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承氣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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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夜即斃。

     由上實驗證之,目中不了了,睛不和,确為至危至急之候,雖傷寒不過六七日,無表裡證,身但微熱,大便但難而不結,即為實,當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仲聖筆之于論,同甚明了也。

    果能治之得法,獲效亦捷,如本案所示者是。

     目中不了了,睛不和,即為腦病之外征。

    外見目疾,内實腦病,較之上案所言僅滿頭劇痛者,其病為更勝一籌,其情為更急一等,其方藥分量當更重若幹,而治無第二法門,舍大承氣莫屬也。

    雖然,大論又曰:傷寒,若吐,若下後,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餘日,日晡所發潮熱,不惡寒,獨語,如見鬼狀,若劇者,發則不識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視,脈弦則生,澀者死,微者,但發熱谵語者,大承氣湯主之。

    可見腦神經病至于不識人,至于獨語如見鬼狀,至于循衣摸床,至于脈澀,其微者大承氣湯尚可得而主之,其劇者縱投本湯,亦無效矣。

    試推求其無效之故安在,曰:大承氣但能治腸熱之病源,不能治神經之病所,病源雖去,而病所燎原之勢已成,諸神經悉受燒灼,故外見種種惡狀,卒緻不救也。

    然則當此時也,将何藥以救之乎?曰:有之,其惟羚羊角乎。

    《本草綱目》曰:本品平肝舒筋,定風安魂,散血下風,辟惡解毒,治子癎痙疾雲雲。

    所謂惡者,毒者,因熱而生也,所謂肝者,筋者,即指神經也。

    熱毒熏灼神經,則見痙攣抽搐,是即所謂肝風動陽。

    羚羊角能涼和神經,使之舒靜,故用之得法合量,可以治大承氣所不能治之證。

    他藥如石決、鈎鈎、蠍尾、蜈蚣,皆可以為佐。

     曹穎甫曰:恽鐵樵治王鹿萍子腦膜炎,用羚羊角犀角奏效,此王鹿萍子親為予言之。

    證以佐景所言,益複可信。

    足見治危急之證,原有經方所不備,而借力于後賢之發明者,故治病貴具通識一也。

     大承氣湯證其四 陳姓少年住無錫路矮屋,年十六,幼齡喪父,惟母是依,終歲勤勞,尚難一飽。

    适值新年,販賣花爆,冀博微利。

    飲食失時,饑餐冷飯,更受風寒,遂病腹痛拒按,時時下利,色純黑,身不熱,脈滑大而口渴。

    家清寒,無力延醫。

    經十餘日,始來求診。

    察其證狀,知為積滞下利,遂疏大承氣湯方,憐其貧也,并去厚樸。

    計大黃四錢,枳實四錢,芒硝二錢。

    書竟,謂其母曰:倘服後暴下更甚于前,厥疾可瘳。

    其母異曰:不止其利,反速其利,何也?餘曰:服後自知。

    果一劑後,大下三次,均黑糞,幹濕相雜,利止而愈。

    此《金匮》所謂宿食下利,當有所去,下之乃愈,宜大承氣湯之例也。

     【按】大論曰:少陰病,自利清水,色純青,心下必痛,口幹,咽燥者,急下之。

    宜大承氣湯。

    可以互證。

    《溫疫論》曰:熱結傍流者,以胃家實,内熱壅閉,先大便閉結,續得下利,純臭水,全然無糞,日三四度,或十餘度,宜大承氣湯,得結糞而利止。

    服湯不得結糞,仍下利,并臭水,及所進湯藥,因大腸邪勝,失其傳送之職,知邪猶在也,病必不減,宜更下之。

    延陵吳又可先賢能言此,誠不愧為仲聖之入室弟子矣。

     客曰:仲景論傷寒,又可論溫疫,子烏可混而一之?曰:籲!是何言也?仲聖曰: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随證治之。

    吾中醫之長處,即在能識此證字,苟察病者所犯為大承氣湯證,則投以大承氣湯,所犯為四逆湯證,則投以四逆湯,服湯已,其效若響斯應,則其前病之何名,初可勿拘拘也。

     大承氣湯證其五 《傷寒論》曰:厥應下之,而反發汗者,必口傷爛赤。

    按寒郁于外,熱伏于裡,則其證當俟陽熱漸回而下之,俾熱邪從下部宣洩,而病愈矣。

    若發其汗,則胃中液涸,膽火生燥,乃一轉為陽明熱證,為口傷爛赤所由來。

    此正與反汗出,而咽痛,喉痹者,同例。

    由其發之太過,而陽氣上盛也。

    此證餘向在四明醫院親見之。

    其始病,餘未之見,及餘往診,已滿口爛赤。

    檢其前方,則為最輕分量之桂枝湯,案中則言惡寒。

    夫病在太陽而用桂枝,雖不能定其确當與否,然猶相去不遠。

    既而病轉陽明,連服白虎湯五劑,前醫以為不治。

    老友周肖彭屬餘同診。

    問其狀,晝則明了,暮則壯熱,徹夜不得眠。

    夫營氣夜行于陽,日暮發熱屬血分,晝明夜昏與婦人熱入血室同。

    熱入血室用桃核承氣,則此證實以厥陰而兼陽明燥化。

    病者言經西醫用瀉鹽下大便一次,則中夜略能安睡。

    診其脈,沈滑有力。

    餘因用大承氣湯,日一劑,五日而熱退。

    肖彭以酸棗仁湯善其後,七日而瘥。

     【按】大論曰:厥深者,熱亦深,厥微者,熱亦微,厥應下之,而反發汗者,必口傷爛赤。

    今已口傷爛赤,考其原,咎在發汗,則更應下矣,此經文之可據以用承氣者一也。

    陽明病,有日晡所發潮熱之證,大論言之者屢,今病人晝日明了,暮則壯熱,殊相合,此經文之可據以用承氣者二也。

    更診其脈,沉滑而有力,是為實,此脈象之可據以用承氣者三也。

    西醫曾以瀉鹽微下,則中夜略得安睡,此前治之可據以用承氣者四也。

    有此四證,已可謂細心,若仍不能大膽投劑,尚得稱為醫家乎? 曹穎甫曰:口傷爛赤,胃熱也,大便燥結,腸熱也,手足陽明俱熱,不急瀉之,病何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