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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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新安文獻志巻六 (明)程敏政撰 ○奏疏 代範丞相(锺)論時政十事疏  方嶽 臣老朽無堪待罪宰揆當務之急謂宜知無不為非若言語侍從之臣專以論思獻納為職業者也而臣玩愒無補仰負隆知過煩訓辭條列所見臣有以仰見陛下望治之切晷刻為遲若稽仁皇開天章閣之時實同軌轍一念奮發可緻隆平然臣觀慶厯中所謂宰執者曰範仲淹曰韓琦曰富弼此其經濟之畧宜必素藴于胷中方仁皇以太平責之數令條奏當時切務仲淹猶語人曰上用我至矣然事有先後非朝夕可能也況如臣者碌碌庸材忝當其位則其猝承天問憂恐謂何伏念月餘罔知攸措惟是一二同列敢不盡情茍愆和衷豈逃聖鑒每自忖度有犯無隐臣不如範直諒多聞臣不如似明允淳笃臣不如性傳甯不自知敢肆胷臆蓋嘗與三臣者講求祖宗立國之意其所以垂之數百年而端命上帝惠笃不忘者曰仁而已是則我國家之元氣也國之元氣補之則實瀉之則虛調之則通壅之則滞以今天下之勢譬之于人四體百骸其尫羸亦甚憊矣所以綿綿延延視昔自如者元氣存焉耳當此之時以參苓養之而不足以野葛伐之而有餘臣如庸醫惟知畏謹察此證候姑亦徐徐意謂平常之劑雖不大快人意而亦不至于誤事瞑眩之藥投之是則可以立起而投之誤則有不可追之悔矣故惟神醫方敢用瞑眩而庸醫不若守平常此非臣之愚借之以自解免也實惟一線之脈不容逞快以戕之耳自昔能富國強兵使人主思其材而不置如裴延齡等輩者其筭計見效豈不有可喜者哉然而胷膈一快而元氣衰矣此非乆生之道也惟仲淹惟琦惟弼其經綸輔相近世罕俦然皆不以聰明稱不以智術着惟能為國家護養元氣故無赫赫之績而慶厯之治盛世莫加焉至如王安石呂惠卿夫豈無才而能以豐亨豫大悅上心者不知财聚而民散兵強而本弱于是慶厯之元氣至熙豐而傷至紹聖而索矣臣老且耄雖識見淺陋而閱事亦多實不敢為新竒可喜之談以聳動一時之觀聽而已謹列其大者十條惟聖明采擇 一曰正人心臣竊惟人主正心蓋老生之常談迂儒之腐說也臣雖愚暗夫豈不知然而司馬光所謂歴觀古今之行事竭盡平生思慮質諸聖賢之格言治亂安危存亡之道舉在于是不可移易者也臣是以敢為陛下誦之夫人之心至虛至明至神至靈舉天下之事事物物森然紛至乎吾前者以此心照之了無遁形而以物欲汩之以人僞乘之則虛者窒明者昏神且靈者冥矣于是乎邪與正倒置于是乎公與私逆施于是乎君子與小人疊勝而終負然則治亂安危豈不自是出欤陛下以道宅心他無嗜好萬幾聽斷神動天随而臣猶以平常陳熟之言塵滓聰聽蓋以大臣無他職業惟在格君此而不陳事孰為大臣願陛下以天之心為心罔有間斷戒慎不睹恐懼不聞惟日兢兢終始惟一危微之際實非他人所能用力惟陛下留神(貼黃臣觀前代土木玩好女谒宦寺皆足以蠱人主治心之學聖明在上一無此事臣所陳不過庸庸之論拳拳之忠耳) 二曰定國本臣歴觀前代人主諱言儲嗣其臣雖有逺慮莫敢白發其端至我仁皇乃有昌言其事者聖度容受廣大如天國史書之為盛德此仁皇之聖所以為度越千古也伏惟陛下春秋富盛無疆維休前星之祥未為遲暮而中間羣臣已有以宗廟社稷之計為言者宮闱教育盤石維城慶澤延洪根本深固此陛下之聖所以為同符仁皇也然則何以臣言為哉實以身為宰輔乃不能言羣臣之所已言則是首鼠懼禍有負宗社伏惟陛下以天下之大慮行天下之大公揆之聖心自有眞廟時故事在其若事已乆逺歲月悠悠則叔孫通所謂天下之本奈何以天下為戲者不可謂過計也惟取之廣擇之精而斷之果天下幸甚臣不勝昧死 三曰别人材臣聞司馬光有言德勝才為君子才勝德為小人自古小人之為天下患豈其庸愚不肖無所用于斯世者哉如其無所用也時君世主亦安肯傾心向之惟其所為實快人意以之治财則直有錢流地上之富以之治獄則眞有察見秋毫之明刻核之能罔不如志故人主倚之集事未免回視君子為無能為矣天下之治所以衆君子成之而不足一小人敗之而有餘者職此之由也何者君子雖衆其道易孤小人雖寡其勢易蔓善乎蘇轼之言曰君子猶嘉禾也封植之甚難小人猶惡草也不種而生去之複蕃歴觀前代之君未嘗不欲近君子而君子常疎未嘗不欲逺小人而小人常宻其故可觀矣書曰繼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又曰時則勿有間之惟是以其所可喜者忘其所可憂者則小人乘間而入矣陛下黜陟惟允好惡既明區以别之固已在天運神化中臣猶願加聖心焉 四曰謹王言臣聞王言作命在三代為訓诰在漢唐為制诏其所以鼓舞天下者不輕用也漢人有言曰為治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故古之稱人君者曰恭黙思道曰躬行元黙未嘗事為之訓每每丁甯蓋恐輕亵王言習常為玩則人君所以鼓天下之動者有時而為空言矣伏惟陛下天縱之聖聰明冠倫渙發巽申動中事會播告不匿洋洋聖谟而臣區區之愚妄有意見切以為勞神于翰墨之間者不若儲神于淵聽疲精于訓饬之嚴者不若聚精于靜觀陛下望治之深曽不遑暇厲精更始亦既有年而所下禦筆史不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