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雲遮霧障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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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過往的行人,正巧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身旁不遠的地方,車裡走下了一對乘客,由紀機靈一動,緊跑幾步鑽進了出租車。

     “不管哪兒都行,快開車吧。

    ”由紀的聲音顫抖着,出租汽車開動了。

     “先生,求求你啦,我現在沒有帶錢,但我實在沒有辦法,我要是下去的話,會被他們殺死的。

    要麼,你要是高興,我就用身體付你的車費吧!不過,還得求你給我幾個零錢打電話。

    ”由紀眼裡噙着眼花,露出手臂上的累累傷痕,最後她一咬中,終于說出了連她自己都吃驚的請求。

     果然,駕駛員沉默片刻後,對她說:“看你說什麼呀,我怎能乘人之危呢。

    ” 于是,汽車又飛也似地開走了,載着由紀來到了伊那各。

    這是真木悠子的娘家,一家人搬到鎮上有十幾年了,現在房屋空着無人居住,離家不遠還有一塊不大的農田,悠子的父母偶爾過來照看一下。

    由紀就獨自一人住了下來,悠子的父母為她準備了自炊的用具和食品。

     剛到的那天,由紀勉強說過幾句客套話後就昏昏入睡了,這是興奮劑中毒的初期症狀,老父母給由紀蓋好被子後鎖上門回去了。

     第二天,老父又帶來些東西看望由紀,他坐在床頭凝着由紀,這姑娘瘦成這個樣子,哪像幾年前那個水靈靈的由紀喲。

    她的皮膚灰白,跟死人的顔色差不多。

    老父知道由紀是關守的妻子,也聽說她被壞人綁架的事,沒想到被折磨的這副模樣了。

    女兒在電話裡告訴他,要父親代她好好照看由紀,她怕自己出來讓壞人察覺了又會抓由紀的,老父都答應了。

     此刻,老人看着由紀那慘不忍睹的模樣,不由自言自語地說:“城裡有什麼好,城市象個殘忍的野獸哇!” 由紀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慢慢地她隻覺得自己身上輕松多了,于是就獨自走出院子,在山路上散步。

    太陽正當頂,陽光曬在身上暧融融的,十分惬意。

    由紀知道必須多活動,這長時間她幾乎被一直監禁着,那些禽獸似的男人隻是對她發洩着無止盡的獸欲,她還依稀記得那些情景,那令她心碎的情景。

     “關守充介……”由紀走着,不由深情地大聲叫起關守的名字。

    剛才醒來時,她看過悠子托她父親帶來的紙條,知道目前關守到英國去了……因此她面對黑沉沉的峽谷,祈禱着關守的勝利。

     由紀在山路上行走着,這座被人遺棄的山村,道路也荒蕪了,路上到處是雜草、落石,寒風在峽谷中兇猛異常。

    在山路轉變的地方,由紀驚得停下了腳步,隻見一個男人背靠岩石躺在地上,他坐在地上背靠岩石,腦袋耷拉在一邊,簡直像一具死屍。

     由紀惶惶不安地走上前去,這人還活着,當然隻是氣息奄奄的狀态,他的鼻子缺了一塊,右臂吊着,手上的皮膚由于腫脹變成了青紫色,渾身衣衫褴褛,臉上胡髦蓬生。

     “你怎麼啦……”由紀叫了兩遍,他才睜開眼睛,由紀不禁退後一步,她記得這雙眼睛,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但一股寒氣驟然從背上升起。

     “救……救救我吧……”那男人用微弱的嗓音,斷斷續續地吐出了這句話。

     由紀凝視着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募地左門五郎這個名字在她腦子裡閃現出來。

     (是他,絕不會錯!)由紀久久地盯着這張曾是那麼叫人恐懼的臉,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她眼前又浮現出左門和真紀子兩人淩辱她的情景,那是自己今生今世都難以忘卻的情景。

    這段時間,隻要一想到左門這個名字,她就恐懼得全身發抖。

    可是現在,她面前的左門是行将死去的人。

     由紀蹲在他的身邊,用力把他扶了起來。

    左門的腿就象斷了似的完全站不起來,由紀把他的左手挽到自己的肩上,她還說不清自己的舉動意味着什麼,甚至還難以決定該不該救他,被他折磨時的那一幕幕情景是那麼鮮明地映在腦海裡。

     (殺了他!)一個聲音似乎在耳邊呼喊,她真想殺了他,現在殺他不費吹灰之力,隻要放下他,自己轉身回去就行了,更不會有人為左門的死悲哀。

    但是由紀沒有這麼做,她繼續攙着左門向山村走去。

     三天後左門才醒了過來,他的高燒已經退了,由紀端着一碗粥在喂他。

    左門的事由紀告訴了悠子的老父,取得了他的同意,由紀現在想的是:(能不能讓他成為拯救關守的一張王牌,如果左門站在關守的一邊,那麼關守将穩操勝券……) 左門在注視着由紀,連日來神志不清,他的眼光是昏暗的,他告訴由紀說,自己到如此境界都是平木造成的,他願意和關守站在一起,共同揭露平木的罪惡。

    因為他的前途已經徹底葬送了,他不僅身體受到了嚴重摧殘,而且已是山窮水盡,無路可走了。

     由紀就這麼失神地坐着,想着平木所造成的這一系列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