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峯集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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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胡宏 撰 易外傳 屯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屯者盈也物之始生盈盈然皆有充滿塞實之意及既生則發舒矣剛柔始交而難生震始交于下坎始交于中難屯未通暢也震為雷坎為水隂陽始交則勃郁為雷未為雨也震動坎陷二卦相重動乎險中也屯有大亨之道貞且因雷雨之動滿盈也故勿用有攸往往則不貞失大亨之道矣方天下屯難之時紀綱未正法度未明豈獨力所能濟建侯廣求輔憂勤不懈然後能濟矣 彖曰屯剛柔始交而難生動乎險中大亨貞雷雨之動滿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寜 秦暴既極而未息漢安方來而未定陳涉以匹夫首事出萬死之計不畏狼秦動乎險中也誠能立為天下除殘賊之志複立六國後于此有人貞固其心為秦益敵以自輔助守正而不移則秦可滅時可治而天下之屯解矣自蕲至陳未逺也秦兵方強殘賊肆行未艾也而遽王之示天下私無中正誠慤之心豈有大亨之道也傲長者而妻父去斬賓客而故人行聽防毀而諸将不親附失建侯之義甚矣死于城父不保首領非不幸也勿用有攸往豈不信乎若漢高則起豐沛扶義而西巻蜀漢扶義而東誅殘賊其貞固可知矣得張良于邂逅舉陳平于亡命拔韓信于行陣取英布于敵國收雍齒于故怨是以能誅滅秦項刬革暴虐與天下更始四海防同六合為家由是觀之則大亨貞利建侯之義聖人示後世之意悉矣 初九磐桓利居貞利建侯象曰雖磐桓志行正也以貴下賤大得民也 東漢之末豪傑競起有剛陽之德宜為君者昭烈而已痛王室之傾頽憤奸臣之竊命扶本宗誅奸宄一匡天下其志也而為相于平原為牧于徐州歸袁紹投曹操依劉表曽未足以舒其志然臨禍患而信義益明不少變其初志三顧草廬以緻諸葛得厐統來法正追景升顧戀赴義之徒而衆士景從若水之歸海以貴下賤而大得民也于是遂定巴蜀三分天下而有濟屯之勢居貞建侯之利大矣 六二屯如邅如乘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象曰六二之難乘剛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六二九五之正應而逼于初陽不得相從者以屯故也天子者天下之首蠻夷者天下之足中國盛強蠻夷屈服天下之常經也而漢之時匈奴暴桀抗衡中夏其為足也猶初其僭亂也猶九蘇武使焉匈奴壯其節義淩折困辱必欲降之武雖倚漢武剛明之君而逺在蠻夷為所拘絷降之不可歸欤不聽故屯如邅如乘馬班如進退不能也六隂也二亦隂也妻道也臣道也從一而終者也武守是道舍生取義以死守節心歸中國義絶蠻夷雖身在匈奴不為之用豈求有功名于彼哉譬如貞女雖或介于強暴而不可侵陵終不為之字也夫使蠻夷而善歸者多是時匈奴強暴非心服中國而武乃使之是以遭難如此耳十者數之終極而後變也居十九年匈奴勢衰欲歸計強漢武乃得還然後名揚于匈奴功顯于漢室完節而歸乃字也蠻夷服中國反常也 六三即鹿無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幾不如舍往吝象曰即鹿無虞以從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窮也 炎漢再建之初隗嚣起于隴西以庸才居民上有偏霸之意即是鹿也夫立國以得賢為本若馬援申屠剛杜林郭興諸賢皆莫之與而去之是無虞也惟陷身于不義以及亂亡耳嚣終不悟舉兵背叛不知幾而往困于西城饑而死吝窮甚也窦融則不然矣其保河西也豈無專據方靣之志哉然聞光武勃起中原土地最廣甲兵最強号令最明遂舍五郡之權一心漢室終保福祿亦可謂之君子矣 六四乘馬班如求婚媾往吉無不利象曰求而往明也桓公自莒入齊鮑叔實輔之既而不執其政乘馬班如也管仲者已之交遊有賢才而勝已則求之于魯脫之于俘薦之于公讓之以政求婚媾往吉也于是桓公九合諸候一匡天下而管鮑為齊臣至于今稱焉可謂吉無不利矣非其能知己之短而肯進人之長乎 九五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兇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魯昭公當三桓強盛祿去公室之時以人則皆季氏之人以政則皆季氏之政君位雖存而威權去已不足以有為欲恩澤下流難矣其膏也膏凝結而不流者也然則宜奈何自小而以漸正之使恩澤浸潤加于百姓仁心仁聞着于天下則有吉如唐武宗憲宗是也魯昭不知出此舉兵攻之欲奪數世之權于一旦恩澤未孚民莫之與以緻失國出奔客死他所兇矣 上六乘馬班如泣血漣如象曰泣血漣如何可長也漢獻帝皇泰主 防亨匪我求童防童防求我初筮告再三凟凟則不告利貞彖曰防山下有險險而止防防亨以亨行時中也匪我求童防童防求我志應也初筮告以剛中也再三凟凟則不告凟防也防以養正聖功也 太甲成王以幼沖未有所知而居君位童防也伊尹周公以剛陽之才任顧托之重為發防之主者也夫伊周非有求于太甲成王太甲成王非伊周無以保其尊位守其宗廟社稷故匪我求童防乃童防求我也初筮告若伊尹于太甲方其居憂之時即放之桐宮宻迩先王其訓是也若不決之于初待其聽政然後随事之失而言其非則凟防矣周公于成王自幼沖之中不順其意而行姑息之恩故左右侍禦仆從即以正人為之以檢束其行使幼而聞正言見正行亦不待其臨尊位然後因事一一以教之也是以太甲成王雖無過人之才而卒皆為大賢者以伊尹周公能養其正于防有作聖之功此防之所以亨也夫當天子防蔽未發之時當發防之任負天下之責茍不持正自信不疑則必有乘間投隙而起者矣故聖人又戒以利在于貞也惟貞然後足以弭奸邪窺伺之心厲忠賢進為之志事功可就而禍難不生矣 初六發防利用刑人用説桎梏以往吝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大舜之有天下也先誅四兇孔子之執魯政也先誅少正夘唐太宗之起義兵也先誅高德儒葢時方防蔽未知好惡之所在惟先威之以刑則觀聽聳動而民知所從矣是説去其不知所從之桎梏也雖然刑加于惡之尤者然後足以正法新民之耳目而施教化也若用之不正以及衆人則不足以得民心民茍免而無恥于治安之道為可吝矣 九二包防吉納婦吉子克家象曰子克家剛柔接也諸葛孔明執蜀政柄上有後主孱暗之君下有揚儀魏延昧于大體之屬北有蔽欺天下竊命之魏東有不知天命稱尊之呉可謂防之世矣然孔明盡禮後主聽信無所嫌忤圓融儀延使各展其才力結好江東而不明其稱帝之罪志在北征亦必閉闗息民然後用之其志大其量?雖未能緻其亨而有安強之吉矣廣開言路棄非如敝屩得是如珠玉孜孜盡下事無不察筭無遺數納婦吉也豈有兇禍之及哉大臣事君猶子事父九二剛陽之才而六五柔順之君與之相應故雖居防世而有吉聖人舉而示人以近故雲子克家也 六四困蒙吝象曰困防之吝獨逺實也 漢元初立蕭望之以師傅下行端揆之職為發防之主史高與望之同受顧命位望之上為親近大臣以隂柔庸劣之才輔暗懦之君而昵比于恭顯閹宦不中正之人疎逺望之不與同心輔政于先帝付托之意豈不負哉是亦自逺于剛陽笃實之賢故有困防之吝耳 六五童防吉象曰童防之吉順以巽也 漢昭所以委政霍光者沖幼未明習國家事耳非天資愚防乃童防也以其童防而天性聰明故能上順先帝之志下任霍光之賢而燕王之謀不成簒弑之禍不作故為吉也 上九擊防不利為寇利禦寇象曰利用禦寇上下順也大舜之征苗文王之伐崇湯之放桀武王之伐纣皆以其防昬之極不得已故擊而去之耳若後世漢高之誅秦項漢宣之誅先零之類禦寇者也平城之兵馬邑之伏唐太宗之伐高麗為寇者也禦寇者出于不得已故天人順之漢武為寇于四夷而望天下之人皆如蔔式之順已其可得乎 需有孚光亨貞吉利涉大川彖曰需須也險在前也剛健而不陷其義不困窮矣彖曰需有孚光亨貞吉位乎天位以正中也利涉大川往有功也 文王雖有亹亹剛健之德既受命為人之主矣若遂欲進定天下則纣之才猶足以有為惡未貫盈人心未盡去天命未盡改時未可以定也文王逡巡不進退處于西伯而纣在上險在前也文王以服事殷其忠信于上下其誠動于殘賊故得行其号令于諸侯天下化之而纣不以為嫌剛健而不陷豈有困窮哉有孚光亨貞吉此之謂也若文王中非有孚則不足以動商纣而至于以兵相加文王雖得天下是簒也非位乎天位中正之義矣惟文王位乎天位中正而不過故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夫以天道處之何事不濟故曰利涉大川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無咎象曰需于郊不犯難行也利用恒無咎未失常也 夫人幼而學之壯而行之古之君子如伊尹之耕于有莘傅説之築于傅岩呂望之釣于渭濱皆待時于郊野曠逺之地不冐犯世患而求進者也其耕也其築也其釣也用常而已非有驚時異衆之行也故無咎 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終吉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雖小有言以吉終也 孔子孟轲執其規矩準繩周行于諸侯見可而進需于沙者也近于世難矣然孔孟志在天下後世非私己也故不以煦煦為仁孑孑為義或以微罪行或三宿而後出晝道廣德?其心甚大雖小有患害厄于陳蔡圍于匡人景子謂之不敬尹士謂之幹澤于孔孟乎何傷故當時諸侯敬之重之萬世之下尊之仰之以吉終者此之謂也 九三需于泥緻寇至象曰需于泥災在外也自我緻寇敬慎不敗也 範滂李膺名冠天下激濁揚清進必以其道需于泥者也然時方多僻災在外也其氣剛其志鋭其行勁無所顧慮露其鋒刃欲以力除奸邪奸邪畏忌則思所以中傷之矣黨人禁锢豈無自而然哉皆自緻之也若敬慎如陳寔雖中常侍張讓父塟亦往吊焉敬慎之至也及黨人被誅而名士因寔得免者甚衆使範滂李膺敬慎如此豈有誅死之敗乎 六四需于血出自穴象曰需于血順以聽也 漢桓既誅梁兾拔黃瓊首居天位天下想望異政瓊奏誅州郡貪汚者十餘人海内翕然稱之時小人充朝正人處乎其間佞幸之所必中傷也需于血者也夫瓊之心豈止于誅州郡貪汚而已哉肅清廷列乃其志也少須服之耳及嬖寵益橫瓊自度力制不能遂上疏極言稱疾不起不敢安其位出自穴也瓊雖言然一言不聽則不敢據其位而去力言之而不止以與嬖寵争也順聴時命委而去之雖其志壅遏不行戮于小人而無兇禍之及矣 九五需于酒食貞吉象曰酒食貞吉以中正也 文王當纣之時位乎天德退稱西伯天下歸之實行天子之事矣其居中正又何疑哉飲食宴樂以待天命所需必遂可謂吉矣故孔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 訟有孚窒?中吉終兇利見大人不利涉大川 韓馮翊之説蕭趙廣漢之訟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