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西文載卷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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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聽其論議觀其志氣參以鄕評而質諸師儒可謂善士矣知其必以行義貢於辟癰策於軒墀而飛聲於青雲之上餘遷漢陽且行齊君乃見訪而言曰惟一居山谷中相去四五裡嘗規其勝構屋讀書命之名而訓之言敢以請於左右餘以其誠可嘉也使掲其前曰天與堂取老子所謂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之意也齊君善笃於身而譽馳於人固已為天所與矣更能務遠者大者使内無媿於寸心外無媿於名教不惟獨善而已後進有志之士亦以此善導之庶幾一邦悉為賢能上副明天子長育之賜則天之所與又豈可以淺智測乎餘雖與齊君遠别猶能於耕牧之外詠歌太平之暇指日而俟傾耳而聽将聞朝廷之上缙紳先生之間欣然笑曰孰謂南方無人
率齋記 孫 觌
左朝散郎象州太守陳公容德以率名齋随所寓書榜掲之坐右以朝夕從事於率者餘谪居象台容德大度長者不以羁囚見遇餘心安焉一日過餘言曰與公同年又相好也敢請公文以記吾之率餘曰象台在嶺南去京師六七千裡孤城巋然出於黃茆白葦之中異時置守多南海間人習夷居之陋一切草創官寺民廬城郭道巷與夫左右使令用器之物無一可人意者容德以文學知名徧更内外學官之選而辱居於此無留滞戚嗟不遇之歎下車未幾黜政之疵順民之欲築二橋於州治之東以便往來聚土伐木橫亘兩溪之間為屋覆其上宏麗堅壯可支十世而蕞爾之國蓋将為嶺右名邦矣容德為政如此豈真率者乎然天資簡亢不立崖岸遇人無貴賤戚疎辄輸寫腑髒聽訟如家人使各盡其說無不厭滿而去客至飲酒賦詩飯脫粟羮藜藿随所有無豐儉不常歡不足而适有餘茲其所以為率者也嗚呼末俗忌諱益繁士大夫倒行而逆施之懼讒遠害救過不暇低首下氣惴惴焉不敢出一語視所居如傳舍也視吾民之休戚如秦人越人之肥瘠也視國家之緩急如塗之人掉臂而不顧也随波上下泛泛然如水中之鳬全吾軀而已豈吾容德之所謂率者乎容德治率齋不擇地無常處無誅茅薙草之勤無塗塈丹漆之節無吹竹彈絲之娛泉石臨聽之樂也出而從政則約已便民檢身律物凡所操舍問三尺如何而不自已出退事一室則茫洋乎不知寒暑之交晦明之接與鳥獸為羣與木石為偶與天為徒與造物為友流行坎止若不系之舟此殆莊周列禦寇之所為邪世之君子當為此不得為彼於是并記之以風吾黨之士雲容德蒲田人諱大和容德其字也
柳州待蘇樓記 許新申
凡遊觀者必策杖蹑峤嬰翔勃崒胸中無廟堂而有丘壑者然後足以盡山水之樂若夫役徒禦盛輿服以勢臨之則雲霞亦将偃蹇随去而不與我較矣此朝廷之士所以與山水相反者如此龍城山水之秀多在水南而州治在水北其宦者雖有登臨之興而限於大江非輿與舟楫不能以至焉其間治簿書決刑獄興來而為俗物之所敗者多矣此古人所以有仙山不屬分符客之歎也予為州之明年民事稍簡每欲寓目江山以暇日廼於州治城之上得飛宇焉鑿垣以通之為戶北向由是水北諸山雜然并出不煩跬步可見於幾席之上左臨翠埠右盼石壁更柳侯祠直其東天慶觀直其西古木森然短堞缭繞彩雲晝舒淡煙曉留清風時興毒霧氷釋登而翫之無不動心滌慮矣因榜其額曰待蘇蓋取杜少陵之詩也夫炎荒之地溫寒不時一乖其度則五疾間作藥無良劑醫無良工有不幸而死者矣幸而不死豈非玄冥飛亷之功乎若乃饑寒廹於身勞苦見於外則人之所以待蘇者又不特瘴疠而已也餘才謭德薄效用故不能以及遠姑樂是之雅淡簡古不煩輿與舟楫之勞而得山水之勝也於是朝而登登而飲飲而歌歌曰北風之涼吾民之瘴兮有美酒跂予望兮而不見使我惆怅兮
皆山閣記 楊萬裡
衡湘以僻在南荒遠於中州而亦以山水重天下故天下有山水而衡湘無山水非無也無地不山水也然其聞者在道曰九疑在永曰浯溪曰澹嵓在衡曰祝融曰石廪在潭曰嶽麓而止耳予嘗南望九疑北登嶽麓是數者固奇矣而其他深林寒谷窮崖怪壑蓋有名不俎豆於九疑嶽麓之班而其美不減焉不加少焉然則前輩之蹤迹於衡湘間果皆能徧邪山水之不立於四通之衢者果皆無奇邪如賢人君子之於世其聞焉者幸而遇也其無聞焉者不幸而不遇也以前輩之所見參於予之所見其遺者已如此以予之所見推子之所未見又可數邪全州清湘令安侯圭紹興三十有二年春閏二月十二日以書遺萬裡曰吾邑雖陋而山特奇吾於縣治之旁擇面勢之最宜於山者作一閣焉既成獨上四顧則四面之山皆湊於幾席吾取於醉翁之語而名以皆山願為予記其說萬裡曰人於山常厚而山於人常疎非山遠於人而人遠於山也其病一曰俗二曰貴世之君子誰不以一丘一壑自許哉然衣有京洛之塵面有康衢之埃而欲與夜鶴同夢白鷗同意難矣至於王公大人酣醟於富貴而荒浪於聲色乃始欲與山為方外之交自煎袚其昨非固以為失策矣而山何事焉今清湘之民既得賢侯以為之撫摩而山水又得賢主人寵光之獨非幸欤侯試掲予言於閣當有見之而怒生瘿者矣當有首肯而三歎者矣惜也賢主人予未識之山則予未見之也雖然予神交其間他日登而賦之予也主人也山也其亦歡然傾蓋也哉
粵西文載卷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