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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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野豬顯然已跳進了溪流。

    跳到水裡,可以使傷口冷卻,身體變涼,氣味也随之消除。

    大部分野獸在被追趕的時候,都要跳入溪流。

    這樣做,目的之一是為了傷口和身體得到冷卻,但更重要的是可以藉此除掉氣味,擺脫追蹤的獵犬。

     問題是要弄清楚它是從哪裡上的岸。

     五助對溪流兩岸做了周密的調查。

     五助來到對岸,發現岩石上有血迹。

    這裡是小黑山。

    注目良久,五助轉身離去。

     天上開始飄起了雪花。

     翌日,天還沒亮,五助就進了小黑山。

    雪雖然住了,但昨天的蹤迹卻被埋沒了。

    他雖打算搜索白胡子,但他心裡清楚,十有八九隻能是徒勞。

    如果有獵犬那還好說,但現在戈羅哈赤已經死掉,五助隻有靠僥幸了。

    他希望白胡子已經死在什麼地方了。

    但是,他連子彈打在什麼部位都不清楚,這種期待顯然隻能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在山裡轉悠了三個多小時,一無所獲。

    地上除了一層新雪之外,别無他物。

     正要回去的時候,五助猛的停下了腳步。

    山坡上是一片雜樹叢。

    有什麼東西從斜坡的上方往下沖來。

    灌木叢被弄得東倒西歪的動靜很大。

    五助瞪大了眼睛。

    他想肯定的白胡子。

    不管是野豬或是别的什麼東西,跑起來都不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雖然五助還有些懷疑,但看樣子隻能是白胡子。

     看到白胡子從灌木叢中跳出來,五助不禁慌了手腳。

    白胡子帶着一溜雪煙直奔五助而來。

    五助意識到野豬可能是要複仇,他拔腿就跑,可是由于太緊張,一腳踏了個空,踉跄欲倒。

    槍口一下子插到了雪地裡。

    這下五助更慌了。

    槍口裡一灌進去雪,就不能再射擊了。

    如果開槍,極有可能槍身炸裂,身負重傷。

    火藥産生的空氣膨脹壓力極高,如果槍口有阻塞物,槍身便有炸裂的危險。

     既然不能開槍,就隻有坐而待斃了。

    五助趴在雪地裡,絕望地看着撲來的白胡子。

     但是,白胡子對他視若無睹。

    它卷起一股白煙從五助近旁飛奔而過。

    五助呆愣愣地看着。

    不明白白胡子究竟是在追什麼東西還是被什麼東西追趕。

    它脖子上和脊背上的棕毛根根豎立。

    猛然,有個黑影映入了五助的眼簾。

    黑影從坡頂上撲撲騰騰地卷着雪朝白胡子沖過來。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它企圖擋住白胡子的去路。

     黑影一躍而起。

    跳躍時,身下卷起了一溜白煙。

    黑影象鷹一樣從空中向白胡子發起了攻擊。

    五助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腳下踩的不知是石頭還是木頭滾了一下,五助向後一仰,倒在了斜坡上。

    随即使頭朝下直朝坡底滑下去。

    槍也脫了手,他象一個雪球一樣怎麼也收勢不住,一直滑到山坡底下。

     過了一個多小時,五助才找到槍回到原處。

     五助查看了一下白胡子的身體。

    白胡子鼻頭被咬破,脖子也被咬斷了。

    流出的血把周圍的地面都染紅了。

    從血泊當中,有一條痕迹伸向這處。

    痕迹近旁也淌着不少血。

     五助盯着足迹審視了好久。

     ——狼。

     這些足印和在夜叉池畔留下的足印一模一樣。

     五助又回到白胡子的屍體旁邊,查看了一下彈着點。

    豬的左前肢齊根斷掉。

    原來白胡子是在用三條腿奔跑。

    他聽說過豬三條腿照樣能跑。

    雖說野豬的一條腿斷了,但僅一頭日本狼就咬死了這麼一頭野豬,也着實太令人吃驚了。

    五助簡直看傻了眼。

     象是為了追悼死去的白胡子似的,天上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

    從漫天飛雪當中走來了一個人。

     “又是你。

    ” 那人在五助面前站住。

     “哥。

    ” 五助皺了皺眉頭。

    這人是五助的哥哥十助,小黑山是他的财産。

     “把豬留下快點兒走開!” 十助的口氣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有狼,是吃掉葉子的那條狼!喏,你看。

    狼去了山頂上,它受了重傷。

    現在把獵人都集中起來……” “這是我的山,誰也不許進!” “可是現在……” “少廢話,你快走吧!” “好,我走……” 五助十分生氣。

    不過生氣也沒用。

    十助一出來幹涉,說什麼也無濟于事。

    十助肥胖的臉上滿是橫肉。

    鷹鈎鼻居中而坐。

    圓圓的小腿深陷在眼窩裡面。

     十助在這一帶相當出名。

     小黑山周圍溪流環繞,是個獨立的小山。

    全山歸十助所有。

    十助把全副心血傾注到了小黑山上。

    他從年輕的時候開始一點點購進,現在整座山都成了他的。

    十助視小黑山為掌上明珠,珍愛備至。

    他在山上植樹、除草,花了不少功夫。

    當然收入也相當可觀。

    他可以從山上采到松蘑和竹筍。

     不管是誰,十助都不容許進山。

    在溪岸邊,到處都可以看到“嚴禁入山”的木牌。

    十助并不因此而放心。

    他手執雙筒望遠鏡,每天沿着溪流到處巡視。

    發現有人進山,他便追上來将其趕出去。

    另外,他還在自家住宅的屋背上安裝了望遠鏡,進行監視。

     兩年前的冬天。

     五助在小黑山射殺了一頭受傷的野豬。

    野豬是在中彈後,被追趕到這裡來的。

    恰在這時,鄰村的三個獵人在狗的引導下追了過來。

    三個人連句感謝的話也沒有,便砍下樹枝準備把豬擡走。

     五助對他們不近常理的舉動十分生氣。

    野豬即使受了傷也不會馬上倒下。

    雖然受傷的部位不同,情況也不同。

    但一般情況下,豬在挨第一槍之後能跑好幾裡遠。

    所以最後射倒野豬的人有權利得到七份。

    鹿抵抗力差,與之相反,打第一槍的人可以得到七份,補槍的人可得到三份。

    這是獵人當中普遍公認的不成文規定。

    接道理五助可以分得七份。

     三個獵人的話激怒了五助。

    “沒有你那一槍,豬也會死的”——他們這樣回答五助。

    五助一氣之下上前攔住他們,不讓他們把豬擡走。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這時十助氣喘籲籲地跑來了。

    當他發現三個獵人砍了他的樹枝之後,氣得臉色都變了。

     他大喊大叫道:“把豬和樹枝都給我放下!被砍壞的樹也得賠償!”如此大叫了一遍之後,他威脅說:如果不答應,就告到法院,一定要評出個是非曲直。

     吵到後來,三個獵人丢下豬走了。

    這時隻剩下五助和十助兩個人。

    十助對五助大發雷霆,要他即刻離開。

    五助也不示弱,他堅持自己對豬的所有權。

    雙方你争我奪,相持不下。

    誰也不肯做出讓步。

    因為解決不了,所以這事鬧到村長那裡。

    村長和駐村警察居中調停,判為各得一半。

    豬也實在不能久放了。

    五助同意了,可十助卻隻是不肯。

    在自己山上獵獲的東西當然屬于自己,而且那幾個賊盜還砍了他的樹,踩折了他的小樹苗。

    他堅持要上告法庭。

     調解未能成功。

    就這樣豬最後也腐爛變臭了。

     十助既然出面了,那白胡子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