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飲食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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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剩大半支的時候他就在煙灰缸沿上輕輕摁滅。

     “看夠了?”他問。

    我懶懶地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問:“什麼時候了?”“你這一覺夠長的,已經晚上了,睡了整20小時。

    去洗個澡,我帶你去吃飯。

    ”我坐起來用手梳理着亂七八糟的頭發,嘴裡咬着發夾,口齒不清地說:“沒衣服換了,我帶去的一箱衣服都穿遍了沒工夫洗,而且都是牛仔褲套頭衫。

    我是下工廠幹活的,沒想到上飯店。

    ”他指指壁櫥,我跑過去看,裡面有一套很美的白色長裙,配套的内衣内褲都擺放好了。

    從沒個男人這麼關心我,我突然臉紅了。

     浴畢我換了衣服出來在他面前繞圈:“好像大了點,又太長了,歐美的SIZE。

    ”他拿着吹風機拽着我不讓動給我吹頭發。

    “你瘦了,小可憐兒,我的眼睛很準的。

    長是我特意買的,我喜歡看你提着長裙袅袅亭亭地上樓梯的樣子,很典雅。

    那種起伏的弧線很好看。

    ”“哈哈!”我大笑,“我是吃過虧了才這樣的。

    以前穿長裙不提着群擺,自己踩過自己,摔了個大馬趴。

    現在到是因禍得福了。

    ” 我們去了馬克西姆西餐廳。

    他選的吃飯的地方永遠是為少數人服務的,總是很僻靜。

    這和我的喜好不同。

    我喜歡寬敞的大廳,透明的落地玻璃,幾百張台子放在一起,一撥人忙着吃另一撥人站在門口等的地方,那樣才有吃的氛圍,是純吃飯而不是純調情。

    幹事情要專一,飯要吃得飽,情要調得好。

    那畢恭畢正的吃飯方式令我拘束。

     我看他娴熟地操刀子切着牛排,握刀的方式是正宗英式握法,食指靠前抵住刀子很利落地将肉就卸下了。

    “你前生是肉聯廠的吧?下刀準狠穩。

    ”我問。

    他已經習慣我口無遮攔了,說:“錯。

    我是殺人狂醫生,專門解剖你這樣不聽話的,先小試牛刀吓吓你。

    你怎麼不吃?”他邊往嘴裡送食物邊問我。

    “我最怕吃西餐了,聽不得刀刮盤子的聲音,刺激我的腦神經和牙神經。

    從餐具可以看出來各種族的進化的程度。

    印度文化和兩河流域文化最落後,他們是用手抓的,那是原始人茹毛飲血沒有工具時的原始方法。

    其次是古羅馬文化,歐洲人用刀叉相對進步了一些,但此類工具是以進攻和防禦為目的的,說明他們還在與自然搏鬥。

    隻有中國人的筷子顯示了對自然的征服,看不見硝煙,一切了無痕。

    予取予求為我所欲。

    正如圍棋,隻在黑白之間就劃定疆域,實現了手上談兵。

    ”他停下來看着我說:“你知道麼?你有種族歧視,自以為自己的血統高貴。

    你也隻能呆在中國了。

    ”我笑了說:“别廢話,幫我切肉,我餓得快吞下一頭牛了。

    ” 回了賓館,他留在我的房間看電視。

    我換了他的大襯衫出來的。

    他忘記買睡衣了,就借了襯衫給我。

    我想這也許是他的預謀,以他的細緻,這麼重要的東西不應該忘記,他可能就喜歡看我穿着寬大的衣服,半裸半掩的樣子。

    男人眼裡的性感女人是琢磨不透的。

     我像隻貓一樣伏在他腿上,席地而坐。

    我的怪癖,屁股永遠不上闆凳,老是順地趴着或依人靠着,像是沒有骨頭。

    他手婆娑着我的長波浪。

    “你還算個君子,昨天沒趁人之危。

    ”我誇他。

    “我是想的,看你累成那樣,不忍心。

    你睡覺的時候都打呼噜了。

    ”“啊!”我捂嘴低叫,“太不禮貌了,很難聽?”“不難聽,輕輕的像隻貓。

    ” 他的手開始撫摸我的臉,“你幹嗎那麼拼命去工作,跑到深山老林裡去找廠?沿海的廠不是很多麼?”“我這次是試驗一批竹制産品。

    那個廠就近取材。

    最主要的是我看上了那個偏僻的位置。

    人在山裡比較老實,不會把我的産品賣了别人。

    沿海的廠都壞透了,根本不遵守商業道德,老把我的樣借給别的公司。

    以前我在溫州出新樣,取名白鴿。

    我貨剛出籠,其他公司就接着我的樣走了,取名灰鴿。

    我的心血老被人偷了去。

    我都快成園丁了,總開發市場。

    ”“你就不怕同樣的情況再發生?”“不會。

    我勸說公司給那個廠注資了,等我們有了股份,他們也不敢了。

    我已經簽了不許轉賣樣品的協議了……”我的話被他的手指頭堵住。

    他俯身靠在我身邊,看着我說:“春曉,你是個玩命的丫頭。

    你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太重了。

    這些都不是你生命的全部,你都快忽略身邊的風光了,你23了,該解風情了……” 他不再說話,開始教我風情。

    我喜歡他很冗長地吻我,如春風化雨般滋潤了我的全身乃至發梢。

    他的手開始不規矩地在我身上彈琴,先隔着襯衫,然後并不解開扣子就從下邊長驅直入。

    我很恨自己這一向太瘦,當他數我的肋骨的時候我覺得他在彈琵琶。

    “34C。

    ”他觸碰到我飽滿的敏感地帶的時候報出準确的數字。

    我算栽在這老手的身上了,被他一覽無餘。

     我渾身肌肉開始緊張起來,呼吸也急促,眉頭開始皺起。

    他不緊不慢繼續挑逗我。

    我拒絕回應。

    “嘿,天使!”他抓起我的手隔着褲子讓我感覺他的隆起,“若喜歡了你就叫出聲吧,别像邱少雲似的任欲火焚身,打死不吭一聲。

    我喜歡你的呻吟。

    ”他隔着衣服用唇搜尋我的制高點,我酥癢難奈,連唇都緊閉上了,身體僵硬。

     他感覺到了,用手拂了拂我的額頭,說:“第一次?放松,我會很疼你的。

    你隻享受着就好了。

    ”這句話突然惹惱了我,我睜開眼睛,靜靜而冷冷地對視他,同時手攥着他不讓他繼續工作。

    “你錯了,”我站起身來,看他莫名其妙地半坐在地毯上,衣衫不整。

    “我的經驗遠比你想象的要豐富,隻要我願意,我能讓你上了天。

    很抱歉打斷你的興緻。

    我不想。

    我發過誓不再有婚前性行為,這對我不公平。

    整個過程我并沒有享受什麼,我從頭至尾都在擔心懷孕堕胎,離棄和如何面對下一個愛人,如何跟他解釋。

    我被男人抛棄過,同樣的錯誤我不想再犯了,至少我要尊重我未來的丈夫。

    我不保守,但我不能玩弄自己的生活。

    我想我隻可能在婚後才能無愧地接受丈夫的愛撫,安然享受性愛,偷情的感覺我不喜歡。

    如果我的思想說NO,我的身體也不能說YES。

    ” 他很鎮定,盡管形勢急轉。

    他坦然站起來,當着我的面整理衣服,就好像早上起床一樣,沒有一點尴尬。

    收拾妥了,他走到我面前,摸着我的頭說,“小可憐兒,你受傷了還沒好。

    沒關系,總有一天你會主動要我的。

    早睡。

    ”他不再留戀,轉身出了門。

     我又呆呆坐回地上,心潮起伏,熱力尚未從我周身退卻,很不舒服。

    我開始擔心,這樣的打擊對他是不是有點殘酷?他會不會因此而陽痿?萬一不巧以後真是我這個倒黴蛋兒嫁他,吃虧的不是我自己?要不要追到對面去重新再來一遍隻當是NG?這一夜我無法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