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翁大全卷之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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譜序 甘泉子曰:邈矣哉!予觀於譜,而知君子之慮周也。

    宗法壞故無統,無統故無比。

    夫物未有無統而尊,無比而親者。

    不親不尊,亂危将至。

    君子有憂之,是故譜繼宗法而作也。

    譜明則人知宗,人知宗則知一本,而朝廷尊矣,命氏晰而類弗淆矣,支庶别而源流昌矣,居室康而人思令終矣,澤弗斬而國有世臣矣,禮通而情廱廱和矣,輔善則不肖者懲而人畏慕矣。

    是故野無奸俗,家無兇人,古之盛時,所以緻刑措而不用。

    夫如是,則宗法雖亡,而猶有存焉,譜之益大矣哉!然而慕外者襲遠,眩己者略世,崇勢而賤遺,甘名而實亡,而古之意益大戾,是又譜之蠹也。

    於是宗法之遺無餘矣。

    耒陽南亭李氏之譜,其有古之遺風欤!正宗顯類,略遠昭近,崇賢紀實,敦禮範,嚴祀事,聯族以禮,憲後以規,詳丘墓以追遠,榮國命而思報,夫是固古之道也。

    夫宗法不可複也,得行古之遺者,其可矣!其可矣!斯譜修於二十代孫石屏君永敷,蓋知重宗敦族明倫以顯於世者也。

    今其子弟戶曹君易、禦史君并科聯貴,榮耀門祚,斯譜為有光矣。

    二子懇予序,予序不足有增於譜也,有增於譜者,在子孫推譜明宗,以合於道,人人尊其尊,親其親而天下平矣。

    豈直一家之慶已哉! 表章忠義錄序 嘉靖辛卯之冬,甘泉子登眺於金台,怅易水而欷歔。

    客有送表章忠義錄者,閱之不能以半,則為置書擊節而歎曰:「予念之久矣!予念之久矣!是編也,胡為而來哉?」倫内翰曰:「是芝田彭子之遺,惟先生文言之谒,以弁諸其首者也。

    幸有不腆之币。

    」價者展币焉,甘泉子曰:「止。

    胡為乎币哉!予念之久矣。

    昔者予於劉子長安之居,不能以一雞飛,嘗講於斯事也屢矣。

    劉子進賢之功。

    雖不有紀焉,胡可得而泯諸?昔宸濠之禍之起也,如厲階之橫空,洪水之洶洶而滔於天。

    於斯之時,懷二心而隴斷望者比比也。

    然而宸濠卒起一旦,徒以新附之衆,而烏合之徒,内無豪傑之士,外無蟻蚍之援,惟有姜氏之兵以為應。

    僞檄之傳,道經進賢,而中阻劉子者,斬其僞使,毀其僞檄,閉妻子,杜門戶,以死誓戰,示不利則将焚妻子自殺以報國。

    宸濠竟以不得援而孤兵以敗。

    當是時,劉子之功如斬橫空之階,崇萬仞之坊,以止滔天之水,其功與新建同,而報則異焉,識者憾之。

    譬之逸鹿,新建踦之,不有劉子角之;新建逐之,不有劉子維之,事固未可知也。

    而不得與新建同報者,此有志之士,所以不能不感憤歎息而有遺憾也。

    遺憾之不已,故咨嗟之!咨嗟之不足,故詠歎之!詠歎之不足,故紀述之而情見乎辭焉!此書之所以作也。

    劉子今為都憲,鎮宣府,然則萬仞之坊又在於北門矣。

     賀李母封太孺人氏錫恩壽誕序 精膳員外郎李君汝司造甘泉子而告曰:「邦直遊於先生之門有日矣。

    過不自外,敢布其衷於執事者。

    甚哉!邦直兄弟之生之不辰也,不幸先君子之蚤世,邦柱十年,邦直六年,邦光三年而孤,賴母之賢以有立也,而幸不委溝壑。

    邦柱乾蠱,邦直、邦光業儒。

    邦直登第,曆令績溪、東陽,起為工刑部主事,以轉今官。

    [蒙]朝廷推恩,錫母太孺人之命,邦柱援例為益府典膳,而邦光以歲貢遇殊例為沙縣教谕,便道以歸,适母氏受恩之初,為八十一壽誕之辰。

    邦直限官守於京師,而兄弟二人皆以新榮悅親,可以稱觞於膝下,為眉壽之祝。

    惟先生贶之文,俾寓歸奉以為壽,則邦直也雖在萬裡之外,猶膝下之歡也。

    」甘泉子曰:「壽也者,壽也。

    壽之以無疆也。

    無疆者,古所謂不朽焉者也。

    且三子者聞三不朽之說乎?一曰立德、二曰立功、三曰立言。

    惟三子者勉之。

    立三不朽之道,各自壽以贻之於親。

    故壽親之道在三子者所自立而已耳。

    且三子者有能出言為章,作訓作式,行今垂後,俾人知李母有立言之子乎否?有則可進以言壽親之觞,否則勉焉。

    有能策勳立業於邦於家,俾人知李母有立功之子乎否?有則可進以功壽親之觞,否則勉焉。

    有能立身行道,自昭明德,繼往開來,俾天下後世之人知李母有立德之子,以揚名顯親乎否?有則可進以德壽親之觞,否則勉焉。

    」汝司曰:「敬聞先生之訓矣,[信斯言]也,吾母亦有以自壽者。

    [吾母三十而寡居,苦志勵行]而不渝。

    績紡自娛,令儀善行,孚於族黨,化於鄉闾,淳風以回。

    孀不再适,志不再易,庶其[惟]皇之極,然則吾母亦有以自壽者矣。

    若夫在孤也三人之身者,則各不敢不勉,以緻之乎親焉!」甘泉子曰:「善哉!母子交壽,慈孝之至矣。

    」序而賀之,以為鄉邦之榮。

     叙方逸士詩 嘉靖辛卯之秋,徽州婺源方生道與其弟瓘不攜一仆,自負笈,曆山溪之險,走四千餘裡,從甘泉子於金台。

    甘泉子館之於講學之館,二生自執爨,炊黍蒸荠為食飲。

    苦節勵志,凡人所不堪者,二生皆若甘焉。

    其從兄縣尹舟饋之粲與金,再不受。

    甘泉子聞之,笑曰:「充子之操,則若於陵仲子者乃可也。

    」瓘狀其家君處士之行,甘泉子為之傳而贊之。

    道一日持其顯考某号處士之遺詩一帙,以請序於甘泉子。

    甘泉子閱之既,置書而歎曰:「有以哉!二子之笃志於聖賢之學,其有所本之也。

    夫行以發言,言以成詩,詩以觀志,是故德人之辭約,文人之辭侈,達人之辭驕,幽人之辭逸。

    其辭約者其志純,其辭侈者其志荒,其辭驕者其志傲,其辭逸者其志遠。

    是故讀其書,誦其詩,知其志,而其人之善惡邪正不可掩矣。

    若方某号處士者,[詩逸而志遠],其[幽人之懿]乎!其康衢擊壤之遺音乎!後之開卷者,當作如是觀。

    壬辰二月十五日 送高君公敬掌教揚州序 壬辰之夏,高子公敬辭休甯令尹而請教職,得揚州焉。

    将行,甘泉子壯之曰:「子之志則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