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不如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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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文言白話之争,西化國粹之争,禮教維持與沖破禮教之争,議論文字“甚嚣塵上”。

    實則除思想的沖突外,那時的世界形勢,國内危機,人民的苦難,經濟的窘困,社會的不安,流行“風氣”之惡劣,以今比昔,相差直不可計。

     (一)同當世界大戰停止之後,那時隻是參戰國家的普遍貧困,民族自決的風起雲湧。

    但,顯然地,無不急需休養,一時并無兩大勢力的分野,“劍拔弩張”,使人有再一次大戰的預兆之感。

     (二)國内,大緻在統一的情況中,雖有南北的對立,然所謂南方隻限兩廣,且并無大戰。

    北方軍閥的數次動兵,其規模與破壞所及,比之勝利後大有“徑庭”。

     (三)全國雖已受外國經濟力的沖入,然民富尚殷,國本未虧,與現時八年抗戰後生産之普遍減弱,工商業之掙紮無力,貨物高漲,人心惶急的情形,有小康與至危之異。

     (四)那時,無論哪一省分,哪一地方雖也受過軍閥官僚的剝削,雖不免有貪官污吏,究竟社會上還有相當制裁,人心還不至過分縱肆。

    在種種詐權貪利的行為上還多少有所顧忌,不像現時“無道揆無法守”,無所畏憚的惟利是圖,欺騙是尚的風氣。

     除此四種迥異情況外,其使青年人經曆最多,觸感最深的,是他們自幼年迄今的激昂,勞困,貧苦,失望,一連串的生活之威脅。

    既瞻四方,複望前途,一道血迹,一片迷霧,……一種緊迫,一腔郁積! 以與那個時代的大多數青年作比,他們尚能夠安心讀書,就業,家鄉中尚過着比較舒适的生活,隻是由于遠矚未來,熱誠愛國,新潮激蕩,播思力學。

    縱在風起電閃的情況之下,卻都是滿懷信念,前望光明,“掉臂而行”,共作開創。

    試與現時自十歲左右便已投身于火熱洪爐,再鍛再煉的深曆人世生活苦痛的無數青年比,則“五四”時代的青年甯非“驕子”?誇張點說,所處尚在黃金時代?所以那時在思想上固有老年人青年人的沖突,至其實際感受,生活上的調适,則無論老少,都使現在的人以為“可望而不可即”? 以思想沖突的表面化而言,現時的青年對于老年人或壯年人不如“五四”時代之鋒芒銳利,短兵相接。

    然留心社會生活的有識者,卻在心中雪亮;現時的青年對于老年人,甚則壯年人的失望與少所仰慕的暗淡心理,确是沉沉重結。

    “他們是過去人”的統括看法,“我們的身經心苦他們無從了解”的斷定,怕比“五四”時代的兩個世代的有形沖突實更清晰,也更嚴重? 毋庸再向上追溯,從蘆溝橋抗戰的第一響起,這十年中,他們(今之青年)原在兒童嬉遊的時代,卻恰逢着中國廿八前的巨難。

    他們的耳目所及,他們的幼稚心理上所受的苦痛教訓,他們的腳迹所經,他們的體力抵抗,與四面八方迫來的饑餓,寒熱疾病,憤激,作肉搏的勇戰!流離奔走成為日常課業,家亡人散尤是普遍的恒事。

    國仇,家難,親離,身孤!他們的經曆不管在自由區或更苦痛的“淪陷區”,除卻極少數外,他們的生活豈惟非“五四”時代的天驕青年所曾夢見,即連那時代的老年人,壯年人也是一例茫然。

    然苦熬強掙,巴到有強敵投降的一日!如果從此“國安民泰”,一切都上了正軌,我想自幼小經過嚴厲鍛煉的今之青年,他們較易滿足,更能澄心向學,真實作業。

    可是事實呢?事實的映現與促使呢? 他們的經曆多了,他們的頭腦絕不像未曆此十年的舊日青年那末天真與簡單了。

    生活是真熱的坩鍋,他們情願簡單(想的看的)而不可能。

    不信?提出下列幾個問題試求答案: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