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舜水文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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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餬其口(漢楊恽南山種豆、東陵侯邵平種瓜、齊世子法章灌園、嚴君平賣蔔成都市、謝疊山賣蔔洛陽橋、漢宗室劉向校書于天祿閣),可不煩閣下之廪饩。

    即四方觀聽者,甯不播揚而誦美;異日着之史書,一者全孤臣之節,一者增貴國之光。

    閣下何憚于瑜一人而必欲去之!貴國取與有義、辭讓有禮,富而知方、仁而好勇:真洋洋乎大國之風也。

    既讀書好古,豈不知「救災恤鄰」之道、保全忠義之方;特以通事年行諸司,畏法而自全、畫地以相守!不知此雖小故,關系國家大體。

    閣下巡方大臣,職守大事;乃不能揚貴國之盛名,而反示四方以僻陋哉! 瑜碌碌無才,誠不足數。

    設使大明有慕義而來者,德如孔子、顔淵,胸羅錦繡、口吐珠玑,亦且沒沒于商賈之中,拒之使歸乎?夫錦絺藥餌、尊罂盤盂,大明之小物耳;貴國猶且重價以招徕之、專官以防察之;恐人之匿之也,則搜簡而封職之,羅列于庭而看驗之。

    驗而中也,則飛遞以上之。

    至于賢人君子,為國重寶;既不簡搜、亦不看驗,棄之如敝屣,置之不得不死之地,亦獨何哉!宋人寶燕石而棄美玉、鄭人千金買椟而還人之珠,世猶以為笑;豈大國識監精明,而亦同于宋、鄭之人取笑後世哉? 今瑜歸路絕矣!瑜之師友三人,或阖室自焚、或賦詩臨刑,無一存者矣!故敢冒死上書,惟閣下裁擇而轉達之執政:或使瑜暫留長崎,編管何所,以取進止;或附船往東京、交趾,以聽後命。

    瑜之祖宗墳墓、家之愛子女,皆在故國;遠托異域,豈不深悲!祗欲自全忠義,不得已耳。

    幸閣上哀憐而賜教之!瑜雖亡國之士,不敢自居于非禮,亦不敢待閣下以非禮;故端人賫書進上,非敢悖慢也。

    臨椷可勝惶悚待命之至! ●緻定西侯張公(明永曆六年、魯監國七年壬辰八月) 去秋,之瑜幼子至,知舟山被陷,藩台奉主上阻于外,宮眷及阖府自焚;可勝驚悼!太夫人惠哲着聞,耄耋之年罹此奇厄,真足大痛。

    猶幸藩台及将吏俱無恙,國恥家仇,正可竭力以圖報雪。

     逢人問訊,直至今年四月,于交趾路聞動定。

    即欲附廈門黃紫官船來奉慰,适為劇病所困。

    又聞國姓藩台師行無定,誠恐谒見無時。

    病軀委頓,故仍歸日本。

    今楊監副力違群議,叩谒軍前。

    奈瑜彼中受人所托,不終其事而棄去之,不祥;侵然諾,不信:中懷怏怅耳。

    大約明年夏,從交趾覓便船過候;此時奉色笑于吳會,方快夙心。

    王完老五年起義,無限艱難。

    昨夜被難,臨刑慷慨激烈,有志之士聞之,無不痛心揮涕。

    已遣小兒訪其家眷着落,尚無回報。

     瑜飄零異國,為江陳所負;止存一愁病之身,無可為藩台獻者。

    培植數年,相去萬裡!今始有一言奉獻藩台:得郡、得縣,惟以得士為先。

    所稱得士者,明古今、知興廢,直躬谠論,為藩台所「敬而事之」之人;非僅讀書識字,事藩台之人也。

    得士,則過失日聞,嘉言、嘉猷日進,以此收桑榆之效不遠也。

    若止占望顔色、伺察喜怒,稱大美而道盛德者,則非藩台今日之所急矣。

    惟留意而裁擇之! 附定西侯來書 别後狡虜窺關,三路并至。

    不意蕩胡以輕敵陣亡,虜騎遂得飛渡。

    不佞直堵吳淞,幸獲全捷;而孤城授絕,死守十日,竟為所破。

    不佞阖門自焚,而全城被戮矣。

    奈敗軍之餘,尚思卷土;但慮勢力單弱,遂揚帆南下。

    正月已抵廈門,國姓公眷顧殷殷;近在整頓軍營,明年三、四月必去舟山矣。

     昨十一月内,楊月恒至營,方知台兄的耗,不勝欣慰。

    又辱佳惠遠懷,更感高誼;謝謝。

    鄙懷縷縷,不盡欲言。

     制通家侍生張名振拜。

     ●祭王侍郎文(一)(明永曆八年、魯監國九年甲午八月十三日) 按王翊,字完勳;慈谿人,徙居餘姚。

    魯王監國,翊與諸生王江同起兵海濱,應江上師。

    浙江不守,翊說黃斌卿攻甯波,不克。

    乃入四明山寨居之,有衆萬餘;再破上虞,略天台、徇奉化、拔新昌,卒為清師所執。

    是時浙東山寨相望,诩号最強,義聲着于遠近。

    翊為人有智略,黃黎洲撰「四明山寨記」,推服甚至。

     維大明永曆八年歲次甲午,八月戊午朔,越十有三日庚午,知友朱之瑜謹以羔羊酒醴之奠,緻祭于明故忠烈知友經略直浙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左副都禦史、前河南道監察禦史、兵部職方清吏司主事、贈某諡某完翁王公之神暨祔祭明故殉節先師禮部尚書、前廣東廣西等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佥事霞翁吳公之神(自注:諱鐘巒,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