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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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所與遊悉能文有學之士其為詩與詞尚得追曩時黃門舍人遺響不與世移易故其惑於邪說而甘入宋元洿下坎塪汨淖而不得複濯之清滄之淵者惟此鄉為最晩夫近世之為詩甚矣乂爬刮刷豬樝鴨蒜零糟薉溲彌漫紙上而調必辘轳不曉轉變語必起伏不識對待袒膊張齒以相習為嚎嗄咧喇之音譬諸京師之販傭終日嘂街而全不解鐘呂宮徵為何等則又宗元人所不屑道者直市儈事耳吾不意堂堂文苑為詞翰标指而反出于是乃星槎為詩即不然風流涵泳詞洽而氣清句必有聲字必有色甯為澹宕毋入褊棘此如吳中人士越布單衣而自足以據高流之上世不乏伧人不與較也予向許星槎詩謂為文房夢得可當進步而星槎近入長安詩體容肆方超超乎淩厲而上而複以長安塵鞅難以久處将随官浮梁者為西江遊夫廬嶽之高鄱陽之廣其為詩境當複有進于是者慎毋謂茅靡之習倡自首善遂謂廣大不足法也星槎将行以近詩屬序予告之以此并告西崖夫西崖則已知之矣 寄贈周平山遊嶺表序【平山原名玉輪字秋駕】 吾邑多隐君子夫隐君子者非以其好晦而惡通也又非以用于昔而不用于今也必其才可為而不為德可見而不見身可以用世而世不必為身用斯足尚矣今天下不出者則其才不足用耳德不可以見諸時耳非然則亦身世不相副彼以是求而我不必即以是應耳非然則鮮有能隐者矣今 聖天子旁招文學以地震求治思舉山林高隐之士即已下其 谕于郡國守牧與禦史大夫以下而宰相複屬意吾邑趣邑令按名敦請使上應 诏旨而邑之君子悉杜門阖壁謝去若避惟平山周先生以先在嶺表得免而其事亦遂已予嘗讀子伯南士送平山序知平山去時邑君子多以文贈而予值赴都不能出一言相别意謂平山者必厭予垢??随計吏舉制科公車門下徼幸入侍以自比于公孫弘東方揚雄之列可恥孰甚而乃托諸故人贻書從嶺表數千裡詢問無恙予乃知平山之意氣真而性情遠也夫訾利者慕利者也平山胸中無利故見利而不以為利且夫平山固未嘗晦也平山少以文章顯今複以經術知于時不能自閟往往為人入幕以展其才抱然則金馬門猶是矣故吾謂平山才德可以見而不見斯謂之隐世嘗比平山之德有似陽城昔者陽城以兄弟友愛不能暫離各不忍娶婦而平山則既娶而從其尊大人遊其繼也複随其兩兄以祿仕走四方所至獨身從合食共寝各留其婦于其家凡數十年而平山無子而婦以死也今其兄歸裡而平山以再娶複别其婦作嶺徼行蓋以随其兄時官貧或不能計晨夕則又間出其才技為友人入幕藉其赀以養而其後主賓相得則一如兄弟之相愛而不忍舍也夫平山于友朋之間則又如是矣人惟性情遠則所見者曠不責過不及道廣能容而亦惟意氣真則友朋兄弟所在親切方予初友平山時裁總丱耳今相距四十年中間别多而會少惟恐形迹之間将複疎遠少親切而回思予故人向之所為親切者今複散盡而獨平山與子伯徽之南士數人僅稱白首而南士又死于路則雖書問千裡谘詢無恙亦猶然疎遠不切而況出處之間與平山曰盍贈我以言因寄之且以示子伯徽之之家居者焉 送登封令江南張君赴任序 洛邑為天下之中而陽城又為洛邑之中夫陽城即登封地也在昔姬公蔔宅既已食洛攻位定為東京而又封表太室端圭于陽城上下之間定其标而為之則之台觀巋然使夫土中之實之必有所在此曷故哉誠以為隂陽之和道裡之均必有其端焉而不可溷也今天下居重之勢久在東北縱不必如漢晉隋唐申畫其地顧古亦有雲欲萭四方先規中央夫以天地之中而為之宰者百裡南面深其溝而隆其堵料土中之民而井伍區畫亦重事矣予向時曾遊二室藉隣州使君假我車騎遍求夫古之所謂步影與測象者浩然感興蓋仰觀俯察人事以起特未嘗過邑宰而驗其治政之何如也今相距若幹年予至京師會江南張君以谒選得登封宰或謂張君才大登封瘠不足以展摅其才或謂登封雖土中然故非形勢所在邑且荒僻非要害張君無可為吏治地而吾不謂然夫以邑長之尊寄一方民社之重銅符軒綏朱丹其車豈不惟材幹強力是視而宿昔美為政者其在前古則稱單父以揮弦操缦為能事而近稱河陽則居然灌花莳卉任娛目快志而略不為愧此豈真不足于政事而為是洩洩也哉蓋和平者有功而強毅者多割也今天下皆尚名法凡租庸獄訟進才绌不肖皆一以簡核自效毋論庸庸者淟涊卻足而即其勵精锲志偶一過當皆足為病有如舉一事焉在張君長材遠思豈無一往奮發之概而徐而思之凡天下之可以益官者未必無少損于民其可以邀譽于百姓者未必不少夷于政治而由是以酌于中抑有為以補不及借調劑之術以行其催科撫字兩兩難全之意是即姬公所願聞而宓子之所相視而歡然者也若夫自服土中古有其說則先之以喜怒之和繼之以競絿之節張弛損益各得其宜隂陽調而水旱時遵其道路而可以幾無偏無陂之治此豈張君所難為然而未敢驟已張君将行京師善詩者各為詩送之而請予序之如此或謂登封古封禅地 今天子方召文學将欲登封喬嶽跻七十二君之盛他日者 翠華臨幸驗縣令之治必當同律準度為肆觐者所稱首夫政果能調又何患 天子不見知哉 西河集卷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