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習字 省親 悔婚 救贖 破滅 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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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布祿這樣的笨豬才會輕易上當! 豬就是豬!不管走到哪裡,都還是一頭無用的笨豬!不難想像,他當初若非用陰險卑鄙的下流手段,必定争不過歹商! &ldquo不過&hellip&hellip&rdquo我語音一轉,當務之急還是不能把話說得太絕,萬一惹惱了他,他一巴掌拍下來來個玉石俱焚,豈非完蛋?&ldquo我并非是站在努爾哈赤那邊的人!你别忘了,努爾哈赤與我有不共戴天的殺父深仇!&rdquo &ldquo那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很簡單,你若想得到我,必先明媒正娶,否則我甯死不願與你苟合!&rdquo 他逐漸恢複冷靜,聽我如此一說,倒收起小觑之心,露出幾分敬意:&ldquo這個簡單,我早已向布揚古提親,他亦應允,即刻我便帶你啟程回哈達,你我共結連理,從此雙宿雙栖&hellip&hellip&rdquo 我聽着如此惡心的話汗毛直豎,忙截口說:&ldquo先别忙,既然我哥已應允親事,我亦沒理由反對。

    隻不過,我當初發的毒誓天神可鑒,不敢輕易違背&mdash&mdash你若想我嫁你,需得提了努爾哈赤的人頭來!&rdquo 孟格布祿似乎萬萬料不到我竟是如此剛性有氣節的女子,呆呆的看了我老半天,我被他盯得虛汗直冒,隻得故作嘲諷的說:&ldquo怎麼,怕了?&rdquo &ldquo哼,努爾哈赤又有何懼?&rdquo他捏住我的下巴,牢牢的瞪住我,&ldquo你是我的,你終将是我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期待那天的到來!&rdquo我涼涼的說,心裡卻是松了口氣。

     想殺努爾哈赤?怕是憑他孟格布祿還不夠格! &ldquo那個阿芙蓉&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你大可放心,我必會初一、十五定期奉上,以保你不受麻癢之苦,至于解藥,等你我成親那日,我定然會雙手奉上,絕不反悔!&rdquo鬼才知道阿芙蓉到底有沒有解藥可解,按現代的那些個吸毒成瘾者的角度來說,根本無解&mdash&mdash不過,反正我下的也不是什麼真正的阿芙蓉啦,所以管它真假,能唬人就行。

     孟格布祿果然孤陋寡聞,沒有絲毫的懷疑,隻是放開我,佞笑着點點頭。

     一樁政治婚姻買賣契約正式在我手中敲定&mdash&mdash我甯可是我自己賣了我自己,也好過讓布揚古賣了我! 當我走出房間的時候,門口的葛戴正跪坐在門口,淚流滿面,見我衣衫不整的出來,先是一愣,而後竟哇地放聲恸哭,撲過來緊緊的抱住了我。

     &ldquo傻丫頭,哭什麼呢?有什麼好哭的?&rdquo我輕聲安慰她,遠遠的看見廊房盡頭的拱門下站了一個人影,正是布揚古。

     我沖他揚起下巴,不冷不熱的一笑,他目光歉然一瞥,身影匆匆閃入拱門之後。

     &ldquo格格!你受委屈了&hellip&hellip八阿哥若是知道&hellip&hellip&rdquo &ldquo噓&mdash&mdash&rdquo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她哽咽着脖子伸得老長。

    &ldquo我問你,八阿哥的事可安置妥了?&rdquo 她含淚點點頭。

     我放開她,她在我耳邊小聲說:&ldquo已經按照格格的吩咐,把爺扮成小厮的模樣,混出城去了,不消三四天,日夜兼程便可趕回費阿拉。

    &rdquo 我滿意的點點頭,隻要皇太極能平安逃離葉赫,就好比卸下了我一個後顧之憂,接下來我倒要看看,努爾哈赤知道我被孟格布祿綁去做新娘後,他會作何反應。

     是真心愛我,還是隻是虛情假意,就看他這次會怎麼做了。

     哈達部先人本居呼蘭河,後遷至哈達河,在首領王台貝勒的管治下,日益強盛。

     在遼東管轄之内,除了現如今的努爾哈赤外,當時的王台是最早一個接受明朝龍虎将軍封号的人,由此可見,王台統治時期的哈達部在整個女真人中是何等的風光無限。

    可這樣的優越感隻持續到到明萬曆十年,那年王台亡故,立其子扈爾罕襲位,孰料扈爾罕竟在不久後暴亡。

    從此哈達内部分裂成三股力量:一為扈爾罕之子歹商繼承哈達貝勒;二乃王台五子孟格布祿襲職龍虎将軍;最後是王台另一子康古魯。

     這三股力量大打内戰,萬曆十九年,歹商看中了東哥,下聘求婚,布齋和那林布祿要求他親自迎娶,結果在途中遭到葉赫伏擊被殺身亡。

     這是我進入到東哥身體前一年發生的事,實在想像不出當時才九歲的小東哥,竟然已有如此強大的魅力,果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ldquo女真第一美女&rdquo的美名确非平白無故得來。

     車辇抵達哈達河時,氣溫漸漸暖和起來,春風拂在人臉上已是了無寒意,我十分享受這難得的天氣,整個人也終于像度過冬眠期一樣清醒了。

     因為毒誓再加上毒藥,我連帶威逼利誘的讓孟格布祿每日裡隻敢看着我大吞口水,卻不敢發狠吃了我。

     我暗自好笑,如此孬樣怕死的男人,如何能跟努爾哈赤匹敵? 然而我這種得意偷笑的日子并沒有過得很長,随着時間的推移,溫暖宜人春日流逝,轉眼迎來悶熱的夏季,我卻始終沒有盼來我預想中的結果。

     建州方面毫無動靜,甚至沒有一兵一卒進入哈達境内探查。

     我的心随着日漸炎熱的天氣逐漸冰冷。

     是我太過高估了努爾哈赤,還是我太過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眼看着孟格布祿的不耐情緒一日甚于一日,就連遲鈍如葛戴那樣的小丫頭也在某天深夜害怕的告訴我,她覺得孟格布祿像頭餓狼,就快忍耐不住饑餓冒險獵食了。

     我焦急,我苦悶,我更恨&hellip&hellip但是那又有什麼用?換不來我要的一切,等孟格布祿的耐性撐到極點,謊言終将不攻自破,到那時我該怎麼辦?當真歸順了他,認命的乖乖做他的福晉? 不要!一想到孟格布祿猙獰的臉孔,我連一絲絲勉強将就的興緻都提不起來。

     葛戴也急,每日神神道道的嘴裡不停的在念着什麼。

    我想随着時間越往後推移,我們主仆二人最終都将逼出精神分裂。

     終于有一天,葛戴絕望的沖我喊:&ldquo格格!貝勒爺不會來了&hellip&hellip貝勒爺永遠不會來了!&rdquo &ldquo不,他會來!&rdquo我執拗的說,不知道是在騙她,還是在騙自己。

     &ldquo難道您忘了嗎?貝勒爺的阿敏側福晉,可是孟格布祿的親侄女!&rdquo 我一愣,居然還有這種事? 是了,我怎麼忘了,阿敏姓的是哈達那拉氏,她原是扈爾罕的女兒,算下來可不就是孟格布祿的親侄女? 雖然阿敏嫁到建州後并不受寵,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努爾哈赤現在到底是如何想法?哈達與建州有着姻親的一層政治關系在,努爾哈赤會為了我不惜打破這種平衡,發兵哈達嗎? 會嗎?會嗎? 我心揪結,思緒百轉千折。

     &ldquo格格!&rdquo &ldquo讓我想想&hellip&hellip讓我好好想想&hellip&hellip&rdquo我終于還是被迫要認真分析一下局勢了。

     這無關于愛情,無關于美貌&hellip&hellip努爾哈赤,這位曆史上的清太祖,我呆在他身邊太久了,久到已經麻痹了自己的眼睛,竟忘了他除了是個喜好美色的男人外,更是個野心勃勃的政治家。

     這樣的一個男人,豈會為了一個女人,為了兒女私情而亂來? 我手足冰冷,一股森冷的寒氣竄上心頭,在八月的高溫下,冷汗竟涔涔浸濕了我的衣衫。

     我真想狠狠給自己一耳光,痛罵自己的愚昧蠢笨&mdash&mdash以努爾哈赤的為人,怎麼可能沒有更早一步就察覺到葉赫的易變之心?早在去年底布揚古邀我回家探親,努爾哈赤便該早已明了&hellip&hellip 可他還是應允了&hellip&hellip 為什麼?為什麼讓我離開費阿拉,回去葉赫?他明知道我回去後布揚古要對我做什麼,為什麼沒有阻止,反而還是放我走了? 他&hellip&hellip到底想做什麼? 我掩面癱倒在地上。

     我不了解這個世界,更不了解這樣的努爾哈赤,在他們爾虞我詐的詭谲風雲裡,我不過是枚可悲的棋子&mdash&mdash這真的無關于愛情,無關于美貌啊! 九月的一天,我的噩夢終于驚醒。

     當孟格布祿瘋狂的沖進我的房間,将試圖上前阻擋他的葛戴一巴掌打到嘴角流血時,我知道我的末日終于來臨了。

     擔憂與恐懼焦灼了這許多的日日夜夜,真到了這一刻,我反倒鎮定下來。

     &ldquo貝勒爺有事嗎?&rdquo &ldquo跟我走!&rdquo他怒吼着拖我,攥得我手腕就快脫皮。

     &ldquo格格&mdash&mdash&rdquo葛戴尖叫,撲過來一把抱住孟格布祿的右腿,&ldquo格格&mdash&mdash&rdquo &ldquo滾開,賤婢!&rdquo孟格布祿一腳踹中她心窩,葛戴悶哼一聲,人滑出一米遠,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

     &ldquo葛戴!&rdquo我驚叫,看她的樣子像是已失去知覺,隻不過小小的身子卻在不停的抽搐。

     我想跑過去察看她的傷勢,可是失去理智的孟格布祿已經将我扛到了肩上,在我的尖叫和踢打中往門外跑去。

     &ldquo你這是&hellip&hellip要做什麼?&rdquo天旋地轉過後,我發覺自己被扔進了一輛黑咕隆咚的馬車内,孟格布祿死死的掐着我的胳膊,充血的眼睛可怕的瞪着我。

     &ldquo你不知道?你會不知道?&rdquo他咬牙,&ldquo臭□,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樣吧?&rdquo 馬車颠簸的狂奔起來,我被抛上抛下,颠得頭暈眼花。

     他卻仍是不肯放過我,抓着我的衣襟,惡狠狠的說:&ldquo我不會讓你好過的&hellip&hellip我得不到的東西誰都别想得到!&rdquo 他突然發瘋般撲向我,雙手拼命撕扯我的衣服。

     我尖叫,跟他肉搏戰,雖然明知打不過他,卻仍是不甘如此受辱。

     &ldquo臭□!&rdquo他劈手給了我一巴掌,我耳朵裡嗡地聲,在那霎間耳朵失聰,似乎什麼都聽不到了,隻覺得有雙手在我胸前亂摸亂揉&hellip&hellip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重力陡輕,迷迷糊糊中有雙手把我抱了起來。

     我還是聽不到聲音,隻是感覺有團溫暖的氣息包裹住我,臉頰上滾燙腫痛的感覺猛然消失,一種冰涼的觸感滑過,沁入肌膚。

    我一顫,眼睛慢慢睜開,模糊的視線漸漸對上一雙柔軟清澈的眼眸,那裡面深如海水,蘊含了難言的憐惜、自責、哀傷&hellip&hellip &ldquo咳!&rdquo我咳了聲,嗓子暗啞,但總算還能說話。

     我應該激動的,因為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可是為什麼&hellip&hellip為什麼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被淡淡的心痛包圍着,讓我有點恨他。

     &ldquo東哥&hellip&hellip&rdquo代善單膝跪在馬車上,将我輕輕的摟住,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感覺他是在抱一個稚嫩的嬰兒。

     &ldquo咳&hellip&hellip&rdquo我推開他,有些疲憊,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有他在,無論如何已能使我提起的心穩穩的落下。

    我低頭檢查了下衣物,除了有些淩亂褶皺外,穿得還算齊整,看樣子在我昏厥過去的時候,孟格布祿那頭豬并沒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ldquo東哥&hellip&hellip&rdquo &ldquo閉嘴!&rdquo我啞着聲沒好氣的打斷他。

     他及時出現救了我,我應該心存感激,但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我心底一直隐藏着一種淡淡的恨意,我恨他,恨他這兩年對我的不聞不問,恨他為了自保而徹底撇清我們的關系&hellip&hellip恨他!就是恨他! 代善無言的望着我,眼底緩緩流淌着悲哀的氣息,他伸出手來想撫摸我臉上的傷痛,卻被我一把抓過,狠狠的在他手指上咬了下去。

     他微微一顫,卻沒有抽開手,紋絲不動的繼續讓我咬,直到我的舌尖嘗到了一絲甜腥味。

     我猝然松口,望着他左手食指上的一排帶着血迹的牙印,失聲驚呼,迷惘瘋狂的神智猛然被震醒。

     &ldquo代善&hellip&hellip你、你&hellip&hellip&rdquo不是我傻,就是他傻,亦或是我們兩個碰在一塊就會變成了一對大傻瓜。

     他竟然沒有一句怨言,反而輕輕的沖我一笑,溫柔的說:&ldquo還記得嗎?那年你發高燒,醒來後誰都不認識,也是這般惶惶不安,失魂落魄的神情,最後竟還發狠咬了自己的手指&hellip&hellip我當時就隻一個念頭,甯可你咬的是我的&hellip&hellip&rdquo 我張嘴結舌,心裡酸酸的,眼裡也是酸酸的,似乎有什麼強烈難抑的情感要從我心髒裡噴薄而出。

     他歎息一聲,将我緊緊擁進懷裡:&ldquo對不起&hellip&hellip&rdquo 一滴淚,順着我的眼角緩緩墜落。

     代善抱我下車後,我才發現馬車正停在一座原始荒僻的森林内,雖是夜晚,但馬車邊圍滿侍衛兵卒,人手一支火把,竟将黑漆漆的森林照得宛如白晝。

     火光在代善白淨的臉上跳耀,我目光匆匆轉了一圈,入目屍橫遍野,盡是哈達的士兵。

    到古代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目睹如此真實的血腥場面,心頭突突亂跳,忙将臉埋在代善胸口,不忍再看。

     &ldquo回二阿哥!&rdquo一名親兵跪到在地,&ldquo前方有消息來報,淑勒貝勒已帶兵攻入哈達城&hellip&hellip&rdquo 我脊背僵硬。

     沒想到他居然親自來了&hellip&hellip &ldquo東哥&mdash&mdash東哥&mdash&mdash&rdquo 遠處傳來焦急的叫喊聲,馬蹄陣陣,頃刻間來到我的面前,長長的馬臉對着我,鼻子裡哧哧的噴着熱氣。

    馬背上的人翻身下馬,動作相當娴熟曆練。

     &ldquo東哥&mdash&mdash&rdquo眼前一花,一個身披缂絲甲胄的小兵已沖到我面前,雙手牢牢的扳過我的肩膀,&ldquo你沒事&hellip&hellip太好了!太好了!&rdquo 我眨眨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ldquo皇太極?&rdquo 這個身背朱木巨弓,腰挎金桃皮鞘寶騰腰刀,滿身血污的小兵竟然是皇太極!我怔了怔,掙紮着從代善懷裡下地,呆呆的摸着皇太極的小臉,從頭打量到腳。

     他滿面歡顔的望着我,兩眼晶亮,綻放出無比喜悅的光芒。

     &ldquo你&mdash&mdash做了什麼?&rdquo我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