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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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明文衡巻十一 (明)程敏政編 ○論 論孫甫薦富弼代晏殊事(晏殊罷相諌官孫甫薦富弼代之仁宗怒曰進用宰相人主之任臣下不宜有所指陳事在慶厯四年)  王叔英 于乎弼有宰相之才天下知之甫薦之誠當矣為帝者如果有心于用弼宜曰吾意正在斯人卿可謂能為天下得人矣如此君臣之間豈不為相得哉今帝乃不出此而反有怒于甫蓋其意不在于弼爾使其意果在于弼豈不欣然從之而何怒于甫耶昔堯之相舜以師錫舜之相禹以佥言未聞進用宰相為人主獨任事也且古人有言曰薦賢受上賞況薦大臣以當大任者乎如甫者宜受上賞而反怒之此帝之大失也帝之意豈不以為宰相之職乃人臣之極任其登用之恩當自已出殊不知薦之在人而用之在我其恩又曷嘗不自已出乎傳曰大夫能薦人于諸侯不能使諸侯與之大夫諸侯能薦人于天子不能使天子與之諸侯蓋獻替之職固在人臣而用舍之權常在人主果何嫌于恩不出于己也哉雖然為人君者要當以公天下為心惟在于為天下得人而巳又何必欲其恩之出于已其恩之盡出于已者乃好利自私者之所為豈賢君之事哉惜乎以仁宗之賢而猶昧于此哉餘懼後世有沮卻忠臣為國薦賢而藉帝之言以為口實者故特着論非之以為人主之戒 髙帝呂後論  梁潛 或者謂髙帝寛仁愛人乃獨于呂後以色衰而弛愛夫托交貧賤起身艱苦一旦富貴之餘乃疎棄之獨不念前日楚軍之間道哉髙帝無乃少恩也梁子曰不然夫髙帝之知人何如其明也與呂後處者幾年矣後之為人獨不知之耶彼固一婦人也而其雄猜傑黠有猛士之肝腸髙帝于是乎有以知呂後之心矣夫畜老人猶憚殺曽謂國家之勲臣取而族滅之無遺噍類若罝中兔然未嘗有難色後也何其忍人哉夫殺諸将非髙帝之心也後也蒯徹教信以反貫髙反形已具髙帝猶釋之而肯果于殺韓彭耶韓彭雖夷滅而昔日感遇之際士為知已死者英态豪氣猶在目睫間也髙帝中夜思之豈不一動心哉呂後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髙帝所以薄呂後者不能形于言而痛在其中矣不然盧绾舊日裡闬恩猶不減乃謂至親而獨少恩哉夫觀人者不于其所厚而于其所薄髙帝于其所薄者如此矣豈得薄其所厚哉呂後忍于韓彭者如此矣豈得厚于劉氏哉豺狼得嗜則喋血揺尾以恣饕茍無所得則爪膚拏毳以緻猛諸将已盡其禍尋及劉氏矣故殺韓彭而諸将懼族諸将而劉氏懼髙帝亦豈與陳平謀及此哉聞樊哙黨呂氏立命斬之用平之謀髙帝至是非特為劉氏憂亦且為平勃憂也髙帝目纔瞑肉猶未寒後也曾無一髪之戚即謀族殺諸将今日鸩如意明日斷戚姬今日鸩齊王肥明日殺趙王友至于無所忌憚立他人子為帝又殺之而又立焉忍人哉後也一至此極也當是時漢已亡矣籲髙帝豈不知毒流至此哉說者謂良平之教髙帝往往忍小以就大晉獻之骊姬秦皇之扶蘇髙帝審之久矣然獨恨髙帝之明有所未盡者焉懲其近而不懲其逺商之亡以妲已周之亡以褒姒髙帝曷不懲此耶嫡妾之分亂于前而正家之約昧于後于是拳拳然屬周勃以安劉置周昌以重趙所謂滔天之勢已成乃欲以一手障之籲何益哉 劉仁軌 少府監裴舒為唐髙宗造鏡殿上與太子太傅劉仁軌觀之仁軌驚趨下殿走上問其故曰天無二日民無二王适見壁間有數天子不祥孰甚焉上遽令剔去愚意仁軌此言未當也夫人臣之戒君或婉其辭而意有所在孔子所謂巽言之者也或峻其辭而無所隐孔子所謂法言之者也仁軌此言其法言之耶其巽言之耶夫曰壁間有數天子不祥孰甚焉者有似乎巽言之矣髙宗嗣守天位而武後制其政柄是武後亦一天子矣李義府恣意慘酷天下之人知畏李貓而不知有朝廷是義府又一天子矣至于武三思為周公威福之柄又窺取之焉則三思又一天子矣政出多門不祥孰甚而仁軌此言非此意而髙宗亦不此悟也然則既不為巽言曷不為直言也哉納約自牖因其明而投之仁軌此時宜進言曰以銅為鏡不若以古為鏡以古為鏡不若以賢為鏡書雲人無于水監當于人監詩曰殷鍳不逺在夏後之世隋之炀帝淫刑黩武沈湎冒色忠言不用小人朋進盜賊旁午自度不免乃持鑒照曰好頭頸不知為何人持去此炀帝以銅為鑒而不以古為鑒也太宗皇帝艱難以定天下身緻太平樂聞直諌好用善謀皇後順正不預外事常曰以銅為鏡可正衣冠以人為鏡可知得失此太宗以人為鏡不以銅為鏡也陛下誠能以炀帝為戒以太宗為法則社稷之福生民之幸矣且殿廷之上豈照鏡之所奸邪之情豈懸鏡可得陛下以心為鏡勿昏以欲勿蔽以私湛然虛明可照萬事臣伏願陛下曷去彼而取此哉不知出此乃以鏡之影為不祥謬矣 論曹參  王直 漢曹參代蕭何為相國而後世稱賢相予疑之古者大臣之相國也必思為國建長久之業于道所當為者夙夜盡心不敢少怠焉而況輔新造之國乎周公相成王用文武之道治天下有不合者夜以繼日而思之及其得也又坐以待旦而行之其勤也至矣當時之臣莫有過于周公者而周公方吐哺握髪以受其言故能興道立教維持周室至八百年之久此豈茍且偷惰者所能哉蕭何佐髙帝定天下聞其次律令矣他未之聞也曹參代之守何之約束日飲醇酒不事事士大夫欲有論谏亦飲以醇酒使醉不得言嗚呼其亦異乎周公之所為矣何素不知學其相髙帝于夫治天下之道未有所立也就使有所立尤當敬守而慎行之以維持于逺天下之大豈酣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