押韻之字” 先生于二十九年三月三日在九龍寓所失足仆地,傷及内部,雖經輸血手術,終以年高體弱,回天乏術,延至五日晨九時四十五分逝世,享年七十四歲。

    遺夫人周養浩女士,子無忌、柏齡、懷新、英多;女威廉(二十八年去世)、睟盎。

    先生得病經過,有如王雲五氏所述: “蔡先生年來息影香港,深居簡出;去歲遷往九龍新寓後,更少來港。

    今年廢曆新正初四日,先生偕夫人、公子等來港訪談,旋偕往香港仔午膳,順遊淺水灣等處,遊興甚濃,精神亦健。

    本月(三月)三日,先生在寓失足仆地,初以為無礙,旋竟吐血一口,家人悲慌,即召醫診治。

    惟因時值星期假日,故所延西醫朱惠康至午始到,并為加延馬利醫院内科主任淩醫生會同診察,認為先生年事已高,宜防意外,故即商定過海入養和醫院,悉心診療。

    途中由朱醫生及蔡夫人侍伴。

    入院後,詳為診察,脈搏如常,似無大礙,乃為注射止血劑及葡萄糖針。

    本人于蔡先生赴院前及入院後,均往探望,見精神尚佳,無何異狀。

    四日晨十一時再往醫院探望,聞蔡夫人言,未續吐血;醫師亦謂如不轉變,或可出險。

    時蔡先生正睡着,故未與談,即行辭出。

     讵至午後二時,即接蔡夫人電話,謂先生病勢轉危,本人急往探視,知從肛門排血甚多,精神驟衰,且不甚清醒。

    急為先後延請李祖佑、李樹芬及外籍醫師惠金生、郭克等四醫生,會同朱醫生診治,均認系胃瘤出血,恐難救治。

    初,各醫均主施行輸血手術營救,惟蔡夫人以先生年事已高,恐輸血反應甚大,不能抵抗,故非至萬不得已時,不願施行;至是,以先生病勢沉重,氣息僅存,故不得已決定實行輸血;惟時已深夜,原已驗定之輸血人遍覓不得,當時侍奉左右之蔡先生胞侄太沖及内侄周新,自願輸血,經趕往香港大學實驗室檢驗,蔡君之血同型,乃即返院施行手術。

    在輸血前,蔡先生己入極危險之狀态,惠醫生己斷定無救;惟郭醫生仍努力輸血施救。

    輸血後,經過良好,先生精神亦轉佳。

    本人至今晨(即五日晨)四時始辭出。

    當以輸血收效甚速,故定今日(五日)再行二次輸血。

    今晨八時,接醫院電話,知蔡先生又轉危,本人即趕往醫院,一面通知商務印書館在職工中征求輸血者,一面趕請醫生急救。

    乃至九時四十五分,願輸血者數人趕至,未及施行手術,而先生己撒手長逝,痛哉!” (高平叔記) (據高平叔編著《蔡孑民先生傳略》,重慶商務印書館,1943年3月出版) a 此篇是蔡元培應北大新潮社的要求,為編印《蔡孑民先生言行錄》撰寫的。

    原定自己口述,由内弟黃世晖筆錄。

    但由于“五四運動”後,蔡元培離京南下,于是自己動筆撰寫,完稿後寄給黃世晖,囑他核實若幹史料,轉交新潮社。

    《蔡孑民先生言行錄》付印時,此篇标題為《蔡孑民》,題下署“都昌黃世晖記”。

     b 《蔡元培全集》釋為“段雲書”。

    ——編者注 c 1935年8月,蔡元培向高平叔口述了他“五四”以後的經曆,高平叔記了一份大綱。

    此篇是高平叔根據這份大綱并補充了1935年9月以後的内容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