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半人半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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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怪事件的關聯問題。

     矮怪事件中的作案情況也是離奇古怪的。

    施行集團暗示在樓牆上投放人影,從這樓跳到那樓,最後消失在夜空。

     可是,動了那麼龐大的舞台裝置,幾億元的現金就在眼前,卻隻搶走了僅僅一千萬元。

     不合事理。

     在不合事理這一點上,殺狗事件亦同。

     犯人根據周密的計劃,進行了三條守門犬的暗殺。

    可是,沒盜走任何東西,僅僅殺死了守門犬。

    這到底意味着什麼呢? 是預演習,是模拟犯罪。

     除此之外,絕無其他可能。

    矮怪和殺狗的犯人是同一強盜團夥中的夥伴。

     這是對社會的挑戰。

     中關八郎頗為得意地這樣作了總結。

     氣憤填膺的是平賀章彥。

     完全被中關八郎攪亂了套,心情實在不好受。

     在搜查會議上,他抱着粗壯的胳膊一言不發。

     “精神科醫生淨是一些瘋子!” 有個搜查員發牢騷說。

     “不是瘋子就不治瘋子,不是屠夫就不殺屠豬,道理一樣。

    因為不當和尚不撞鐘嘛。

    ” 多少發洩了對估計失誤的郁憤。

     “好小子,明明是個半瓶醋,卻一有事就給警察出難題。

    ” 另一個搜查員發表了同感。

     不管殺狗事件還是矮怪,一概都搜查膩了。

     平賀默不作聲。

     桌子上放着報紙。

     标題紊亂。

     “奇怪事件層出不窮” “矮怪與殺狗犯之謎” “怪盜團的目标何在” “不安情緒在市民中擴散” 盡是些信口開河的标題。

     竟有“警察在沉默”這樣的标題。

     消停之後,平賀放下了兩手。

    以發灰的臉色巡視了一下全體與會人員。

     “聽着,下次再發生殺狗事件,要馬上解剖,徹底保護好現場。

    隻有這樣做。

    ” 聲音沉重。

     盡管肺都快要氣炸了,但是平賀從中關這家夥那裡又感到了一種令人可怕的東西。

    在他那旁若無人的多嘴多舌之中,似乎乎含有掩蓋不住的、呼之欲出的真實性。

     中關把矮怪事件斷定為集團暗示。

     把殺狗事件斷定為矮怪的同夥所為。

     還有“目的另有所向。

    ” 他這一說,也不是沒有相應感觸。

     比起對矮怪下一步出獵什麼的擔心來,有時甚至覺得中關的想象力更為可怕。

    他甚至猛然想到:或許矮怪事件和殺狗事件全都是中關一手操縱的。

     因為犯罪的第一個發現者就是犯人的情況頗多。

     十一月十七日。

     殺狗事件又發生了。

     警視廳刑事部長住在杉并區的西荻,叫湊川保正,四十八歲。

     湊川家裡養着柴犬(注:日本的豎耳卷尾小狗。

    )。

     是條母柴犬。

    據說柴犬最适合當守門犬。

    體型小、脾性也不怎麼犟。

    因而頭腦缜密,觀察心細。

     特别是柴犬更是這樣。

     湊川家的柴犬,取名叫做克勞,是條連鄰居都很少接近的狗。

    其警戒心、猜疑心強烈。

     一大早,湊川來到院裡。

    是一個大約十平方米的院子。

    每天早上,耍耍木劍是他長年的習慣。

    此時克勞總是圍着他轉。

     可是,這天早上卻沒見着克勞的影子。

     湊川呼叫克勞的名字。

     但是沒有回音。

     湊川保正不安起來。

     他巡視了一下狹窄的庭院。

     克勞死在了樹叢之下,頭蓋骨被打碎了,眼珠子跳了出來。

    湊川抱起了克勞。

    克勞已經象石雕一樣僵硬了。

     平賀章彥被叫到了現場。

     湊川怒不可遏。

     “徹底調查,逮捕犯人!” 他用淩厲的目光看着平賀。

     警視廳的鑒定科被動員起來。

     事件現場隻有凄川一人走過。

    平賀想:這次準能抓住犯人的痕迹。

     克勞的屍體被送進了警察醫院。

     被殺的是刑事部長府上的守門犬,這不能不認為是對警視廳的挑戰。

     凄川要求做與人的司法解剖相同的解剖。

    執刀醫生是請的東京農大的獸醫教授。

     鑒定科員從圍牆到院内,進行了徹底的搜查。

     其結果,在圍牆的内側發現了被認為是犯人留下的腳印,是二十二厘米的運動鞋印,是有登錄商标的N廠的産品,鞋底下面本來是有号的,但是已經磨損了。

     除此之外,沒留下任何痕迹,當然更沒有遺留品。

     家庭的證詞是這樣的: 克勞夜間是放養着的。

     家裡人是十二點十分左右就寝的。

    湊川是十點回家的。

    那時克勞還很健康; 家裡人睡下的十二點十分以前,克勞沒有叫。

    之後,一直到早上,誰也沒有聽到克勞的叫聲。

     湊川家有位老父親。

    當夜,老父一直到早上五點還沒睡。

    這倒不是有不眠症。

    他傍晚早早地睡一個來小時,然後一直到早上五點不睡。

    這是他每天的習慣。

     這位老人也沒有聽到克勞的叫聲。

    五點過後,他睡了。

     凄川來到院子裡,是七點。

     全家人睡着的時間,隻有從五點到七點的兩個小時。

    如果作案是在這兩個小時之間進行的,或許克勞就是叫一兩聲,誰也注意不到也說不定。

     等待着解剖結果。

     下午,結果出來了。

     從屍體的僵硬度、胃裡的食物及其他判斷,死亡時間在深夜十二點前後。

    前後有約一個小時的誤差。

    包括誤差時間在内,守門犬是在十一點到一點這兩個小時之間被殺的。

     兇器是鐵錘狀的東西。

    頭蓋骨陷下了直徑約兩厘米的一個圓點。

     “是從十一點到一點嗎……” 平賀聽了解剖報告,自言自語道。

     家裡人是在十二點十分左右睡下的。

    但是,老人一直待到早上五點鐘。

    實驗已經證實,老人的耳朵并不太聾,但他沒聽見克勞的叫聲。

    深夜的狗叫聲是很響亮的。

    隻要是叫,準會有人聽到。

    不光是老人,鄰居也沒任何人聽見叫過。

     ——克勞一聲沒吭地死了。

     平賀把迷惘的視線停在了空間。

     徹底的搜查正在進行。

     重點放在了探聽線索上。

    了解從十一點前後到一點左右,有沒有在湊川家附近一帶看到過可疑的人。

     結果,沒人看到。

     但是,兩件事實很清楚。

     一是犯人用直徑兩厘米的鐵錘做的兇器,二是穿着二十二厘米的運動鞋。

     鐵錘與前三次殺狗事件中所使用的兇器大體一緻,就是木工使用的普通手錘。

     問題在運動鞋上。

     二十二厘米這一尺寸引人懷疑。

    大人的話,二十二厘米太小。

    按标準尺寸來講,二十二厘米是高年級小學生穿的。

    最近的小孩子腳都大,小學生穿二十三四厘米的鞋并不稀奇。

     犯人是小孩嗎? 但是,這一疑問,以絕不會有的判斷被打消了。

    小學生或中學生不會深夜拿着錘子在街上亂轉。

    一旦被警察看見,馬上會被送去教養。

    即便巧妙地隐避行動,其出沒範圍也隻限于自己家附近的街内吧。

     可是作案地點最初在世田谷區,接着是練馬區,第三次是新宿區,第四次竟還到了這杉并區。

    這絕不是中、小學生的行動範圍。

     小孩的論點否定之後,接着冒出來的是懷疑女人的論點。

     假設不是小孩子作案的話,能夠考慮的就是女人。

    盡管作為女人腳也太小,但可能性是有的。

     認為也許是女人的根據,在其腳印。

    從留在湊家的圍牆内側的腳印,已經推算出了犯人的體重。

    因為可以由土的陷下深度測出。

     腳印是從牆上跳下時留下的,重量測定結果為四十五公斤左右。

     如果假想一個腳穿二十二厘米的鞋子、體重四十五公斤的犯人的話,那除去小孩,隻有歸結到女人身上。

    而且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女人。

    中、老年婦女穿運動鞋太顯眼。

     當然,也不是沒有腳長二十二厘米、體重四十五公斤的男人。

    但是并不多,屬稀少部類。

    女人的話,倒不被認為是多麼畸形。

    盡管為數不多,但也并不算稀奇。

     ——是二十來歲的女人嗎? 在搜查會議席上,平賀自言自語道。

    他感到了一種異常的東西。

     他眼前出現了—個懷揣鐵錘,在深夜的街道上徘徊的年輕女人的身影。

    從女人穿着運動鞋的情況判斷,大概是牛仔褲打扮。

    湊川家的圍牆約有兩米高。

    女人身子輕,接近圍牆、嗖地—跳,便躍上牆頭。

     她跳進院内,不管守門犬看與沒看,一定察覺到了動靜。

    但是,守門犬連一聲都不吭地靠近那女人。

     女人一鐵錘把狗打死。

     真可說是陰氣逼人的光景。

     每個搜查員都想象到了這一點。

     2 犯人——年輕女兒。

     這一說法見報了。

     在市民之間引起了恐慌。

    這是從養着狗的家庭産生的。

     既然守門犬不但不起作用,而且被一下子打死,人們就隻能把狗放在屋裡睡。

    以前被養在室外的狗,突然被關在室内,大多數狗都産生了一種監禁症狀。

    不是習慣的場所就不能安甯。

    這是當然的。

    狗都處于焦躁狀态。

    不是咯吱咯吱地抓門,就是深夜突然吠叫。

     每當此時,主人便向警察急報。

    沒事時的狗叫聲和有什麼東西偷着靠近時的叫聲本來是有區别的,但是人們忘記了這種區别。

     年輕姑娘來門口了! 誰都這樣想象。

     警視廳的一一○号電話,處于眼看就要鼓破的狀态。

    單是聲稱殺狗姑娘現在來到門前的電話,一餐上竟多達數百次。

     警車在夜幕下沿街狂奔。

     警車本身也進入了狂躁狀态。

     說目擊到年輕的、穿着牛仔褲的姑娘潛入了某某人家的通也相繼出現。

    并且說被侵入的人家的狗也不叫。

    一查,原來是那家的姑娘。

     就在這時,奇妙的謠言開始流傳開了。

     說殺守門犬是鬼女所為。

     不是年輕姑娘。

    實際是老太婆變成了年輕姑娘。

    而那老太婆的原形是上古年代的鬼女。

    對鬼女,狗也不敢抵抗,隻是害怕得呆立着。

    因為鬼女嘴咧到耳朵根,兩隻眼睛象鈴铛一樣放射着異常的寒光,誰看了誰精神恍惚。

     無論多麼兇猛的守門犬,也不敢動彈一下。

    這是有其不敢動的原因的。

     在長野縣扒濃山附近,有一座“白犬神社”。

     白犬神社的起源很古。

    一直上溯到日本武尊伐夷的年代。

    在征伐的歸途上,武尊通過常陸國的築波山麓、相模的足柄山及甲斐的酒折官,來到了碓冰山口。

    從這裡出天龍川,奔向禦坂嶺,即現在的信濃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