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蛛絲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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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醒了。

    他的嘴因昨夜抽煙過多又幹又澀,腦子裡也睡意正濃。

    他強使自己下了床,沖了個冷水澡,修了面,用一把尖硬的牙刷漱了口。

    這些例行的事完畢後,他穿上一件舊的、黑白相間的上衣,裡面是深藍色的海島棉布襯衫,絲織領帶,然後輕手輕腳但又從容不近地沿着過道走向梯子盡頭,手裡提着那隻方形皮箱。

     他在房後找到停車房,爬進自己的汽車,手一按在啟動器上,本特利車上的大引擎便發動起來,緩緩地滑過混凝土坪。

    他在樹林邊停住車,讓發動機空轉着,然後,他不斷地打量着房頂,最後斷定,如果一個人站在屋頂上,他可以越過緩沖牆頂将那邊的懸岩及後面的大海盡收眼底。

     “探月”号的圓頂蓋周圍毫無生氣。

    晨風中,寬敞的混凝土路面空空蕩蕩,一直向迪爾方向延伸,象是剛修好的飛機場跑道。

    坪面上的蜂房式圓蓋,熨鬥式的緩沖牆,還有那遠處立方體的點火處在朝陽中顯得陰陰郁郁。

     海面上的薄霧預示着今天将是個好天氣。

    南古德溫燈船已依稀可辨。

    那模模糊糊的紅色小船永遠定在同一個羅盤位置上,就象劇院舞台上的一隻财寶船,在波濤和海風中飄浮,沒有船照,沒有旅客,沒有貨物,它在起點就永遠抛下了錨,而這起點就成了它的最終歸宿。

     每隔30秒,晨霭中就會響起小般嘟嘟的汽笛聲。

    一對喇叭,聲音悠長,由高到低。

    一首汽笛歌,邦德想,一點兒不動聽,反而讓人反感。

     他腦子裡琢磨着,船上的七名船員是否看見或聽到泰倫在那張航海圖上标出的那個東西呢?他快速駕車通過層層崗哨。

     到了多佛爾後,他将車停在皇家咖啡店旁,這是一家小巧玲珑的餐館。

     裡面的魚和煎蛋都是店中的拿手菜。

    老闆是意大利血統的母子倆,對待邦德象老朋友一樣。

    他點了一盤炒蛋、一盤火腿和咖啡,請他們在半小時内準備好。

    然後他驅車來到警察所,通過倫敦警察廳總機給瓦蘭斯打電話。

    瓦蘭斯正在家中用早餐,他隻聽着,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不過,對邦德還沒同布蘭德談話感到意外。

    “她是個很機警的姑娘,”邦德說,“如果那個克雷布斯有什麼秘密,她一定會有所覺察。

     要是泰倫在星期天夜裡聽到了動靜,她也可能聽到,盡管我承認她從來未提到這些。

    ” 邦德隻字不提瓦蘭斯的這位得力幹将是怎樣歡迎他的。

    “我今天上午打算同她聊聊,”他說,“然後把那張航海圖和萊卡像機膠片送到你處。

    我把它們交給探長,讓他的巡邏兵帶去。

    對了,泰倫星期天在哪兒給他的頭兒打的電話?” “我查查,然後告訴你。

    我讓議院請求南古德溫和海岸警衛隊幫助。

    還有什麼消息嗎?” “沒有。

    ”這電話轉線太多。

    要是對方是局長,他也許會多說一點。

    至于對瓦蘭斯,邦德認為,沒有必要把工作人員的胡子和感覺中的危險情形告訴他。

    這些警察要的是鐵的事實,對人的感覺不感興趣。

    他們結案比破案強得多。

    “全部情況就是這樣,再見。

    ”他挂斷了電話。

     回到了那小餐館吃完了那可口的早餐後,邦德覺得精神大振。

    他拿起餐桌的《快訊》和《泰晤士報》,随便翻翻,發現有則關于泰倫案調查的報道。

     《快訊》還登了那姑娘的特大畫像。

    邦德看了很好笑。

    不用說,全部資料都是警方提供的,全是瓦蘭斯導演的一出戲。

    邦德決定設法同布蘭德接近,不管她是否樂意,一定要将其控制在手中。

    可能她心裡也有疑問,不過太模糊,因此她一直沒有提起。

     邦德很快駕車返回那幢房子。

    穿過樹林,來到混凝土坪恰好九時。

    房後的林中響起一聲警報,十二人組成的縱隊跑步而出,整齊地奔向發射艙。

    一個人按了門鈴,門開後他們魚貫而入,然後再也看不見他們了。

     德國佬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幹掉的,邦德暗暗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