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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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于北狄惟漢人為力故中國已不為漢而北邊猶指中國為漢唐人用事于西故羌人至今尚以中國為唐從其稱謂熟者言之古今人情不甚相逺也王黍離諸篇既徒詩而非樂不可以參之南雅頌故以詩合詩雜寘列國如冀州之在禹貢下同他州不必更加别異知于帝都之體無損也不獨此也木?美齊而列于衛猗嗟刺魯而系諸齊召穆之民勞衛武賔之初筵不附其國而在二雅推此類具言之若事為之說則不勝其說而卒不能歸一也今一言以蔽曰本其所得之地而防貫彼此俱無疑礙故知其為通而可據也且夫子嘗自言述而不作六經惟春秋疑于作而夏五郭公亦因故不改乃至于詩特因其舊而去取焉其肯自己立程邪故因其所傳之樂而命之名本其所作之地而奠其列是所謂信以傳信也亦所謂述而不作也 十五【論南為樂名】 或曰衛宏之言南也曰化自北而南也今二南之詩有江沱漢汝而無齊衛晉則其以分地南北為言不無據也曰十五國單出國名而周召獨綴南其下以漢人義類自相防較則既不一律矣而謂其時化獨南被未能北及者意其當文王與纣之世也然而纣猶在上文王僅得以身受命而居西為伯召公安得伯爵而稱之況又大統未集周雖有陜陜外未盡為周周雖欲限陜而分治之召公亦于何地而施其督莅邪又如甘棠之詩正是追詠遺德疑其尚在召公國燕之後于是時也周之德化既已純被天下無複此疆爾界矣驺虞麟趾蓋其推而放諸四海無不凖者豈複限隔何地而曰某方某國甫有某詩則宏之即周召分地而奠南北者非笃論也周公居中王畿在焉故所得多後妃之詩召公在外地皆侯服則諸侯大夫士庶人皆有詩可采亦各随其分地而紀系其實宏乃因其及後妃也而指為王者之化因其在侯服也而命為諸侯之風然則王化所被一何狹而不暢邪此皆不知南之為樂故支離無宿耳 十六【論關雎為文王詩】 或曰古語曰周道阙而關雎作又曰康後晏朝關雎作戒使南而果樂也安得純為文王之樂也曰從作詩者言之固可命以為作從奏樂言之豈不得謂之作乎關雎文王固已有之為夫晏朝者之不能憲祖也遂取故樂奏之以申儆諷其曰作猶始作翕如之作則雖人更百世南更萬奏猶不失為文樂也宏之序魚麗也固嘗枚數棠棣列着文武内外之治是為文武之詩矣至其正序棠棣乃曰闵管蔡之失道故作棠棣焉夫文武之時安知管蔡失道而預作一詩以待之邪左氏所說蓋曰厲王怨鄭欲引狄以讨除之其于防牆外禦之義全與文武不類于是召穆公糾合周族歌文王所從燕樂兄弟者以感動王其于常棣言作蓋振作之作而非著作之作且又吊二叔而封同姓者明言周公為之而宏之于二義皆迷失其本遂謂闵管蔡而着此詩此其為誤豈不重複可笑哉茍疑夫關雎作于康後而非文王之南其以棠棣之作于召穆公者例而言之斯釋然矣 十七【論詩樂及商魯二頌】 或曰子以徒詩不為樂則籥章之于豳詩嘗并豳雅豳頌而比竹以龡矣則安得執為徒詩也曰此不可臆度也古來音韻節奏必皆自有律度如從今而讀雅頌等之其為詩章焉孰适而當為雅孰适而當為頌也廼其在古必有的然不可汨亂者所謂雅頌各得其所者是也然則列國之詩其必自有徒詩而不堪入樂者不可強以意測也或曰頌有美無刺可以被之管?矣雅之辭且具譏怨親出其時而可明播無忌欤曰此不可一槩言也若其隠辭寓意雖陳古刺今者詩之樂之皆無害也至其斥言政乖民困不可于朝燕誦言則或時人私自調奏而朝廷不知亦不能絶也朝廷不知而國史得之録以示後以見下情壅于上聞而因為世戒是或自為一理也欤其可悉用常情而度古事哉或曰季劄所觀之詩其名若次皆與今同而獨無商魯二頌是魯雖有詩而不得其全豈得盡據劄語而證定他詩邪曰此其所以古而可信也僖雖有頌未必敢與周頌并藏商頌雖頼周太師以存魯未必遂亟得之後經夫子鸠集删次乃為今詩則劄之觀魯其不見宜也或曰詩序今與經文并置學官如是說行獨奈何曰不相悖也周餘黎民靡有孑遺崧高維嶽峻極于天周民其果無餘乎崧嶽其果極天乎而聖人存之不廢蓋不以其辭妨實理也詩而一語不附事實聖人且所不删則序之發明于詩為不少矣而又可廢乎記禮之書萬世通知漢儒所為今其有理者亦偕古經列寘學官則于詩序乎何議 詩辯          王 直 聖人垂訓于方來也其見諸言行之間者既周且詳而盡心焉者于六經尤着焉六經非聖人之所作因舊文而删定者也易因伏羲文王之着而述之大傳所以明隂陽變化之理書因典谟訓诰之文而定之所以紀帝王治亂之迹春秋因魯史之舊而修之所以明外伯内王之分詩因列國歌謡風雅之什而删之所以陳風俗之得失禮所以着上下之宜樂所以導天地之和皆切于日用當于事情而為萬世之凖則也其于取舍用意之際似寛而實嚴若疎而極宻故學者舍六經無以為也奈何秦熖之烈燔滅殆盡至漢嘗尊而用之而莫得其真或傳于老生之所記誦或出于屋壁之所秘藏記誦者則失于舛謬秘藏者未免于脫略先儒因其舛謬脫略複從而訂定之務足其數而以己見加之其阙者或僞為以補之或取其已删者而足之其受禍之源雖同而詩為尤甚夫詩本三千篇聖人删之十去其九則其存者必合聖人之度皆吟詠情性涵暢道德者也故聖人之言曰興于詩教其子則曰不學詩無以言與門弟子語曰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羣可以怨至于平居雅言亦未嘗忘之詩之為用蒙瞽之人習而誦之詠之閨門被之管弦薦之郊廟享之賔客何所往而非詩邪後世置之博士以謹其?為用固亦大矣則其溫厚和平之氣皆能感發人之善心者可知焉今之存者乃以鄭衞淫奔之詩混之以足三百十一篇之數遂謂聖人之所删至如桑中溱洧之言皆牧竪賤之所羞道聖人何所取而存邪玩其辭者何所興言之複何加邪學之何益于德誦之閨門烏使其非禮勿聴邪被之管弦薦之郊廟鬼神飨之賔客意何在邪是未可知也且聖人有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然思且無邪見于言者又何盭邪假使聖人實存之則其所删者又必甚于是邪或曰聖人存之者蓋欲後世誦而知恥所以懲創人之逸志亦垂戒之意也是故春秋據事直書臣弑其君子弑其父皆明言之而不隐及其成也皆知畏懼詩之為意豈外是哉嗟乎舉善之是尚惡者固自知其非且春秋者國史也備列國之事必欲見其葬吊防盟聘享征伐嫁娶之節阙之則後世無所?無所?則後世無所信故備書之而用意之深則在明褒貶于片言之間也然詩既為民間歌謡之什遺其善固不可失其惡又烏害于道乎由是論之則淫奔之詩在聖人之所删蓋必矣且張載子厚嘗論衞人輕浮怠惰故其聲音亦淫靡聞其樂使人有邪僻之心而鄭為尤甚矣夫聖人教人以孝悌忠信恨不挽手提耳以囑之何乃以淫靡之樂而使人起邪僻之心乎故其論為邦亦曰放鄭聲然則揆之于理據之于經考之于聖人之言意雖有儀秦之辯吾知其叛于理而失聖人垂訓之意矣 論詩序乖亂       章俊卿【後同】 詩序之壊詩無異三傳之壊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