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蹤的女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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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多諾萊大街,日本大使館附近的一座樓房裡,其中有一間便是中鄉的辦公室兼卧室。

     “這就是派往歐洲的公安特科隊的辦公室嗎?” 環視着肮髒而零亂的房間,伊能愣住了,可中鄉什麼也沒顧得上說,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隻想快點喝上一口,連忙找出杯子和冰塊,打開了剛買回的威士忌。

     在伊能喝完一杯時,中鄉已連幹了三杯。

     “幹什麼來了?” 斟滿了第四杯,中鄉這才慢吞吞地問道。

     “為在蘇黎世失蹤的總理大臣的女兒而來。

    ” “那種事還是不管為好——不,等等,你說在蘇黎世?” “是的。

    ” “要是在那兒,我也去看看。

    ” “你怎麼說變就變得這麼快呀!” “理由嘛,就不必說了。

    咱們從蘇黎世去意大利,然後渡過意大利半島盡頭的愛奧尼亞海進入希臘。

    我想,總理大臣的女兒肯定也走這條路線。

    ” “真是個胡話連篇的家夥,你是因為有酒喝才去吧。

    ” “要是讨厭我的話,你就一個人去。

    派往歐洲公安特科隊就不與你配合。

    ” 中鄉啃着幹酪說。

     “我看‘死神’好象變成了酒神。

    ” 中鄉是個細高挑兒,在他身上有着一股邪氣,使本來就令人恐怖的面孔變得更加顯眼了。

    好象死神就潛伏在他的表情裡。

     “為營救總理大臣女兒而派遣的外事警察朱野能子也下落不明,她曾給駐馬賽總領事館打過電話,隻說了一句‘鹭啼北回歸線’就挂斷了。

    ” “是外事警察?” 中鄉自言自語道。

     “總理大匝的女兒根岸志津子今年十九歲,朱野能子三十歲。

    外務省的消息靈通人士最初擔心,可能是在歐洲活動的過激分子企圖以總理大臣的女兒作為人質。

    可現在已是8月5日了,一點迹象也沒有。

    若是過激派所為的話,早該發表聲明或提出交換條件啦!” “……” “我估計是讓人販子組織拐去了。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 伊能憑窗遠眺。

     他望見凱旋門,望見空氣污染下的迪哥爾廣場,那森林般的景色給人一種壓抑之感,沒有什麼出奇的景緻。

    伊能不理解日本人究竟為什麼那麼向往巴黎。

    在伊能看來,不管你去哪兒,街道都是同樣的街道,海都是同樣的海,看不出有什麼地方使人流連忘返。

    令人費解的是那些争相購買法國貨的日本人,法國制的也好,香港制能也好,提包就是提包,打火機就是打火機,不論哪裡生産制造還不都是一樣嘛。

    雖同是日本國民,但伊能覺得怎麼也不理解那些對法國迷信得有點發傻的日本人。

     “出發前想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麼接受這個無聊的任務?” “因為想來看看你。

    ”伊能回到桌邊坐下。

     “看我?為什麼?” 中鄉并不高興地反問道。

     “什麼也不為,自你飛來法國後每天就知道喝酒,并決心不幹工作。

    我在東京那充滿着有害的氣體中糊裡糊塗地混日子,也是什麼工作都不想幹。

    究竟幹什麼好,連我自己也不明白,就這樣一天天地打發着光陰。

    這次讓我來來找總理的女兒,也沒有引起我的興緻,和你一樣幹什麼都行。

    讓我們警察去追蹤一個願走就走,想藏就藏的輕浮姑娘,我才不幹呢。

    還是随她的便吧。

    然而使我感必趣的是外事女警察留下的那句話——鹫啼北回歸線。

    也許朱野能子掌握了什麼情況之後被綁架了。

    大概也是人販子幹的。

    就這樣,我來了,我覺得是你所滲透的那種殺氣感染了我,可是來到巴黎,從警視正中鄉身上散發着一股酒臭味。

    ” “失望了嗎?” 中鄉怒視着伊能問。

     “沒有,我和你一樣,毫無目的地活着。

    ” “你不想幹點什麼事嗎?” “那麼說,你指的是找那個姑娘?” “不僅僅是那個姑娘,還有和我們同樣的警察。

    ” “你這家夥真是個浪漫主義者。

    ” “你是連浪漫都丢掉的失敗者。

    ” “随你怎麼說都行。

    ”中鄉順手拿過酒瓶。

     “怎麼樣都行,是嗎?” 伊能端起杯子又問。

     中鄉的眼睛都布滿了紅絲。

     “我已經決定再不幹工作了,如果打算去拼搏的話,你就一個人單獨去好了。

    ” “好啊,就這麼着吧。

    ” “馬賽是運載白人奴隸的出口港,把奴隸用貨船運出去,運給各國的阿拉伯貨主,有的也将運往南美或東南亞。

    近兩三年,英國、法國、意大利、西德大約有兩千名婦女被人販子組織捕獲,作為房事女奴賣掉,這些人被稱為白奴,今天的歐洲妓女充滿街頭,隻要你上前招呼一聲,她馬上就順從地過來。

    你怎麼還要去尋找那種人,我看還是算了。

    ” 中鄉在酒裡又添了塊冰,用手慢慢地轉動着杯子。

     “我可不想撒手不管。

    ” 伊能又開了第二瓶酒。

     “鹫啼北回歸線,這又意味着什麼呢?……” 中鄉自語道。

     “是不是有了什麼線索?” “有,也沒有。

    ” 伊能點了點頭。

     他不是不理解中鄉的心情,因為無論中鄉還是伊能都曾為國家的利益,豁出性命與魔鬼僧都保行進行過殊死搏鬥。

    雖然勝利了,卻無所報答,這倒也罷,他們并不是為期待報答才拼死決鬥的,隻是一種疲憊不堪的感覺似乎使他們喪失了生活的目标。

     中鄉至今仍未消除疲勞倦意。

     北回歸線,是什麼意思呢!伊能反複琢磨着。

     北回歸線在北緯二十三度二十七分處,南回歸線則位于赤道南同一緯度處。

    北回歸線與南回歸線之間為熱帶,正好橫貫撒哈拉沙漠。

    從利比亞、埃及、沙特阿拉伯經阿曼伸延至印度。

     根岸志津子在瑞士的蘇黎世失蹤,前去尋找的朱野能子是在法國的馬賽失去聯絡的,據推測:朱野能子很可能在蘇黎世找到了根岸志津子的足迹而一直跟蹤到馬賽。

     馬賽又是裝運白奴的出口港。

     由此看來根岸志津子準是落在人販子組織的羅網裡,從馬賽運出去的。

     ——鹫啼北回歸線是什麼意思呢? 朱野能子大概想告訴我們她已探明根岸志津子被賣到位于北回歸線上的一個國家,也許該組織的名字叫鹫,或者是想告訴我們鹫在北回歸線上用大的利爪将根岸志津子抓去。

     可是“正在啼啼”究竟又意味着什麼呢? 或許是在描寫當時情景? 唉!真難猜呀? ——可朱野能子又是怎麼失蹤的呢? 接到朱野能子電話的是駐馬賽總領事館的三等秘書官片岡,他已向駐巴黎大使館的高野作了詳細彙報。

    高野是日本警視廳派遣駐外的二等書記官。

     片岡彙報時講:7月9日上午七時二十分左右,一個日本女人打來電話,自稱是警視廳的,叫朱野能子,那女人好象冒着很大的危險,說得相當快,根本容不得插嘴回話,緊接着又說了一句——鹫啼北回歸線,說完電話就挂斷了。

     看樣子時間十分緊迫,或者她被監禁在什麼地方,另外,挂斷電話的會不會是看守呢?所以,朱野能子才不得不用一句話就傳達了所要說的一切内容。

     “蘇黎世離這兒遠嗎?” 伊能問正在專心喝酒的中鄉。

     “不知道。

    ” “馬賽呢?” “也不知道,别盡問些沒用的,我還從沒離開過這兒呢!” “現在就解雇你。

    ” “真是巴不得呢,我正盼着這一天啦。

    ” “真是這樣嗎?” 伊能笑了。

     兩人默默地喝了一會兒。

     “你有錢嗎?” “有,要幹什麼?” 第二瓶也已經下去一半了。

     “你不工作也行,去旅行好嗎?” “如果不工作也行的話,那就去看看。

    ” “派往歐洲的公安特科隊真牛氣呀。

    ” “牛氣什麼,隻是沒有那種好奇心罷了。

    ” “也象是那麼回事。

    ” “究竟哪一點引起你那麼大的興緻要去找這種女人,我看還是不管為妙。

    那些迷戀于性生活的混帳女人全失蹤了才好呢,這對國家也有好處。

    ” “你好象在恨誰?” “你說恨誰?” “日本女人?還是那些外國男人?” “胡扯!” 中鄉氣得臉都青了。

     三 蘇黎世。

     伊能紀之和中鄉抵達蘇黎世時是8月9日。

    之後,二人又去了一次瑞士首都伯爾尼,目的是請求瑞士警察總部給予支持。

     在瑞士警察總部他倆才得知,朱野能子也曾來這裡拜訪過。

     6月15日她開了一封給蘇黎世警察局刑事部長馬爾丹·米勒的介紹信之後就離開了位 伊能和中鄉會見了那位馬爾丹·米勒先生。

     米勒先生表示歉意,目本國總理大臣的女兒在蘇黎世下落不明後,警察當局曾受日本大使館的委托搜尋過根岸志津子,可線索在她離開安巴莎達後就斷了,盡管志津子的朋友平野淑子證實了她去過歌劇院這一點,但始終沒有搞清她究竟進沒進過劇院。

     拐騙事件在瑞士是不常發生的,特别是涉及人口販賣的拐騙更是罕見。

    那種事是法國、西德、英國、意火利等國的專營職業。

     蘇黎世警方也向朱野能子說明了這種情況。

     朱野能子離開警察局後,再也沒有和米勒聯系過。

     伊能和中鄉也投宿安巴莎達飯店。

     黃昏時,伊能獨自來到街上。

     朱野能子在蘇黎世警察局什麼也沒有了解到,而去了馬賽,是找到了線索還是抱着碰運氣的想法?大慨能否搞清楚馬賽就是裝運白奴的出口港,去那兒也許能了解到一些情況。

     “若是朱野能子能偵查到根岸志津子的下落,我也肯定能找得到。

    ”伊能很有信心地想道。

     據調查,能子也住過這家安巴薩達飯店,她是6月16日午後三時來的,18日中午以前退房離開的,如果她發現了什麼線索的話,也是在這兩天的事。

     還是在夜晚這個魔法無邊的世界去尋找線索吧。

    伊能仔細思考之後,就委托出租車司機,替他找一個懂英文的女人,并給了他一百五十瑞士法朗。

     瑞士雖然沒有公開的妓女,但暗娼還是有的。

    晚上,伊能被送到鍋爾河邊的一家。

    一個看起來年過三十歲的女人接待了他,聲稱她叫紮維奈。

     “有威士忌嗎?”他問。

     紮維奈取來酒和冰塊。

     紮維奈皺着眉,眼睜睜地瞅着伊能把威士忌一下就倒進裝滿了冰塊的杯子裡,用手指旋轉着。

     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