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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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同樣的陰郁的外貌的野犬才是其同類。

     ——它要回到同伴那裡去。

     德造把戈羅放養在外面。

    每個人都存自己的住處,同樣道理,狗也應當有它們各自的去處。

     這隻狗跟自己很相像,德造暗想。

    不怕嚴酷,不懼黑暗,鐵骨铮铮,決不妥協。

    這種驚人的相似之處實在可悲。

    而且,正因為彼此酷似,反倒更容易互相排斥。

     德造隻想在古寺裡暫避一時,所以他把方丈裡的木闆全部拆下來燒掉,根本不考慮将來。

    與此相同,戈羅也把德造對它的收養當作權宜之計。

    兩下都想打破目前的安穩處境。

    戈羅如刀一樣的雙眸在看德造時沒有絲毫的親熱,而德造的眼睛也是同樣冷酷無情。

     春意闌珊,初夏将臨。

     德造的生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蓬萊寺裡人迹罕至。

    自從這裡變為廢寺以後,連基石也被人搬走了。

    沒有哪個好事者來拜訪。

    隻有一年四季循環往複,不曾忘記了這裡。

     靜岡淺間當鋪老闆藤兵衛被殺一事,雖然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但偏僻的伊那谷深處卻無人知曉。

    偶爾德造到飯田町去,間或也讀讀報,但卻遲遲沒見到此一事件已經了結的消息。

     德造寄希望于安和秋被抓獲。

    一旦被抓住,安和秋便不可能活着走出監獄。

    藤兵衛被殺,完全是安和秋二人所為,這一點其家屬作為目擊者可以作證。

    淺間山殺死警察一事也必為兩人中的一人所為,隻要一拷問他們自會招供。

     但是,安和秋也決非尋常之輩。

    處在地獄邊緣的他倆現在肯定正在躲避警察的追蹤。

    而與此同時,他們肯定也在尋找德造的去向。

    德造可以想象出安和秋的形象。

    兩人肯定比閻羅王還要面目猙獰。

    對德造的憎恨和對四千元錢的貪欲,使得他倆的眼睛如兇神惡煞一般,陰險可怕。

     德造默默地盯着這眼睛,一天天地熬着日子。

     日子過得出奇地慢。

    來到蓬萊寺裡已快九個月了。

    這九個月,德造跟換了個人似的有氣無力、萎靡不振。

    安和秋,還有警察一天天地在逼近,可他的防範十分松懈,戒心也一天天地被消磨殆盡。

    他常常望着在太陽照射下投射在地上的自己的影子出神。

    以前他挺胸直腰,身闆筆直。

    可現在的他卻弓腰曲背,甚至有些佝偻了。

     他定定的雙眸陰沉沉的。

     這種灰暗的眼神,并不單是因為彎腰駝背所引緻的。

    他越來越後悔,當初根本就不該喂養戈羅和希羅。

     他已經沒有多少東西可喂它們了。

    尤其是戈羅更令他感到難辦。

    希羅吃飯,在飯裡摻上些幹魚,或者在食物上面加些肉汁,它都吃。

    可戈羅除了肉和魚以外,什麼也不吃。

     經過将近一年的喂養,戈羅的骨架已基本長成,一副高大結實、成風凜凜的樣子。

    紀州犬據說在日本犬當中體格最大,可戈羅長得比紀州犬要大多了。

    正因為此,戈羅的食量也出奇的大。

     買魚買肉德造有的是錢,戈羅和希羅即便吃的再多也不至于使德造為難。

    德造犯愁的是路途太遠,往返一趟實在是太不易了。

    從飯田町把肉背回來,要花很大的氣力。

    雇牛馬大量往回馱運,必然會引來警察的注意。

     前且,德造每到村子和鎮子,就會有一場軒然大波。

    不知什麼原因,就象鬼神随體了一般,所有的狗見了德造都狂吠不已,就跟發了瘋似的。

    那光景就象是看破了德造是某種鬼怪的化身似的。

     為什麼會這樣呢?德造百思不得其解。

    自從那次在飯田町首次被狗追着咬之後,所有的狗都開始盯上了他。

    每次都令德造心驚膽戰,手心裡捏着一把汗。

    狗的叫聲又急又兇,如臨大敵,就象是有強盜來了似的。

     每次到村子和鎮上去,德造都小心避開那些有狗的人家。

    即使是這樣,放養在外面的那些狗他還是無法躲過,這些狗都圍着德造,一個勁地咬個不停。

     這究竟是為什麼。

    德造不明就裡。

    最初他認為可能是兇兆,現在看來不象是什麼兇兆,因為隻有狗看破了德造的真面目。

    全日本的狗似乎都知道他的底細。

    不久,人們就會注意到這一異常情況,事實上,這也不可能不引起人們的注意。

     自打開春以後,德造就把喂給戈羅的食物減少了一半。

    按理說,現在正是加大喂食量的時候。

    戈羅沒有表示不服,它在吃完那些不多的狗食之後,就默默地跑到背陰處蹲下來。

     戈羅骨格很大,但瘦得厲害。

    這一瘦便更顯得陰森可怕。

    德造在—旁默默地看着它。

     連一隻狗也不能養活,德造深感苦惱。

     實際上,處理辦法很簡單,要麼打死,要麼趕跑。

    但是德造沒有這樣做,他為狗食不濟而苦思焦慮。

    他想,也許自己是真的老了。

     6 ——去偷牛! 因為是梅雨季節,連日的陰雨把伊那谷與世隔絕了。

    這時德造想到了偷牛這個主意。

    德造也覺得奇怪,自己居然會冒出這麼個念頭。

    他一直在想用什麼辦法才能弄到一大塊肉。

    想着想着,眼前浮現出一個龐然大物,是牛的身體。

     夜半,雨下得正急。

     德造蹑手蹑腳地向牛棚摸過去……。

     這個村子離蓬萊寺很遠。

    中間隔着好幾個村落。

    牛丢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