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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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光升 周怡 盧柟 利瑪窦 ○程敏政 對佛問 △對佛問 或曰佛之道出于孔子之後故學孔子者必斥之以為不如是不足以名儒者如使佛出孔子之世則孔子之所以處佛者何如哉将怒而斥之乎抑矜而進之乎曰此非予之所知也孟子曰仲尼不為巳甚者夫其不為巳甚則佛之斥與進誠有未易言者然孟子又雲孔子不得中道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中庸曰道之不行也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佛也者其狂狷之流欤其賢知之流欤不可知也佛也者出于周之末世而至于西戎耳無聞目無見也吾意其俗必古野而其人之情未甚鑿也佛也者又其甚焉見春秋之世臣弒其君子弒其父兵戈日尋于中國而淫酗之風矢作于鄭衛齊陳王化所覃及之境于是乎有憤世疾邪之心思欲絕類離倫而立于獨者此佛之志也惡天下之貪則以一切世故為虛幻惡天下之淫則并妻子而去之惡天下之酗則斷葷飯而以茹菜飲水為賢惡天下之僣則巳雖有南面王之樂而不能一朝居也惡天下之争則人有患難捐軀以救而不恤推此意也非所謂狂狷則所謂賢知者也佛之為名不經見而其字見于曲禮曰獻鳥者佛其首注雲佛符弗反謂捩轉其首也見于學記曰其求之也佛注雲佛不順也猶孟子之所謂法家拂士也見于吉頌曰佛時仔肩注雲佛弼通言正救其失而不專于順從也由是觀之則佛之得名正以其所行有矯時違俗之義是或一道也而不可為世之通訓雲爾然古者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而後世有刲股以愈親之疾者得稱為孝禮出妻使其可嫁而後世有守志不二者得稱為節古者不仕無義而後世有高蹈遠引者得稱為賢禮一命不齒于族再命不齒于家而後世有叙齒不叙官者得稱為達大夫不可徒行而後世有貴為内史趨入裡門者得稱為厚則佛也者其為孔子之所進葢不可知矣或曰先正以佛為夷狄之教非中國之所宜者何如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孔子葢亦惡見周乲末世媱酗貪亂而欲居九夷矣欲桴于海矣使佛獲見孔子孔子必與之矜其志而抑其迥進其所不及不可知也或曰佛也者無父無君之教而中國襲之此中國之所以不治也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孟子曰聖人百世之師伯夷柳下惠是也而又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與不恭君子不由也意以二聖人之清惠不免于過則學之者其流弊至此極耳豈二聖人之罪哉彼佛也者固矯枉過直之士其流弊則有所不免矣然亦豈佛之罪哉且春秋之世未有佛而簒弒為甚自漢以後始有佛而簒弒不加于前也以是為佛之罪亦厚誣矣或曰梁武好佛而亡其國是其驗也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凡為人上者有所好樂而不得其正皆有亡國之理自桀纣以下不可數也而豈專于佛哉矧佛惡亂而梁武乃簒齊之國家佛好生而梁武乃殺齊之宗室佛喜善人而梁武乃用朱異佛惡兇惡而梁武乃納侯景則其平日之所以緻禮于佛者止足為佞耳惡知佛之可好哉或曰佛之先□可恕也而學佛者多無籍不才之子乃使雜揉于中國非計之得也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春秋之法中國而夷狄則夷狄之夷狄而中國則中國之此不易之論也彼學佛者其善惡固與齊民相等善者存之而不善者去之法之正也今天下之人其為不善者不少也輕于自恕而一切歸咎于佛欲盡去其種類是惡垢而并薙其發惡莠而并揠其苖也古之聖王必使天下後世無一物不獲其所其效至于草木鳥獸鹹若故有自蠻貊而來歸者尤矜恤之況佛之徙處于中國也久不純于夷也而矜斥之以自署為儒亦不仁矣或曰先正嘗病學佛者之髠也缁也奉佛之居室太麗也以為勿髠勿缁而廬其居則其教可漸隳也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古有三年無改于父之道者孔子以為孝為楚囚南冠而不易者君子以為忠父肯堂子肯構者皆見稱于先王之世佛之去今千餘年矣為其徒者奉其師飾其居守其法而不變則其立教之嚴明與受教之堅定固世之難也詩雲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則存其徒以勵吾人亦無所不可也或曰先正嘗言釋氏更不分善惡雖殺人之賊能一呼佛便可免罪是佛者乃誨盜之首也曰此又非予之所知也聖人不貴無過而貴能改孟子曰西子蒙不潔人皆掩鼻而過之雖有惡人齋戒沐浴可以祀上帝此儒者之教也若佛之心何以異此或曰佛之心固善矣若其所謂降妖邪伏猛獸緻晴雨與夫建齋救度設像奉神則惑世誣民之甚者曰此又非予之所知周禮方相氏帥百隸而時傩則以之□室而驅疫大喪則以之系圹而驅方良此降妖邪之說也壺涿氏掌取水蟲以牡橭牛貫象齒而沉之則其神死淵為陵神謂龍罔象之屬而三代皆有豢龍氏此伏猛獸之說也太祝掌事鬼神曰祫禜以除兇荒禱水旱司巫掌群巫之政令國大旱則率而舞雩此緻晴雨之說也小祝掌禳禱以祈福祥遠罪疹而素問亦曰上古之醫祝繇而巳此建齋救度之說也是數者在先王之世皆掌于官府降及後世官失其守而佛猶能之則古之遺法未泯也故曰禮失則求諸野又曰儒者恥一事不知而中國乃獨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