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鬼女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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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雲象告什麼急一樣,由此往南疾飛。

     5 船形村從村上市乘列車約行一個小時。

     鬼女在船形村下車,是在三月九日。

    地處新瀉縣北部的岩船地區是大雪地帶,但地處海邊的船形村卻積雪很少! 盡管少,也有沒腳後跟深的積雪。

     那雪斑斑點點,一直連到海濱。

     海濱連着暗色的海。

    雖然是中午,海上卻好似晚景一般。

     可望見白色的海浪。

     井上美紀的父親井上廣重的家,在海邊近處。

    與周圍的房屋不成比倒地占有相當寬大的宅地。

    據說到大正末年還是名門的那殘影,從圍着大院的圍牆可以窺出一斑。

     但是圍牆已被風雪侵蝕得千瘡百孔了。

    塌落的地方用石頭壘着,那海石上長着酷似珊瑚菜的草。

     在鬼女的眼下,是一派荒涼到家的光景。

     狗懶洋洋地躺在門前的朝陽處,是條雜種的大狗。

     看到鬼女,狗站起來了。

     鬼女停住了腳步。

    殺狗吞吃的過去,又蘇醒了。

     狗低聲吼叫起來。

    以清澈的目光看着鬼女。

    但是,僅僅吼叫了幾聲。

    馬上,便搖起尾巴來了。

     鬼女通過狗的吼叫,知道了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上死去了。

    以前從未被狗吼叫過。

     ——是殺氣消失了嗎? 心想,也許是那樣。

    自從開始與井上美紀交往以來,鬼女不知不覺地開始向人的世界同化了。

    身上帶的鬼女的殺氣,由此而變淡薄了。

    此事,鬼女本身是知曉的。

    因為如果不把鬼女的部分丢掉,就不能夠同化進人的世界中去。

    即不是吝惜丢掉它,也不是想繼續帶在身上的東西。

    因此,而有意識地努力丢掉它。

     是這種思念,從自己身上奪去了殺氣。

    殺氣沒有了的話,狗就叫。

    殺氣纏身的話,狗就乖乖地靠近。

     真是帶諷刺韻味的事。

     叩門拜訪。

     老人出來了。

    一眼就認出是美紀的父親。

    盡管是個皺紋很深的老人,但是其殘相卻如實地傳授給了美紀。

     “你貴姓啊?” 老人以晃眼似的目光看了看鬼女。

     鬼女介紹說:是美紀的親密朋友朝妻則子。

     “怪不得這家夥沒叫啊!” 老人指着狗說。

     聽說那狗見了生人叫得很兇。

    老人解釋道:狗很伶俐,也許知道了是美紀的朋友。

     對其說明,鬼女感到痛心。

    心想:如果真能聞出是美紀的朋友的話,該有多麼的高興啊。

     絕對不會有那種事…… 受老人的招呼,進了裝有地爐的房間。

    地爐裡燒燒碎木材。

     “美紀有什麼消息嗎?” 自我介紹了與美紀交往的時間不長,但兩人非常親密之事之後,向老人問道。

     “這個……” 老人搖了搖頭。

     以飽含着悲哀和氣憤的眼神看了看鬼女。

     “誘拐犯沒來電話?” “那,也沒有。

    ” 老人以粗魯的動作沏上茶。

     “警察那邊,到現在也沒個音信。

    ” 手微微在顫抖。

     “有的話,能不能講給我聽聽呢?” 這才是要問的目的。

    隻要知道了誰是仇敵,救出美紀,殺死對美紀的肉體施加了侮辱的男人們,對鬼女來講,這并不算什麼。

     如果敵人殺死了美紀的話,鬼女打算完全恢複成原來的自己,還有矮怪的仇也要報。

    打算乘夜幕之下,殺他個痛快。

     老人片刻無語,望着朝妻則子的臉。

    雖然有隐于表情深處的兇氣,卻是個有樸素清秀之感的姑娘。

     能察覺到一些特意走訪這窮鄉僻壤的親切感。

    不過,說了也不會起到什麼作用。

    雖然大體上已經知道了誘拐的背景,但是這連警方也無能為力。

     電話中隻講“美紀在我手中”。

    既不說是誘拐,也并沒有要求什麼。

     為此,警方也有不能認真的地方。

     由于礙于遠道來訪的姑娘的好意。

     “聽說有個叫沼田吉成的人。

    ” 老人開始介紹了。

     聽到有關沼田這個人的事情,還是在得知美紀在誘拐之後的事。

     在狐岬建設原子能發電廠的事情定下來之後,在村裡召開過幾次有關安全方面的解釋會。

    公司方面的話是天花亂墜、萬事大吉。

    即,岬上的土地也可高價收買,對在暗礁上進行的漁業養殖也願出補償。

    當然,安全是帶保證的。

     最初,老人曾想,也可以贊成。

     但是,不久,從各地進來一些反對原子能發電的人,進行了完全相反的說明。

     全村混亂了。

    但是沒多久,混亂穩定了下來。

    就象汁水澄清一樣統一了意志。

    盡管還有極少數反對派,但已進入了即将被整體的意志吞沒的趨勢。

     在岬上有土地者中,隻有老人自己站在反對派一邊。

    也就是反對派的最後的據點。

     随着接近大結局的到來,稱作文人的人們活象監視老人一樣紛紛而來。

     女兒被誘拐之後,老人聽說在那些人當中有一個叫沼田吉成的。

     聽說沼田是著名的調停專家。

    在原子能發電工程中,必定出現沼田的名字。

    因為大多數場合,都是與沼田有關的土木建設公司承包工程中标。

     即所謂在政界吃得開的大人物。

     曾有一時,在原子能發電廠工作的工人中出現了受到放射能污染的懷疑。

    聽說多數工人是被高薪雇用,明知有放射能污染而情願工作的。

    聽說還出現了幾個死亡者。

     據說巧妙地壓下、葬送了跟看要成為巨大問題的那次事件的人物,也是沼田吉成。

     “可是,那沼田吉成,不知住在什麼地方呢?” 鬼女若無其事地随便問道。

     “光聽說在東京。

    不知道是哪裡。

    不過,聽說沼田當大股東的建設公司叫‘根來建設’公司。

    ” “是,根來、建設麼……” 鬼女一字一字地把這名字打入了記憶中。

     “就是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你為我擔心美紀,我很感謝。

    但是也不是說已經抓住了沼田讓人誘拐美紀的證據啊。

    為了自身安全,還是不要妄動為好。

    ” “這個我知道。

    ” 鬼女點了點頭。

     突然,一股沖動捅上心頭,真想把自己的身分亮給老人。

    老人向警方檢舉了,但警方認為缺少證據而沒有認真調查的動向。

     犯人屬于一個巨大的組織。

    盡管知道多半是受沼田的指示進行的誘拐,但不敢去招惹。

    痛感到老人胸中的這種苦楚。

     不過,盡管警察不能夠救出,鬼女的話是可能的。

    隻有弄清了犯人是誰,救人對鬼女來講不是個難題。

     真想告訴老人,自己是鬼女。

     老人一定會放心的。

     但是,現在不能告訴。

     “我打算把狐岬上的土地賣給原子能發電公司。

    ” 老人聲音低沉。

     “事到如今,即便賣了,能不能領回女兒來不知道。

    恐怕犯人已被女兒看到了面孔吧。

    或者,也許被殺死了。

    不過,我所能辦到的事情,隻有這一點呐。

    ” 皺紋中流露出悲傷。

     鬼女沒有吭聲。

    此時即不好說不能賣,也不能說還是賣了好。

     “到底為啥去反對的,我自己把自己也給看丢了。

    就因為我反對,結果把僅有的一個女兒給逼進了困境。

    我,到底怎麼向女兒道歉才好呢……” 老人沉重的頭,象被悲傷壓癱了一樣搭拉下來。

    失神落魄的氣氛很濃。

     遠處傳來浪擊岩石的響聲。

     “請教了這麼多,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不過,我盡我的最大努力,去找一找美紀。

    ” 鬼女深鞠一躬。

     心頭湧上新的憤怒。

     鬼女沒有雙親。

    也許有,但不知道是哪裡的什麼人,沒有對父母的思戀。

    但是,對老人擔心唯一的女兒的心情,很能理解。

     有種揪心的什麼東西壓抑着鬼女的胸膛,是種類似鄉愁的情緒吧。

     “已經很晚了,不嫌棄的話,就請住下吧。

    雖然沒什麼好的招待。

    ” 老人似乎怕鬼女離去一樣,看着鬼女。

     “好吧,就允許我打攪一宿。

    ” 鬼女淡淡一笑。

    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也有象這位老人一樣的父親的話——。

     6 三月十一日,鬼女回到了東京。

    春天的氣息,在東京還找不到,寒風仍在亂刮。

     從車站向井上美紀的房間挂了電話,但沒人出來接,本來就不會被放出來的。

    重新嘗受這難熬的寂寞。

     回到公寓,查找根來建設的地址。

    總公司在銀座。

     午後稍晚,鬼女向銀座走去。

     找到根來建設公司的大樓,已是近黃昏時分。

    正值公司下班時間。

     鬼女站在靠近大門的地方。

     衆多男女從樓内流出。

    鬼女觀望着那些男女,大多人男人,—邊看着鬼女一邊走過去。

     其中一人,上來搭話。

     “你在等人嗎?” 是個年輕男子。

    似乎是個見女人就必定搭話的男人。

    一臉輕浮相。

     “不,不等誰……” “怎麼樣,一塊喝杯茶吧。

    ” “……” 等的就是這個。

     同那男子并肩而行。

     男子叫住了出租車,說要到新宿去。

    男子的一言一行,都表露出好象抱有引誘女人的自信的樣子。

     在出租車裡,身體是分開的,而且無拘束地談着閑話。

    但是腦子裡描繪的妄想,估計是相當美妙的。

    大概首先從把鬼女脫光開始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