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随征 消亡 變天 冷戰 搬家 遼沈 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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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那日已是三月十九清晨,當我穿了一身戎裝盔甲沖進門時,園子裡打掃的丫頭媽子見了我,一個個吓得呆若木雞。

     我隻當未見,一路往葛戴的屋子飛奔,才到房門口,便聽見裡頭傳來抽泣之聲。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推門而入,隻見正堂對門的席位上坐了哲哲,正低頭抹淚,滿臉哀戚。

    滿屋子的藥味凝聚不散,我茫然的跨進門。

     哲哲聞聲揚起頭來,驚訝的瞥了我一眼,緩緩站起:&ldquo你回來了?難道&hellip&hellip爺也&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我一個人回來的。

    &rdquo我僵硬的将目光調向内室,珠簾垂挂之下,未見缟素白幔。

    我心頭一松,還好,看來情況并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糟糕。

    &ldquo到底怎麼回事?&rdquo 哲哲哀痛的說:&ldquo你們前腳剛走,她就發作了,痛了兩天兩夜,連宮裡的醫官都給請了來&hellip&hellip十二那日總算把孩子生了下來,可是大人卻&hellip&hellip&rdquo 我瞪大了眼,感覺心裡被抽空了:&ldquo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醫官說她心脈不好,這一胎難産耗盡了她的元氣。

    所以&hellip&hellip撐不了幾天了,她心心念念的隻是喊着爺,喊得人心都要碎了&hellip&hellip我瞧着不忍心,這才拼着不敬之罪寫了書信&hellip&hellip&rdquo 我踉跄了下,心脈啊&hellip&hellip那是她十歲那年為了救我,心口挨了孟格布祿一腳,從而落下的病根。

     沒想到,這次竟會因此生生要了她的性命! 淚意再也忍耐不住的湧起:&ldquo我&hellip&hellip去看看&hellip&hellip她&hellip&hellip&rdquo 哲哲點頭,我腳步虛浮的走進内屋。

     滿室凄冷,兩個小丫頭跪伏在榻前,葛戴無聲無息的平躺在床上,臉白如紙,緊閉雙睑,一把青絲繞在枕邊&hellip&hellip 她虛弱得好似一縷幽魂,我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喘息重了,她會突然在我眼前消失。

     &ldquo葛戴&hellip&hellip葛&hellip&hellip&rdquo眼淚瑟地滴落,我輕輕執起她柔若無骨的手掌,哽咽,&ldquo是我&hellip&hellip你醒醒&hellip&hellip&rdquo 眼睫微動,她痛苦的呻吟一聲,緩緩睜開眼來,眸光黯淡渙散:&ldquo啊&hellip&hellip格格&hellip&hellip&rdquo她癡癡的望着我,忽然眼眸睜大了,欣喜的低喊,&ldquo我的格格!你終于回來了&hellip&hellip奴婢、奴婢等得你&hellip&hellip等得你好苦&hellip&hellip&rdquo &ldquo葛戴&hellip&hellip&rdquo眼淚成串的落下,我壓抑不住悲傷,失聲啜泣。

     &ldquo格格!格格&hellip&hellip&rdquo她一聲聲的低喚,顫抖的雙手捧住我的臉頰,慌亂的替我擦拭泛濫成災的淚水,&ldquo不要哭&hellip&hellip奴婢知道錯了。

    奴婢&hellip&hellip不該搶了你的八阿哥。

    他&hellip&hellip嗯&mdash&mdash&rdquo她身子一陣痙攣,手足抽搐,嘴裡痛楚的逸出一聲呻吟。

     我吓得完全沒了主張,慌亂的喊:&ldquo你哪裡痛?葛戴&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格格&hellip&hellip你為什麼要偷偷離開?爺他&hellip&hellip要大婚了,你可知道?你為什麼不回來?你&hellip&hellip是不是不要奴婢了?&rdquo &ldquo葛戴&hellip&hellip葛戴&hellip&hellip&rdquo我失聲痛哭。

     她的神智根本沒有清醒,看她說話颠颠倒倒的,似乎記憶還停留在十年前我毅然離開赫圖阿拉的時候。

     &ldquo格格啊&hellip&hellip爺他過得好苦,他又喝醉了,怎麼辦?格格,格格&hellip&hellip奴婢好痛啊!格格&hellip&hellip你為什麼那麼狠心?你為什麼要傷爺的心?爺那麼愛你&hellip&hellip你為什麼&hellip&hellip為什麼&hellip&hellip&rdquo 喊聲逐漸低了下去,我捧着她陷入昏迷的臉,惶恐的大叫:&ldquo葛戴!你醒醒!你不能有事!&rdquo &ldquo嗯&mdash&mdash&rdquo呻吟一聲,她痛楚難當的重新睜開眼來,定定的望着我,眼神凄楚哀傷。

     我心如刀割,泣不成聲。

     &ldquo姐姐&hellip&hellip最後求你一件事,你千萬要答應我!&rdquo &ldquo好。

    &rdquo &ldquo我的孩子&hellip&hellip拜托你&hellip&hellip&rdquo 不待她說完,我已含淚拼命點頭:&ldquo我必當視如己出,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rdquo 她莞爾一笑,蒼白的臉龐漾出欣慰的笑容,然後婉轉低歎一口,緩緩擡起胳膊,伸手探向我身後。

    我茫然回頭,卻見屋子裡空空蕩蕩,她所指之處并無一物。

     &ldquo啊&hellip&hellip爺,你來看我了麼?我好歡喜&hellip&hellip好歡&hellip&hellip&rdquo 蓦地,那隻手在我眼前猝然墜落,腕上的玉镯敲擊上床沿,玉碎镯裂,吧嗒摔成兩斷摔落在地。

     我腦子裡嗡地聲,像是斷弦的琴發出最後凄厲的一聲低吟。

     &ldquo主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福晉&hellip&hellip&rdquo 兩個小丫頭的哭聲彙成一片,哲哲聞聲沖進門,奔到床前時&ldquo啊&rdquo地聲低呼,呆呆站住,掩面落淚。

     我顫巍巍的彎腰揀起那兩截斷玉,緊緊的捏在掌心。

     &ldquo你放心&hellip&hellip你放心&hellip&hellip&rdquo我低聲呢喃。

     床榻上的葛戴了無生息的阖上了雙目,然而緊抿的唇角微微上揚,竟是淡淡的勾起一縷安祥而又滿足的笑容。

     我猛然一震,再難克制悲痛之情,伏倒床側,放聲恸哭。

     連日的無休無眠,徹夜奔馳,體力嚴重透支的我終于在葛戴去世的打擊下累垮了。

     貝勒府内挂起了白幡,喪事冷冷清清的由哲哲全權操辦着。

    因為前方戰事未結,葛戴的靈柩暫時停放在西屋,吊唁出殡等事宜都還得等皇太極回來再議。

     我在床上躺了三四天後,勉強撐下地,隻覺眼暈目眩。

    歌玲澤和薩爾瑪小心翼翼的在兩側扶着,我如踩棉絮般飄飄蕩蕩的挪到了靈堂。

    未曾進門,便聽得裡頭有個尖銳的聲音扯高了在喧鬧,我頭皮猛地一陣發麻抽緊,一口氣噎在胸口怎麼也咽不下去。

     推門而入,隻見靈堂前鈕祜祿氏噙着冷笑,正對着自己的丫頭不停打罵怒叱,小丫頭跪伏在地上哭得凄凄慘慘。

     哲哲面色鐵青,連日操勞累得她人像是瘦了一圈,單薄的身子此刻站在彪悍的鈕祜祿氏面前,越發顯得輕微渺小。

     鈕祜祿氏一邊打罵丫頭,一邊冷眼乜着一旁的哲哲,神情得意,姿态極度嚣張猖狂,罵得興起一隻左手甚至還時不時的在靈台供桌上猛拍。

     我直氣得身子狂顫,怒火直沖腦門,也不知打哪來的力氣,竟是掙開兩丫頭的扶持,迳直沖了進去。

     鈕祜祿氏先是吃了一驚,沒等她完全反應過來,我已憤然抄起靈台上的一柄黃銅燭台,将底座狠狠的砸上她的手背。

     鈕祜祿氏殺豬般發出一聲慘叫,右手捂着左手手背痛得彎下了腰。

    哲哲吓傻了眼,張嘴想喊,卻是一個音也沒能發出來。

     &ldquo你試試&hellip&hellip你試試敢再在這裡大呼小叫!&rdquo我喘氣,将燭台上插着的蠟燭拔掉,将尖銳的銅叉子對準鈕祜祿氏,怒目而視,&ldquo容忍你不等于就是怕了你!你不過就是仗着有個了不起的老子罷了,你算什麼東西?你莫忘了烏拉那拉氏還有個大阿哥在,你膽敢在他額娘靈前放肆,等将來大阿哥大了,看他到時候怎麼揭你的皮!你那老子能護得了你一輩子麼&hellip&hellip&rdquo 鈕祜祿氏原還發瘋般想沖過來跟我拼命,見我拿燭台對抵,先是一愣,再聽我把狠話一激,竟是吓懵了,愣愣的呆了老半天,才哇地聲破口大叫:&ldquo臭□!賤女人!你不過就是仗着爺寵你,你難道還能專寵一世不成?&rdquo伸手一指靈堂上供奉的葛戴牌位,&ldquo你這般向着這個女人,不過是想借機讨好大阿哥&hellip&hellip你又算什麼東西來着,這女人是個奴才丫頭命,你隻怕也好不到哪去!我堂堂一等大臣之女,豈容你們這等下作女人騎到我頭上&mdash&mdash&rdquo 她厲聲大叫,撲上來掐我,我原想側身避開,無奈體力跟不上,竟是當面被她抓了個正着,勒住我的脖子猛掐。

     慌亂間我手裡的燭台失落,哲哲喝斥聲不斷在我耳邊響起,可是根本無濟于事,鈕祜祿氏已完全失了理智。

     意識淩亂間隻聽有人厲聲大吼一聲,緊接着死死卡在我頸上的十指松開,我緩了口氣,向後倒跌。

     有人在身後扶了我一把,我這才沒摔個屁股開花。

    定眼一看,鈕祜祿氏正被白盔披甲的皇太極暴怒的伸臂卡住了脖子。

    她雙腳已然離地,表情痛苦的翻着白眼,雙手抓撓,雙腳不停踢騰。

     &ldquo爺!爺請息怒!&rdquo哲哲跪在皇太極身側,抱着他的雙腿苦苦哀求,&ldquo爺,鈕祜祿氏有錯,我也有錯,都怪我治家無方,約束得不夠!求爺息怒,饒了她一條性命吧!爺要打要罰都使得&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賤人該死!你給我滾一邊去&hellip&hellip這裡不幹你的事!&rdquo 我驚懼不定,一顆心噗噗亂跳,眼看鈕祜祿氏臉色慢慢轉紫,若是再不阻止,隻怕今日難逃給葛戴陪葬的命運。

     &ldquo皇太極&mdash&mdash&rdquo這一急,竟是忘了人前該有的禮數,脫口直呼其名。

     身後扶着我的那雙手微微一震,哲哲亦是面露訝色,但瞬間已回複。

     皇太極側過頭來瞥我一眼,我緊着眉頭微微搖頭。

     &ldquo滾&mdash&mdash&rdquo 鈕祜祿氏被摔在地上,咳嗽着喘氣,抽泣着抖若篩糠。

    哲哲忙打發小丫頭攙了她,趁皇太極沒有變卦之前送她出靈堂。

     鈕祜祿氏臨出門時,怨恨的回眸瞥了我一眼,我尚未有何表示,她卻突然面色大變,像是活見鬼般,怆惶奪門而逃。

     我正納悶不解,身後響起一聲冷哼。

    扭頭看去,恰恰觸到一雙憤恨的眼眸&mdash&mdash大阿哥豪格! 難怪&hellip&hellip鈕祜祿氏會落荒而逃! 愣怔發呆之際,豪格已收回目光,臉色稍和,雙手仍是扶着我的手肘,恭恭敬敬的說:&ldquo多謝側福晉!&rdquo 他彬彬有禮的态度讓我一陣别扭。

    住在這個家裡雖然已有好些年,我卻還是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看清這位皇太極的長子&mdash&mdash十二歲的半大孩子,身高竟已長得我跟我差不多,他的長相八分遺傳自葛戴。

     看着那熟悉的眼眉輪廓,我心裡直發酸,忍不住難過的流下眼淚。

     &ldquo悠然!&rdquo皇太極走過來憐惜的将我拉進懷裡,&ldquo你臉色好差,病了?&rdquo &ldquo我不礙事&hellip&hellip&rdquo &ldquo回去躺着。

    一會兒我讓醫官來瞧瞧!&rdquo他不容置疑的看着我。

     我咬唇不語,倔強的看着他。

     &ldquo我送你回去!&rdquo他忽然打橫抱起我,&ldquo葛戴的身後事,不用你再操心,你養好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rdquo遲疑間,皇太極已将我抱出了門。

     回到房中,在他的高壓政策下,我隻得脫了外褂乖乖的鑽進被窩。

     &ldquo遼陽&hellip&hellip&rdquo &ldquo拿下了。

    &rdquo他漫不經心的回答,臉上帶着疲倦的微笑。

     我清楚他說的雖輕描淡寫,但遼陽之戰必定打得驚心動魄,絕非輕而易舉就能攻下的。

    想着他的勞頓困苦,不由心疼。

     &ldquo葛戴她&hellip&hellip替你生了個女兒。

    要不要讓乳娘抱來給你瞧瞧?&rdquo &ldquo不用了。

    中午父汗賜宴,我得馬上趕着進宮去。

    &rdquo見我面有責備之色,他頓了頓,又道,&ldquo我讓豪格留下,就讓他這個作兒子的最後盡些孝道吧!&rdquo 我張口欲言,然而見他臉上隐隐透出些許不耐之意,到嘴的話終于還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此時的皇太極,淡漠的态度令人不由想起孟古姐姐亡故時努爾哈赤的薄情&hellip&hellip 我心裡一寒,不敢再胡亂瞎想,忙閉了眼睛,窩進被褥裡,悶悶的說:&ldquo嗯,我睡了,你去忙你的。

    &rdquo 皇太極親了親我的額頭,憐惜的說:&ldquo晚上回來陪你。

    &rdquo 我點頭,倦意侵襲而至,恍惚間聽見腳步聲漸行漸遠,我怅然歎氣,沉沉睡去。

     也許當真是應了我這張烏鴉嘴,六月裡,努爾哈赤視同臂膀的左翼總兵官、一等大臣額亦都突然亡故。

     努爾哈赤固然因痛失一員愛将,而臨奠恸哭,卻總也比不上我們四貝勒府裡這位鈕祜祿氏側福晉來得悲痛欲絕。

     鈕祜祿氏之所以敢在府裡肆意橫行,一方面是仗着早年曾替皇太極生下三阿哥洛博會,雖說那孩子命薄早殇,但好歹與我和哲哲這兩個無所出的人相比,已是要強出甚多;另一方面,自然還是仗着有額亦都這個軍功赫赫,權傾朝野的阿瑪。

     可如今額亦都猝然身故,鈕祜祿氏受得打擊和刺激着實不小,沒過幾天她便病倒,據聞病勢極險。

     我忙着照顧嗷嗷待哺的小敖漢,外帶那個蹦蹦跳跳、最愛調皮搗蛋的蘭豁爾,根本無暇顧及東屋那邊的情況,隻是略略聽說哲哲每日必去探視,可鈕祜祿氏的病情卻始終不見好轉。

     轉眼到了月底,鈕祜祿氏的病竟是一發不可收拾,在醫官們唯唯諾諾的答複中,我們心裡漸漸有了底。

    于是拖到七月初,鈕祜祿氏最終還是沒能戰勝病魔,撒手人寰。

     喪事盡量辦得低調,可是吊唁的賓客卻仍是來往不斷,平素清淨的四貝勒府頓時變得門庭若市。

    我原想窩在屋裡當甩手掌櫃,然而眼見哲哲累得眼眶瘀黑,形容憔悴,終還是于心不忍的站了出來,幫她搭了把手。

     這頭正忙亂的辦着喪事,宮裡卻開始大擺宴席。

    努爾哈赤為全面奪取遼沈之地而特開慶功宴,席面擺了整整三天三夜,皇太極也連着三天三夜沒有回家。

     第四天下午皇太極終于從宮裡回來了,去的時候是單騎去的,回來時卻跟了一輛馬車,車上毫無意外的載了兩名十來歲的少女。

     晚上皇太極到我房裡時,我正挑燈寫字。

    因嫌燭火不夠亮,我便用剪子剪了燭花,順手将剪子塞到他手裡:&ldquo幫忙擱那邊針線婁裡。

    &rdquo &ldquo悠然&hellip&hellip&rdquo 我背轉身,鋪開宣紙:&ldquo替我磨墨,快點&hellip&hellip&rdquo提筆在紙上懸空虛畫,&ldquo你說我寫些什麼好呢?你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悠然!&rdquo他劈手奪走我手中的筆管。

     我蹙起眉頭,擡眼瞄了他一眼,他表情僵硬,神态冷峻,不經意的散發出一股凜然霸氣。

     我自嘲的一笑:&ldquo那好啊,我不寫了總行了吧?&rdquo &ldquo悠然!那兩個女人不是我要的,是父汗賞賜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早就料到了&hellip&hellip這是必然的。

    &rdquo我點頭,刻意忽略掉内心的傷痛,淡然平靜的說,&ldquo堂堂大金國四貝勒,府裡隻有兩個妻子,實在寒酸得不像話,更何況你子嗣不多&hellip&hellip&rdquo 他微微眯起眼,審度般的盯着我看,眸光閃爍,懾人的視線極具穿透力。

    這種好似X光線的眼神向來令我毫無招架能力,在心思細膩,思維敏銳的皇太極面前,我根本無處躲藏。

     我不由洩氣的将桌上的紙抓來揉搓,使勁的捏成一團,扔到地上,倏地昂頭:&ldquo皇太極,江山和美人,對你而言孰輕孰重?&rdquo 他錯愕得驚呆,足足愣了有一分鐘,神情遽然冷凝,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此刻的他就如同高聳挺拔的擎天松柏,而我隻是他腳下最最卑微的一株小草。

     我戰戰兢兢,忐忑不安的期待着他的回答,房間内靜匿的空氣壓得我幾乎想要奪路而逃,甩開這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他啞然開口,音量雖然不高,卻讓我呼吸一窒,&ldquo無法給你答案&hellip&hellip很抱歉!&rdquo 我心裡一松,一時竟無法體會自己内心究竟是喜是悲,隻得哈哈幹笑兩聲:&ldquo我明白了,我明白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悠然!&rdquo他忽然緊張的抓住了我的胳膊,急道,&ldquo你明白什麼了?你什麼都不明白!&rdquo &ldquo不!我明白你想要什麼?也同樣明白你最終會得到什麼&hellip&hellip你的未來,你的人生&hellip&hellip我比誰都清楚!&rdquo我目光癡迷的鎖定在他臉上,眼眶不禁濕潤起來,&ldquo你會得到一切的!既然這是你選擇的,那就不用再跟我說抱歉。

    請你&hellip&hellip一如既往的走下去!&rdquo &ldquo你為什麼&hellip&hellip&rdquo他困惑的嗫嚅,因為我莫名其妙的一番話而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ldquo因為你是皇太極!因為你是愛新覺羅皇太極&mdash&mdash&rdquo 因為&mdash&mdash你是大清開國之君皇太極! 皇太極&hellip&hellip後人眼中的清太宗皇帝!他這一生早已注定無法專屬我一人!因為他不單單是我深愛的男人,他還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