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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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氣滿,彼之拳頭之力甚雄強,來硬抵氣必結滞,連打三拳,你胸中連築三次氣,緻氣滞于胸中,則津液不能上潮而喉幹,喉幹乃緻聲啞。

    夫聲音之機雖由吸門而騰津實由中氣,宜解胸中之滞氣,滞氣解則胸暢,胸暢則氣順而津騰聲音必開。

    與排氣散加丁香,服一劑呼吸頗暢,三劑豁然聲響而安。

    餘見時醫治聲嘶聲喑,每用丁香,且稱古人有雲:诃子與丁香,即刻就出聲。

    不思丁香,乃推滞氣之物,诃子乃開頑痰之物,惟痰凝氣滞者最宜,若火甚之喑,丁香最能助火,虛損之喑,丁香反破氣傷精,俱屬有害不可不慎。

     任姓女,值麻疹,疹子稠密,大熱氣粗,喉痛聲啞,乃火毒上炎之候。

    火刑金沸故咳嗽而喘,咳嗽必由吸門而出,吸門被火蒸熬,液涸失潤而聲喑也。

    投以芩連消毒飲降火潤燥下氣,日服二劑。

    三日後疹毒已散,熱退氣平,惟音尚不能出。

    餘思津被火灼,不能速回,故疹毒雖散,吸門尚欠潤澤,故尚喑啞。

    乃與百合固金湯補陰潤燥,四五劑而聲響如常。

     吉學勤,十餘歲時在館讀書,晨起無聲,用力掙讀一時方有聲出,午後瞌睡一時又無聲,仍要掙讀一時,聲出始亮。

    餘思既無外邪,又無内熱,亦非虛損,何緻而喑?必有痰涎結于會厭,睡時陽氣趨下,喉間之陽頗微則痰愈結。

    初醒時,陽氣不能湊沖于上故喑,努力掙讀氣方随力而上,氣沖于上,會厭之痰方開而聲響然。

    痰既開,喑必愈矣,何複寐而複喑乎?此必飲冷餐涼緻痰凝胃口,寐時陽氣入陰,濕痰乘虛上泛結聚會厭,緻有開而複喑之弊。

    宜溫中開痰兼破胃中之滞,與姜附六君子湯,加诃子以開凝結之痰,更加砂仁、川椒以行胃中之冷滞,四劑全安。

     易化賢,肢體倦怠,食量較常減半,脈四至,浮而無力,語言輕則無聲,用力送托方有聲,其聲亦微,胃口略有痰,間有咳嗽,乃脾虛氣衰之候也。

    食量減者,胃有痰也。

    脈浮而無力者,中虛也。

    脾主四肢,故肢體倦怠,土虛不能生金緻肺亦虛,肺主氣,故聲重而微,若不速治,聲重必緻聲喑而成勞瘵。

    與壽脾煎加黃耆、附子,五十餘劑而始健。

    此證幸虛在上中二焦,若虛在下焦亦屬難治。

    何以知其虛不是下焦耶?若是下焦,聲喑縱重,用力亦無聲出,且下焦精虛,色必沉晦,此人顔色不過淡白而不沉晦,如此察審,确知其病不在下焦也。

     聶錫三,因客至飲酒,打搶舌風,緻刺破咽喉出血,時刻咳涎有血絲,自疑壞證。

    咳之不停,緻已破瘢痕不能愈,故涎出時有血絲,咽喉之痛不減,漸至吐痰,醫進涼藥無效,及半年迎餘診。

    查伊咳嗽之痰卻有臭氣,聲音全無,肌肉瘦削,舉動艱苦,咽喉之痛較前愈增,胸中懊惱,脈八九至,無力。

    餘想當時暢飲,酒涼茶冷定然有之,涼冷入胃,不能速化,必緻成痰,複進涼藥,雪上加霜。

    故濕凝寒滞于胃,侵越乎肺,緻咳嗽旋生。

    痰随嗽上臭者,髒氣大傷,是以喉痛愈增,濕痰阻塞中焦,緻脾不能運化傳布,而一身之津液盡化痰而出,所以肌肉消瘦也。

    人之血氣皆藉水谷變化,而變化之權在脾,今脾遭寒涼之困不能化氣,緻肺虛于上不能化精,緻腎虛于下。

    斯時,脈則細數無神,證則肌瘦聲啞,是三焦俱困,病入鬼關,不敢必效也。

    況又久服寒涼,髒皆陰滞,若用溫熱必緻相拒,宜暫投甘溫補精之劑,待内髒之氣頗利,方可改進甘熱。

    即語病者曰:十劑可解痰臭,或可挽回。

    與左歸飲,服十劑痰便不臭,喉痛減半,二十劑咳嗽大減,咽喉全愈,精神頗強,喑亦略開,然後改用理陰煎及右歸飲,百餘劑諸證悉除,體肥神健。

     瘧疾 瘧疾之源,乃外感風邪也。

    然另有一種不正之氣,随風襲人而直入于風府,此毒與瘴疫同類,但略輕耳。

    故先哲治瘧皆用青皮、厚樸、草蔻,此三味乃破瘴攻疫之佳品也。

    至于風府,在《内經》以風邪中脊之空處,邪踞之有淺深,瘧發有間日有不間日之異。

    餘自經診以來,留心細察,不獨脊背,凡頭面手足胸脅等處,皆能藏邪。

    故《内經》有雲:四肢百骸亦有風府。

    此乃指接縫虛空處皆可藏風,皆謂之風府也。

    夫邪藏之所,待瘧解時,通體俱快,惟邪藏之處,手不可按,按之即痛而且脹,其痛不過如錢如蛋之大,此處之痛不愈,而瘧必不能截。

    餘實曆驗不爽。

    第邪藏之淺,日與正氣一遇,則每日發。

    邪藏之深,間日與正氣相撞,故間日發。

    然有間二三日不等者,邪藏更深也。

    是瘧疾本于邪踞,截瘧必待邪散,若外邪未散,徒取笑耳,間有一截即愈者,因外邪已散,亦僥幸耳。

    其有瘧久汗出,邪散而瘧仍不止者,方宜投以截藥,亦當求本施劑,庶乎有效,不可拘用呆方而誤人也。

    蓋延纏之瘧亦有病因,有瘧母阻滞者,有精虛氣虧者,皆能令寒熱久纏也。

    矧瘧母之成,有積于少陽者,有積于陽明者。

    蓋少陽與厥陰為表裡,其經布于脅肋,瘧之寒熱作時,脅肋之正氣受傷,不能流達津液,緻津液結成癖塊于兩乳之側,摩之有形,即瘧母也。

    有瘧發時正在飲食,即停勿食,或先時吃飯随即寒戰發熱,斯時中氣無主,無力運化,緻飲食留滞臍上胃中,亦瘧母也。

    此二者皆可按而得之,是有形之瘧母也。

     有熱作煩渴,茶宜少吃,隻以淡姜湯、烏梅水應之。

    若縱飲涼茶涼水,寒濕留于胃中,結滞成痰,藏于胃脘之四傍,亦瘧母也。

    或濕邪侵于胃外,凝津成痰,亦瘧母也。

    此二者按之雖不可得,亦屬有形之瘧母。

    凡此四者留而不去,皆令瘧疾纏綿,每日值六氣流行運事之時,内有一氣虛弱,瘧母即肆猖而賊正氣,賊陽則惡寒,複賊陰則發熱。

    治此之法:在脅癖者,宜養正氣而兼推癖滞,如六氣煎、理陰煎加青皮、香附、郁金、元胡、炙脂之類以逐之。

    在臍上胸下者,宜理中湯、治中湯加草蔻、澄茄、麥芽、萊菔子、丁香、白蔻之類以消導之,或以六君子湯加姜附、菖蒲、大蒜、牡蛎之類以攻之。

    又有背腧及各處風府之精氣,因熱久汁多而虛者,精虧乃是陰虛也,氣虛乃是陽虛也,每日逢正氣流行,因此精氣虧弱,不能支持而瘧即作,陽虛不能衛外則惡寒,陰虛不能營内則發熱,此乃無形之瘧母也。

    陽虛者,宜補中益氣湯及狗肉、蛏虷、艾葉之類以壓之。

    陰虛者,宜補陰益氣煎及鼈魚龜肉、龜闆、燕窩、香蕈之類以截之。

    外有雜證阻滞者,随證投劑,在乎臨機應變,不可拘泥也,此皆治瘧疾之确法。

     王秦川之妻,患瘧疾,間日一作,因有孕,恐寒熱損胎,發二三次即服截方,單方俱無效,半月後方經餘診。

    詢其發日頭腰痛甚,阿姑囑餘速用截方。

    餘曉之曰:瘧疾乃外邪,外邪未散截亦無濟,況病頭腰痛甚,風寒尚重,截方決然無濟爾。

    屢截不愈者,乃外邪未散之故也。

    與桂枝湯加羌、獨活、本,日服一劑,次日瘧作,腰便不痛,瘧退後,惟頭仍痛,改進補中益氣湯加川芎、藁本又服二劑,至晚頭痛已愈。

    餘曰:頭腰皆愈,外邪散矣,瘧自截,已至次日果愈。

     尹成士,病半月不愈,服截方不效,診肋下有茶杯大,拒按。

    餘曰:此處已成積癖,即是瘧母,宜攻之。

    與逍遙散加郁金、玄胡、青皮,一劑無效,即求更方。

    餘曰:藥力薄弱,必須重投方可。

    遂去郁金,加姜黃。

    一劑病減,二劑病安。

    至次年,又患瘧病二十餘日,口渴喜熱,心中驚悸,小便短黃。

    餘曰:此寒濕停胃之證,喜熱者,中寒也,悸者,胃中有濕也。

    與五苓散加川椒,一服如失。

    此一人兩年病瘧兩次,證候不同,截方亦異,可見截瘧原無一定之方也。

     任武林,病瘧月餘,飲食減半,胃氣弱矣,胃口下作脹,有一團如覆杯,脾氣亦虛,脾虛不能運化,緻飲食停滞而成瘧母。

    與理中湯加澄茄、麥芽,服數日無效,改進附子理中湯,并進神香散,服一日瘧即止,十餘劑胃口及覆杯者全消,食強神健。

     趙繼儀之妻,病瘧半月,每将發時先胸緊氣粗,随發寒熱,口渴惡冷。

    餘曰:此必寒痰凝于胃口,故發時胸緊氣喘。

    欲截此瘧,必須先祛堅頑之痰。

    與姜附六君子加菖蒲、艾葉為引,濃煎。

    令先嚼生大蒜一粒,随将藥水送下,一服即愈。

    此痰在胃口,藥下咽痰即祛,故取效最速。

     雷如雲之子,每日早飯後胸緊痰喘,午後即愈,不惡寒又不發熱,求方于餘。

    曰:此必過服寒涼,凝滞中州,雖無寒熱之作,亦瘧類也,故每日隻發一次。

    令嚼大蒜,以萊菔子、菖蒲煎湯送下,一服減半,兩服全安。

     朱元林之子,久瘧,形體瘦削,脈五至,浮大,發時寒少熱多,脈證俱屬陰虛。

    與補陰益氣煎數劑,無效。

    令吃鼈肉,一服即愈。

     朱齊先,久瘧,精神疲倦,脈細數。

    乃陽虛之脈證,與補中益氣湯,一劑瘧止。

    越旬日複作,仍進原方,無效。

    後診脈五至而濡軟,數已轉緩,細已轉大。

    陽氣漸回,瘧何不止?意耆、術補氣,不宜升柴、陳皮之傷氣乎?況久瘧陽虛,宜固根本,使陽回地下,方得充達。

    改投理陰煎加肉桂、附片,從陰中補陽,一劑病減,二劑病愈。

     趙樂川之母,年逾六旬,瘧發旬日,庸手雜方俱進,瘧更猖獗,方迎餘診。

    察其燒熱太盛,躁煩至極,汗出如洗。

    年老之人大熱大汗,真陰愈傷,況躁煩至極明是火熱。

    待瘧退身靜時複診,脈四至洪大,熱瘧無疑。

    與龜闆一兩火煅,鹽水淬之,當歸、草蔻、槟榔、常山各三錢,桃條、柳條各三節,每節一寸長,濃煎,次早溫服,服之即甯。

    此方用桃柳二味,似屬炫異,然二味之性,乃是寒涼,凡此熱瘧,以寒涼治之,自必相宜。

     朱履亨之妻,瘧經旬日,色黃神倦,上下沸泡,浮腫,食減,脈濡,皆是脾土衰弱之證。

    進耆、術、桂、附、姜、艾,俱無效,似計窮方竭。

    細求瘧母,通身無脹痛,胃口胸脅俱安,惟發時四肢先冷,胸中略似不快意,此必有頑痰結于胃口。

    凡痰邪之作,四肢必冷,頑痰未去,故補陽無效。

    即用五倍子善祛頑痰,北芥去皮裡膜外之痰,蒼術去窠囊之痰。

    第五倍性涼,恐傷胃氣,加荜茇以制五倍,每味一錢,研末糊為丸,分作三四次服,黃昏服一次,臨卧服一次,次早服一次即愈。

     李世顯之母,年五旬餘,患瘧,早飯後發,午後退。

    剛發三次,鄰醫主服截方,用鼈肉一大碗,早晨盡食,随即惡寒鼓栗,口噤妄語,通體冰冷,脈細如絲。

    鄰醫見主方有誤,又見純陰之證,即投六味回陽飲,随即發熱倍常,人事昏沉,忙邀餘診。

    餘至尚在昏迷,六脈洪大,如弦如革,熱燒手不可近。

    餘曰:不必驚慌,不久汗出便當蘇。

    此病由誤治使然,清晨寒将發時,誤投鼈肉純陰之物,以助寒毒,故惡寒更甚,體冷脈細者,由陰物助陰邪也。

    且瘧疾寒止熱即至,不宜複投耆、術、桂、附、幹姜以助熱,所以發熱倍常,由陽藥以助陽邪也。

    先哲雖有迎銳之法,于将惡寒時,先用麻黃、桂枝預攻其寒,使寒毒減。

    寒将退熱将作時即用知母、常山、黃芩、石膏先清其熱,則熱毒不狂。

    使麻桂驅風府之邪,知芩清被郁之熱,表裡俱和,而邪自不能容,迎銳之攻,乃如此也。

    今因先用鼈肉助寒,後用姜附助熱,反先哲之法而增病,不惟病者慌主家驚,而醫者亦張惶無計矣。

    午飯後,病者汗出熱退,脈五至平和,惟頭左邊有蛋大手不可按,按之即痛。

    餘曰:此痛不愈,瘧決不可截,仍宜發散。

    第因妄治擾亂元虛,不堪過表。

    與補中益氣湯加藁本、菖蒲、白芷、靈仙,服三劑頭痛愈而瘧疾亦失矣。

     聶蘭青,病瘧,午時即發,每将發時,先吃飯一碗,彼之意思以飯為人身之主,飽則可當寒熱。

    不知瘧将發時,而食在所禁也。

    後瘧已愈,胃口作脹,手不可近,胸前微腫,乃瘧後之痞滿證也。

    因将發時吃飯,汁泔凝滞而成積,治宜消導,第瘧後正虛,不可消耗。

    與補中健脾之劑加麥芽、砂仁、楂肉、澄茄、川椒,二十餘劑痞滿盡消,精神如舊,諸證皆愈。

     朱斐成,病瘧,晨服截方,服後惡心,食入即吐,黃昏更衣便如熱湯,喉舌焦幹,惡冷茶,胸背作脹,喜捶,惡寒吐痰,胃口刺痛,神氣昏倦,身有微熱,合室驚惶。

    詢其截方,乃陀僧也。

    夫陀僧感銀鉛之氣而成,性寒有毒,今此證者陰毒傷中之候,豈可用乎?隻宜桂、附、幹姜、荜茇攻逐陰凝,待陰毒解後,即宜培補陽氣。

    方雲:無恙。

    适有知醫者在座雲:此證未見甚寒,何所驗為陰毒?餘曰:脾胃乃後天之主,喜暖惡寒,寒滞脾胃,升降無權,此人惡心嘔吐,非中寒乎?胸中作脹,非濕聚乎?不舍衣被,非陽衰乎?是皆陰毒踞于中,賊損陽氣不能運化,緻寒滞不能解濕,聚不能散也。

    彼雲:便如熱湯口舌皆焦幹,亦屬寒乎?餘曰:凡診病必察中氣為主,内熱者是陽證,中寒者是陰證,此病口幹喜熱飲,吐痰冰冷,皆屬中寒,寒踞于中,逐陽飛走。

    飛于上則為口幹舌焦,是謂戴陽之火。

    戴陽者,上雖熱而下則寒也,走于下則為便熱孔痛,是名失位之火。

    失位者,下雖熱而上則寒也。

    浮于外則為身熱煩躁,是謂格陽之火。

    格陽者,外雖熱而中則寒也。

    所以宜逐陰毒,陰毒解,脾胃溫,虛陽自歸原矣。

    彼又問:背脹喜捶者何也?答曰:亦陰毒也。

    陰凝于中,胸背之津液俱滞,而為濕作脹,捶則濕漸散,脹頗豁,不捶而濕複聚,待毒解陽回而脹自愈。

    彼曰:陰毒既解,拔去病根,陽氣已回,何須再服培陽之藥?餘曰:此人素禀陽虛,又遭陰毒賊害一番,而正氣有不大損者乎?今雖毒解陽回而本原虛弱,若不培補,必然虛損旋生,須多服耆、術、姜、附,使元陽漸充,虛損無由而作,是不但治已病之病,尤治未病之病也。

     小兒熱瘧 小兒熱瘧,知者鮮矣。

    夫瘧疾衆人皆曉也,豈有醫家而反不知瘧者乎?蓋瘧疾有由惡寒而發熱者,汗出而熱退,此衆人鹹知也。

    至若小兒熱瘧,與此大異。

    證乃終日發熱,與傷風、傷寒無異,醫皆認為傷風傷寒,不拔其本,緻有延至二三月而不愈者,此醫家不知熱瘧,妄投方藥之咎也。

    或曰:瘧疾不一,有寒瘧、溫瘧、瘅瘧,有病久虛羸之瘧,豈小兒之瘧悉屬熱耶?答曰:先寒後熱,或惡寒重于發熱者,其人中氣亦病寒濕,是名寒瘧。

    先熱後寒,或發熱重于惡寒者,是名溫瘧。

    但熱不寒,或喜冷惡熱者,此其人中氣被火郁滞,是名瘅瘧。

    病久形體虛尪而不愈者,是名虛瘧。

    此大人小兒皆同,已于瘧疾門辨之。

    若小兒之熱瘧,由小兒終日發熱,而熱郁于肌肉膚腠之間,故雲熱瘧。

    治此惟清脾飲為最,解瘧必須青皮、厚樸、草蔻,散熱必須柴胡、黃芩。

    若在三五日之間,此藥必須五六劑,若延至半月一月者,不過二三劑即愈,不必他求奇方。

    或問曰:既是終日發熱,何以知其為熱瘧耶?曰:前輩曾有明辨,茲複詳之于下。

     夏禹鑄曰:熱瘧之燒熱與傷寒無異,最難辨别。

    看時若無真傳慧眼,以熱瘧作傷寒傷風治者,十有其十。

    即問之普天下醫家能辨此者,吾知其必無一人也。

    餘遵先君辨法,一見便知,自信不啻,雙鏡照膽,一藥便愈。

    衆皆駭曰:奇證奇醫。

    然而無甚奇也,人惟辨之不真,是故藥之不效,今發辨瘧之秘,傳我同人,俾嬰兒無苦于熱瘧,庶可告無罪于盧醫矣。

    傷寒傷風燒熱,每日到晚,不減一分,不增一分,始終毫無間斷,隻是平平而燒,此傷寒傷風之燒熱也。

    熱瘧燒熱雖同,而證實有别也。

    或食滾茶滾湯,或大哭大叫,頭面上必有汗,一出汗燒熱即退二三分,頃刻又照原,便是熱瘧,此一辨也。

    自早至晚必有一時更甚,或眼泛去,或手足掣,一掣出汗,燒熱即退,獨腹上不退,頃刻又照原,每日如是,定是熱瘧,此一辨也。

    醫家具有靈心慧眼者不須辨,此隻須一望而知,其面色非黃似黃,非白似白,精彩似倦非倦,面皮慘慘而無潤色,毛孔爽爽而不直豎,兩眼瞧人卻象無病光景,熱瘧昭然。

    此證多發于五、六、七、八、九月之間,治用清脾飲,無有不效。

    餘父子兩代治之屢屢不啻,黑白分明,今把金針遠度,何難巧繡鴛鴦?然小兒瘦怯者,熱退後宜用六君子湯以補脾。

     又有一種熱瘧,一日一發,發有定期,不惡寒,隻發熱,或下午起,半夜汗出即退,頭胸背腹手心足底必有一處不退,或不從下午起,不拘時候發,亦宜清脾飲。

     凡熱瘧之病,中必有痰,先哲有雲:無痰決不成瘧疾。

    間有一哭即嘔,嘔有痰出者,隻宜清脾飲,切不可用附子、幹姜而使肌膚之熱愈盛,緻成熱慢證也,慎之慎之。

     凡用清脾飲治熱瘧,既認證的确,切不可因一劑不愈即作别證更方,以緻淹纏誤人。

    不知者,每每指鹿為馬,胡猜混投,或滋陰退熱而成慢脾者有之,或溫中除熱而成熱慢者有之,是皆以藥殺人也,可不慎乎? 或問:瘧久脾虧,不堪厚樸、青皮、黃芩者,舍清脾飲更有他方否?餘曰:有,或六君子或養中煎,但宜減幹姜、甘草,加酒炒常山二三錢,生姜為引,一二劑而熱必退。

    第熱退後即減常山,專以補脾善後,倘中虛太甚而常山亦不能堪者,即用養中煎加白術以固正,倍加首烏以治瘧,三五劑必能全愈。

     任元開,常有哮病,忽然燒熱,适餘外出,家中仍投治哮之藥發表除痰,越旬日不愈。

    餘歸察其面色慘淡,脈六至有餘,兩眼瞧人亦似無病樣子,日間燒熱頗細,有時更細,少頃照原,夜間燒熱更大,此熱瘧也。

    與清脾飲,一劑熱退大半。

    見其形體大弱,恐黃芩、厚樸不可再服,即進五陰煎加何首烏,四劑無效。

    複投清脾飲,一劑而熱全除。

    由此觀之,首烏之治熱瘧似不能與清脾飲争先矣。

    第熱退瘧愈,速宜健脾補氣,免緻虛損轉成慢脾,切記切記。

     周福喜,病燒熱,月餘不愈,診脈細數,色青白,神氣疲倦,兩眼瞧人果像無病光景,燒熱乍大乍小,間有微汗,喉内有痰,一哭即嘔,嘔即痰出,此必熱瘧也。

    伊父知醫,謂:瘧屬外邪,何發散而不愈?瘧必有痰,何除痰而不愈?瘧久正氣虛,何補脾養正亦不愈?瘧疾不離少陽,何屢服柴胡亦不愈?治瘧之法似乎盡矣,而瘧尚不愈者,又将何藥以治之乎?餘曰:尋常瘧疾爾乃知之,惟此熱瘧非爾所知也。

    夫熱瘧乃熱郁于風府,非黃芩不能除,瘧有毒滞非草蔻、厚樸不能攻,瘧踞風府非青皮不能達爾。

    前所用發表除痰健脾等方,無一味能拔此毒,何能取效?餘今主服清脾飲管教數劑而安,剛服二劑,其熱全退,然後與健脾之藥數劑全安。

     歐陽東林之子,五月發熱起,醫用發散溫補俱不效,延至七月終,迎餘診。

    面色慘淡,兩眼白珠略青,脈五至,此乃脾虛之候。

    詢其發熱起止,或一更時發起,或二更時發起,退熱或在早晨,或在飯後,日間人雖清爽,而兩太陽及兩手心之熱全然不退,瞧人亦似無病,熱瘧顯然。

    欲用清脾飲,恐脾虛不能受,乃以補脾清虛之法而治之。

    投漂術三錢,淮山三錢,炒扁豆二錢,炒雲苓去皮一錢,炒五分焦姜一錢,炙草一錢,草蔻二錢,首烏四錢酒炒,一劑病減半,二劑燒熱全除,然後減去首烏,十餘劑病愈體健。

     周乃金按:瘧疾由一種微生物傳入人身血中而起用,西藥金雞納丸治之見效甚速。

     痢疾 夫痢疾,最為危險之證。

    施治不得其本,殺人在于反掌,欲知其要,惟寒熱、飲食、虛實而已。

    真寒者,身寒,惡心,惡食,欲嘔,倦怠,脈細,宜理中湯、養中煎之類,或加附片、荜茇以溫之。

    如有心悸眩暈,乃寒濕停于胃脘,宜加肉桂、川椒、苓、瀉以逐之。

    倘惡心悸眩,渴喜熱飲,舉動無力,渾身發熱,乃假熱而真寒也,是寒盛于中,格陽于外也,宜溫中逐寒而虛陽自歸原矣。

    真熱者,口渴喜冷,身熱躁煩,舉動輕快,神強氣壯,脈洪有力,宜抽薪飲、清流飲之類,芩、連、栀、柏皆可擇而用之。

    倘内熱煩躁,脈洪大,渴喜冷,身清,惡寒者,乃假寒而真熱也,是熱伏于中,格陰于外也,亦宜清火解毒而假寒自流暢矣。

    至于飲食之滞,皆屬實邪,本無虛證,然亦有久暫之别。

    蓋冷飲冷食及生冷瓜果之類,下咽即病,痢者皆屬實證。

    若冷茶冷飲之傷,乃寒濕傷中,宜平胃、二苓溫中逐濕之類,或加川椒逐胸中之留飲。

    涼食所傷宜溫中導滞,如大小和中飲及平胃散導滞治中湯之類。

    若屬面滞,須加萊菔子、大蒜以化之,此皆生冷下咽而即病者之實邪,故宜攻之逐之也。

     其有生冷下咽,比時無恙,或越旬或半月而始病痢者,此積滞已去,惟寒毒留腹而為病也,是虛證也。

    然積滞既去,而寒毒不去者,何也?因脾氣先虛,被寒濕侵擾則愈虛矣。

    脾愈虛,化導之力愈弱,緻寒留不去,隻宜溫補健脾,惟理中湯、養中煎、桂、附之類補火生土助脾壯胃之劑多服自愈。

    間有胃中脹滿而拒按者,食積未盡去也,宜用補中之行,不可悉投克伐再傷正氣,治中湯為最妙之品,量加楂、麥、枳、樸以導之可也。

    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