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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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斯已盛矣今天子以儒術治天下而汲郡韓公之守澶也能推天子所以樂儒術之意行之其邦始命其參軍晁補之率邦人諸生而與之遊且告補之曰無所待而興者豪傑也降是則君子不能無勸焉士而知讀書為儒取科第列士大夫以歸榮其親榮其邦人焉亦可尚矣子無乃為次叙其名氏而記之予聞而益喜曰不可一日而不治者三畮之宅猶如此目前之事猶如此況人倫所以本乎跨浮梁而望大河之奔渾為馬圖為榮光神氣之發也獨人異哉将必有君子如季劄之所道其理然也因曆考其古之所以盛所以衰與夫風聲氣俗之變而載若幹人者於其後使邦人諸生一過而知焉後之大車驷馬洋洋乎四方人指以為勸者亦知夫所以緻此自公之教而始也公名璹官右谏議大夫雲元豐三年十二月某日記 金鄉張氏重修園亭記 濟為州治钜野下土草木不殖其西北無山東南五十裡乃有山而金鄉其東南邑故缗城地雲嘗鑿山得金因為金山縣凡平土淺山無金此山乃有金知其地氣與并澤異凡九谷果蓏土有宜有不宜此鹹宜若松桧梅櫾遷乎其地而不能為良者植此皆良又不可知也以餘為兒時所聞見其俗饒美大家率輕作業樂善而好士厚子弟於學遊客晨夜相面背于門庖無熄煙然不勌又好為園圃遊樂事以相尚而非為利張氏其甲也其先世豐人太宗時侍禦史肅字穆之以敢言不苟合四十謝事為王黃州所畏始起家而顯者也禦史子畋字無逸高介有父風亦早棄事初壞田作此園佳木異卉錯置竹萬竿出郭門而望蓊然秀色橫野其陽金梭嶺隂賀溝起伏異狀其外莽蒼無際目極可喜無逸得此因忘仕宦意而故張公安道石公曼卿皆與往來良厚園有亭曰先春張公客遊愛之石公為宰每醉而忘返也皆有詩留亭上兩公前輩偉人傑士不妄以詩與人也蓋六七十年矣前此無逸子孝綽孝基孝孫亦善士好客能修其先人之業猶及與餘先大夫遊聞先大夫稱焉不知園幾時廢而元符中餘南歸始自钜野遷此邑并嶺行溝上秋稼離離雉驚起馬前館無遺址桃李不複在獨兩老桧離立谷壠間風雨摧剝蒼皮白枝龍虎躩拏而上數十尺道衍隰而來未見也下馬半嶺北望南武七星諸山或斷或續屏列遠陸如畫其南數百鳬雁飛集鳴唼聲回望白水明滅桑野間意甚樂之順塗而詠吾居不可以昜此也因買田築室距百步時時至其地扪桧坐石至於日入怅然惜兩公之迹将泯而恨無逸之不複見也而其孫大方從餘遊久乃語之大方則啾然有間曰此固張氏地請複焉未數歲則築垣移植如其故徑檻旁午草木扶疎矣且營三亭曰先春其舊名也曰樂意曰生香因曼卿之詩也又礲三石來言曰其一求文以記其事其二請書兩公詩與記俱傳也餘欣然曰吾裡俗衰不有君子何以使複善且為近市利日不足鋤犂腹飽則載粟入城市賈士宅士無邑居故吾裡之為士者微今子獨能羞而反之不緻求赢餘既異俚俗意而憂世家之墜念祖父之所嘗遊賢公才士之迹至此而俱熄也慨然圖複之又欲因文以傳尤異餘何愛不為子記之亦稍稍化吾裡持家猶子豈但數過子相羊樂飲無人之境以忘吾老如是而已也大觀二年七月十八日颍川晁補之記 近智齋記 傳曰計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宇宙至廣萬物至夥千古至遠衆理至幽而欲以七尺之軀方寸之地盡攬而悉儲之譬以芥納山人知其不可故神智大矣德配蓍卦而昔人猶或以謂智有所困神有所不通雖然聖人蓋常通而不困夫常通而不困豈特其生而知之皆備於我者能若是亦必曰好古敏以求之也而天下之不知者廼始曰聖人必其生而知之故不窮其曰好古敏以求之者孔子之所以自貶聖而不居之意也是不然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律天時襲水土删詩定書雅言執禮至於韋編三絶曰我於昜則彬彬矣是固孔子所以學也豈曰我生而知之學皆可已哉雖然自其常通而不困語之神不可知而智則學者可以俱至舜稱智臧武仲亦稱智而臧武仲去舜遠雖才異亦學不造其極也學造其極則無不知故智之為言惟好學為能近平居無事反觀而内融上思千載若存若亡中攬四海若隐若顯下索将來若絶若續譬空中雨欲數其滴有不勝知者矣欲知之奈何惟學而已矣學則聖人之智亦無窮用無窮逐無窮亦窮則凡理之不可勝知者有不能外吾之所察昜曰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此古人所以事至而辨物來而名也可謂不智乎事物之過吾前如日月更代而無止而吾知所以應之如井泉愈汲而愈不竭蓋學之効如此不可謂不智也頃餘術不與時偶廢官休其廛八年而巷之草沒屐或喭之辄自語曰足固未嘗刖而士相與戒而遠之曰是其術也不利人眤且招悔而袁君耕道獨往來從餘者亦八年其意不衰或謝不見或乍見而不留卒不怼或旦?見或昜與言如家人卒不侮餘歎曰甚矣耕道可謂好學也抑人所戒遠利近悔奈何耕道猶笑自如而餘記誦益落文字益疎顧無以應耕道求又不敢以其不知而作者語之雖語之而知也無涯使耕道何自入故第誦中庸語曰好學近乎智以勉之好學雲者非孔子顔淵不得以私相與然各從其志獨顔淵得好學而已哉時習之為說譬氷水為之而寒於水苟不已則所不知當益知故求智者莫近反而言之則好官爵好貨财至塞其心如蹊間之茅者皆愚矣人之所以無知若草木自愚其心者耕道可不反戒而遠之惟恐其似若彼之相與戒而遠我哉因為之名其所居齋曰近智耕道勉之乃棟牖花竹起居之佚視聽之适則不足道也大觀四年七月十四日記 雞肋集卷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