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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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也。

    謂予不信,請讀汪企張之《急性傳染病學》,更瞭然矣。

    他不具論,論其今日西醫謂傷寒、感冒,最易混入腦膜炎者,約略辨之。

    蓋汪企張之論傷寒為桿菌也,則以傷寒凝集之血清,混合培養之菌,或直以病者之血清,試驗培養之菌。

    顯微鏡再三檢查之不明,但觀其凝集與否,凝集者為陽性,否則為陰性。

    又以凝集之力甚微弱者,為異性傷寒或副傷寒。

    吾不知凝集至若幹成分為力強,凝集至若幹成分為力弱;又不解陰性傷寒,即是凝集之力弱者乎?若據汪氏所說,則陽性傷寒、陰性傷寒與異性傷寒及副傷寒,皆無確定之桿菌,吾不知何以分晰其傷寒種類。

    況傷寒而果有桿菌,則凝集之血清有此菌,何必而混合培養之菌?病者之血清有此菌,何必而試驗培養之菌?足見培養細菌,為傳染病之大黑幕,此其一證。

    其論流行性感冒,為一個孤立或兩個連結菌也,則與腦膜炎之雙球菌迥然不同。

    今以感冒而可續發性腦膜炎,其以一個孤立而可變作雙球菌乎?抑以兩個連結而可變作雙球菌乎?苟非從病者身體上之化學成分而變作之,則當鼻腔咽頭傳染之時,或一時並進,或先後續至。

    例以客觀唯物之現象,何從而諦審之?可見培養細菌,為傳染病之大黑幕,此又一證。

    以故腦脊髓膜炎之為病,不從症候上求認識,而欲從細菌上求認識,膠柱鼓瑟,刻舟求劍,無怪乎百治百死,千治千死,萬治萬死,莫之一回生也。

    彼西醫者,曷不悚然懼、怵然返乎! 然則國醫痙病之原因安在?在乎時令已。

    人在氣交中,息息與之相通,平常則為生理,失常則為病理。

    譬如同一自動機,完好而能行駛者此機,破壞而不能行駛者亦此機也。

    今西醫必歸諸微生物之刺激,是病理與生理,判然兩途,不能同條共貫。

    若深造焉,則知夏暑不能裘,而裘者病;冬寒不能葛,而葛者病,此科學自然之律令,曾無微生物刺激其間者。

    西醫誠由是深造,終必有進乎國醫之一日。

    況西人亦既知人為自然界之物質矣,而科學萬能,惟人不能製造。

    不能製造其人,則病理當於生理中求之。

    病之寒、熱、虛、實,其關鍵系乎生理。

    猶人之智、愚、賢、不肖,其關鍵系乎性靈。

    律以科學之自然,斷無更出此自然者。

    今捨生理而求病理,舍病理而求細菌,不揣其本而齊其末,是使方寸之木高於岑樓也,可乎哉? 是故痙病為冬末春初之一大時令病也。

    予承祖父六代之薪傳,行醫三十餘年,診痙病十有一屆,往往見於冬之溫而行春令,春之寒而行冬令。

    初之暴發,則必於冬末春初之交,雷震痙作,驟雪痙更作。

    昨歲乾旱,隆冬不雪,今歲淫雨,夏至不熱,民二四之除歲先期雷震,西醫之腦脊髓膜炎,適開長沙市之新紀元也。

    現在衛生行政,省府不惜撥區款而防疫;西醫組織聯合辦事處,專司其事,開湘雅醫院四層樓以納病者,一面宣傳預防,學校令其停課,戲院禁其勿入。

    社會人士,相驚伯有,惴惴然如洪水猛獸之驟至。

    事寢,長沙市五十餘萬之眾,統計得病者百十有八人,傳染病曾若是乎?然亦不敢武斷決無傳染性質,但較之國醫療治常年痙病,毫無異同,恨無紀錄可質證耳。

    又《湖南國民日報》熱心服務社會,欲以腦膜炎常識灌輸國人腦中,混合中西醫學而研究之。

    乃西醫謂今春病含性質三種,竟詆國醫以魚目混珠,不能辨傷寒、感冒,況能辨腦膜炎為痙病者乎。

    然長沙市國醫機關林立,露冷寒蟬,噤不發聲,獨衡陽曾公覺叟,握管辨論,達數十紙。

    予省修先父墓,一再之鄉,遲遲乃返,作《痙病與腦膜炎平議》,投《湖南國民日報》。

    適值截止,予無以感主筆壺公也,不能假一日之登載。

    於是整修其文,裁成步驟,作為此書。

    一曰正名,二曰溯源,三曰原因,四曰辨症,五曰類別,六曰病理,七曰診斷,八曰治療,九曰詮方,十曰驗案。

    總以西醫近數十年發明之腦脊髓膜炎,為國醫五千年前舊有之痙病。

    稽諸皇古往哲,參諸海內時賢,而以三十餘年之經驗,診痙病十有一屆之艱苦備嚐,寫之於字行間。

    書成,顏曰《痙病與腦膜炎全書》,藉以為長沙市腦膜炎之新紀錄雲。

     嗟嗟!老夫耄矣,無能為也。

    但願學國醫者,欲存國醫,不可不知西醫;不知西醫,何知西醫之粗疏?尤願我國人而學西醫者,亦當研究國醫,勿徒攻擊國醫;不知國醫,何知國醫之精深?幸勿為餘岩氏非驢非馬、不中不西之狂說所止。

    試思我中華而國而家而身,無一而不是不中不西、非驢非馬也哉!予之作此書也,非獨不忍見吾同胞於水深火熱之餘,復遭腦膜炎之慘禍,不一伸手發揚國醫之特效靈方而挽救之也。

    亦以國醫之痙病與西醫之腦脊髓膜炎比較並出,孰精孰粗,孰優孰劣,使吾國人讀之,自有上下高低之評判,若以為抵抗西醫、攻擊西醫,豈知我哉?弗較也矣! 民國二十四年五月湘鄉薖叟劉裁吾自序於長沙市西湖路西湖醫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