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四二·集古錄跋尾卷九

關燈
唐濠州勸民栽桑敕碑二 皇祐元年春,餘自揚移颍,舟過濠梁,得此碑于今樞密使張公。

    唐之制敕之文,今不複見,蓋官失其職久矣。

    此大中時敕也,尚可見其遺制焉。

     唐閩遷新社記一〈大中十年〉 右《閩遷新社記》,唐濮陽甯撰。

    其辭雲“大中十年夏六月,關西公命遷社于州坤,凡築四壇:壇社、稷,其廣倍丈有五尺,其高倍尺有五寸,主以石;壇風師,廣丈有五尺,高尺有五寸;壇雨師,廣丈而高尺雲”。

    文字古雅,甚可愛。

    嗚呼!唐之禮樂盛矣,其遺文有足采焉。

    州縣社稷有主,見于此記,蓋大中時其禮猶在也。

    按《唐書》,楊發自蘇州刺史為福建觀察使,至大中十二年遷嶺南節度。

    以歲月推之,關西公者,楊發也。

     唐閩遷新社記二 唐時州縣社稷有主,獨此碑見之。

    《開元定禮》至大中時猶僅存也,禮樂廢壞久矣,故錄此記以著之。

     唐令狐楚登白樓賦〈鹹通二年〉 右《登白樓賦》,令狐楚撰。

    白樓在河中,至楚子為河中節度使,乃刻于石。

    父子為唐顯人,仍世宰相,而楚尤以文章見稱。

    世傳為文喜以語簡為工,常飯僧,僧判齋,于佛前跪爐谛聽,而僧倡言曰:“令狐設齋,佛知。

    ”蓋以此譏其好簡。

    楚之此賦,文無他意,而至千有六百餘言,何其繁也!其父子之性相反如此,信乎堯、朱之善惡異也。

    治平元年八月八日,祈晴于太社,晨歸,遂書。

      唐溪廟記〈鹹通二年〉 右《溪廟記》,張翔撰,高骈書。

    骈為将,嘗立戰功,威惠著于蠻蜀,筆研固非其所事,然書雖非工,字亦不俗。

    蓋其明爽豪隽,終異庸人。

    至于惑妖人呂用之、諸葛殷等,信其左道,以冀長年,乃騎木鶴而習淩虛仙去之勢,此至愚下品皆知為可笑,而骈為之惟恐不至者,何哉?蓋其貪心已動于内,故邪說可誘于外,内貪外誘,則亦何所不為哉?治平元年中秋日書。

      唐白敏中碑〈鹹通三年〉  右《白敏中碑》,畢誠撰。

    其事與《唐書》列傳多同。

    而傳載“敏中由李德裕薦進以獲用,及德裕貶,抵之甚力”,以此為甚惡。

    而碑雲“會昌中,德裕起刑獄,陷五宰相,竄之嶺外,公承是之後一年,冤者皆複其位”,以此為能。

    其為毀譽難信蓋如此,故餘于碑志,惟取其世次、官、壽、鄉裡為正,至于功過善惡,未嘗為據者以此也。

    碑又言桑道茂事,雲“桑道慕”,不知孰是?治平元年七月二十日書。

     唐于僧翰尊勝經〈鹹通五年〉 右《尊勝經》,于僧翰書。

    僧翰筆畫雖遒勁,然失分隸之法遠矣。

    所以錄者,亦自成一家,而為流俗所貴,故聊著之,庶知博采之不遺爾。

     唐孔府君神道碑〈鹹通十二年〉 右《孔岑父碑》,鄭撰,柳知微書。

    其碑雲“有子五人,載、、戡、戢、φ”。

    按《新唐書。

    宰相世系表》,岑父六子,φ之下又有威。

    表據孔氏譜,譜其家所藏。

    碑文鄭撰,自言與孔氏有世舊,作碑文時等尚在。

    然則譜與碑文皆不應有失,而不同者何也?餘所集錄與史傳不同者多,其功過難以碑碣為正者,銘志所稱有褒有諱,疑其不實。

    至于世系、子孫、官封、名字,無情增損,故每據碑以正史。

    惟岑父碑文及其家譜二者皆為可據,故并存之,以俟來者。

    治平元年三月二十二日,侍上禦崇政疏決系囚,退,遂家居謝客,因書。

     唐陸文學傳〈鹹通十五年〉 右《陸文學傳》,鴻漸自撰。

    茶之見前史,蓋自魏、晉以來有之。

    而後世言茶者必本陸鴻漸,蓋為茶著書自其始也。

    至今俚俗賣茶肆中,嘗置一瓷偶人于竈側,雲此号陸鴻漸。

    鴻漸以茶自名于世久矣,考其傳,著書頗多,曰《君臣契》三卷、《源解》三十卷、《江表四姓譜》十卷、《南北人物志》十卷、《吳興曆官記》三卷、《潮州刺史記》一卷、《茶經》三卷、《占夢》三卷。

    其多如此,豈止《茶經》而已哉!然其他書皆不傳。

     唐百岩大師懷晖碑 右《百岩大師懷晖碑》,權德輿撰文,鄭餘慶書,歸登篆額。

    又有别碑,令狐楚撰文,鄭書。

    懷晖者,吾不知為何人?而彼五君者,皆唐世名臣,其喜為之傳道如此,欲使愚庸之人不信不惑,其可得乎?民之無知,惟上所好惡是從,是以君子之所慎者在乎所學。

    楚之文曰“大師泥洹茶毗之六年,餘以門下侍郎、平章事攝大尉”。

    “泥洹茶毗”是何等語?宰相坐廟堂之上,而口為斯言。

    臯、夔、稷、契居堯舜之朝,其語言《尚書》載之矣,異乎此也。

    治平元年七月十三日雨中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