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經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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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羣書考索别集卷七   宋 章如愚 撰經籍門 詩 詩不始于周先儒謂詩三百篇其始終皆在于周嘗試論之自有天地有萬物而詩之理已寓雷之動風之偃萬物之鼓舞皆有詩之理而未着也嬰孩之嬉笑童子之讴吟皆有詩之情而未動也桴以蒉皷以土籥以葦皆有詩之用而未文也康衢順則之謡元首股肱之歌皆詩也故虞詩曰詩言志歌永言當是時詩之義已終矣至于太康逸豫而五子述大禹之戒以作歌傷今而思古變風變雅之體已備矣商頌十有二篇而詩之為詩者已極其至然則烏在其始于周孔子曰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前輩謂天下未嘗一日不趨于文至周而後大備此説盡之【黃山谷文】 觀詩之法度先平易其心張橫渠雲詩之情性溫厚平易今顧以﨑岖求之以艱難索之則其心先狹隘矣惟平易其心則意思廣大此知味之學觀詩之法也【同上】詩不過發乎情性六義者學詩之筌蹄而非其至也故夫知感而遂通之理于寂然不動之先知喜怒哀樂之理于渾然未發之際則三百篇之詩一詩也噫明乎太極則六爻一爻耳明乎皇極則九疇一疇耳明乎情性則六義一義耳【同前】 詩出于小人嘗觀于詩天子諸侯朝廷之嚴而後妃夫人之秘匹夫匹婦皆得肆言之聖人為詩而肆匹夫匹婦之言宜若積其輕君之心至于幽厲之小雅?衛陳鄭之風直谏而不讦顯譏而不戾相與攜持去之而卒不忍然後知聖人使之言而民猶不敢盡言而況敢叛是故湯武之興其民急而不敢先周之衰其民哀而不敢離蓋其湮鬱之氣舒而亡聊之氣不蓄也嗚呼詩不作天下之怨極矣卒不能勝共起而亡秦秦亡而後快于是始有匹夫匹婦之存亡天子之權嗚呼春秋之亡以禮廢秦之亡以詩廢【同前】 三千古詩【司馬遷謂古詩三千餘篇孔子删之存者三百未知遷説何所據乎】司馬謂古詩三千餘篇孔子删之存者三百鄭學之徒皆以遷説為缪古詩雖多不容十分去九以予考之遷説然也何以知之今書?所載逸詩何可數焉以圖推之有更十君而取其一篇者又有二十餘君而取其一篇由是言之何啻乎三千詩哉【六一文】 詩序乖亂【古詩無序詩序自蔔商始或者又以為聖人之自序且序者所以總括詩人之防意而冠于詩首者也使學者觀之則可以明詩然不知文王一人爾在周南則以為王者在召南則以為諸侯何也太姒一人爾在召南則以為夫人何也其他乖戾未易枚數請因其類而複詳言之】詩序之壞詩無異三?之壞春秋然三?之壊春秋而春秋存詩序之壊詩而詩亡三?好為巧説以壊春秋非不酷也然其三家之學自相彈射後儒又有啖趙之徒能以辨其非故世人頗知三傳之非春秋也是以春秋猶存若乃詩序之作既無學三家者以攻之又無後儒以言之俗學相傳以為出于子夏妄者又直以為聖人知求其義又隻就序中求之況後之學又不得違詩序人之辭學者自兒童時讀詩即先讀序已入肌骨矣及其失防嗚呼詩安得不亡乎春秋之教或不待聖人複生可以行于後詩人之防雖吾夫子複出不可與世人班也然則詩序之為害比之三傳其酷不愈甚乎且如二南之詩謂之周南召南此蓋古人采詩于周之南得之則為周南采詩于召之南得之則為召南周召皆周地也地志扶風雍縣東北有周城東南有召城古以周召二公分土而治主東西方諸侯于地得其詩故以為名二南之義蓋出于此彼序詩者乃以闗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系之周公鵲巢驺虞之徳諸侯之風故系之召公謬妄之甚也既以二南系之二公則遂以其詩皆為文王之詩見闗雎葛覃婦人之詩則遂以他詩亦皆出之婦人文王一人在周南則以為王者在召南則以為諸侯太姒一人在周南則以為後妃在召南則以為夫人豈夫子正名之意乎以二南之詩所言後妃夫人多無義理其間大可怪者如小星之詩雲夙夜在公肅肅宵征抱衾與裯夫肅肅宵征者逺行不怠也夙夜在公者勤勞王事也詩之此語多矣抱衾裯而夜行者皆不憚勞役之意豈非命之不均乎故曰實命不猶此無疑其為使臣勤勞之詩也今其序乃曰夫人無妬忌之行恵及賤妾進禦于君知其命有貴賤能盡其心矣不知進禦于君何用肅肅宵征夙夜在公為哉又何用抱衾與裯而往乎注雲諸妾夜行抱被與床帳進禦之次序防雲防君所有裯亦當抱衾裯而往學經不知理乃至于此豈不贻有識者之笑汝墳曰既見君子不我遐棄殷其靁曰振振君子歸哉歸哉皆其室家思見君子之辭而勉之以正勸之以義吾未見其可也既曰召南之國被文王之化兎?之武夫皆好徳而材可用焉材可用又安得強暴之男侵陵貞女而緻行露之訟又安得有女懐春之吉士誘之如野有死麕之辭謂文王太姒之化隻及婦人不及男子已非也況婦人果皆貞潔則亦如漢上之女不可犯安有無感我帨無使厖吠之語序于此為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