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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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投欲如申商一切之術已不可得矣永年蔡先生之守蘇州其志汲汲于為道務在節用愛人仿周官州黨族闾屬民讀法之政而時進學者與之語道吳故大郡先生獨常從容于吏治之外有春風沂水之趣然習俗安於其故或竊有異議先生稍不自安於心即悠然長往學者與小民之慕愛如失父母而餘門人沈孝年已及艾有原憲之貧先生獨喜其論經有師法時延進存問以二千石之重念及蓬荜之士其留意境内之人才若此餘為令吳興竊拜先生之下風不敢以今世之吏自處而鄧析之徒為謗日甚先生之門時亦有傅其言者唯先生不然曰歸君以大道治縣汝輩何以述此言予曾不能如先生之所許然同心之言未可以為世人道也餘官邢州去永年百裡先生還家久始知之因造其廬留飲食共語略不以官爵為意獨言及為守事不覺怅然以不克盡其志也時風雪滿庭送予出門約明春共遊太行餘以入賀留京尋有滁州之命欲還過永年與先生别作道難以為贈 懼讒三首 班孟堅為蒯通傳贊雲書放四罪詩歌青蠅春秋以來禍敗多矣昔子翬謀桓而魯隐危栾書構郤而晉厲弑豎牛奔仲叔孫卒郈伯毀季昭公逐費忌納女楚建走宰嚭譛胥夫差喪李園進妹春申斃上官訴屈懷王執趙高敗斯二世缢伊戾坎盟宋痤死江充造蠱太子殺息夫作奸東平誅皆自小覆大繇疎陷親可不懼哉自漢以來其如此類覆邦家者何限然小人之害君子而國與身亦受其禍故史得而載之若人有陷人於不知之中如射工沙使人與國家受其隂禍而世莫能言之已又逃其人刑天譴此尤可痛也 唐史載盧絢嚴挺之皆為明皇所屬意李林甫竟以計去之使明皇若初不知此兩人者至於人主之所不及知者林甫能容之進乎德宗時李希烈反欲遣使而難其人盧杞薦顔真卿三朝舊臣忠直剛決名重海内人所信服遂陷魯公竟為希烈所殺小人之於君子鄉上之所惡則毀以害之鄉上之所善則譽以害之杞之於魯公是也人主非至明安得不堕其計哉詩曰為鬼為蜮則不可得有腼面目視人罔極君子不幸與之遇能自全者鮮矣 韓文公為人坦直計無所緻惡於人為國子博士相國鄭公賜之坐索其所為詩書即有讒於相國者又有讒於李翰林者語曰女無美惡入宮見妒士無賢不肖入朝見嫉君子之緻惡於小人豈有知其所以然哉文公作釋言以自解既自雲不懼而何為作此文累數百言以此見文公懼讒之深也 瓯喻 人有置瓯道旁傾側堕地瓯已敗其人方去之适有持瓯者過其人亟拘執之曰爾何故敗我瓯因奪其瓯而以敗瓯與之市人多右先敗瓯者持瓯者竟不能直而去噫敗瓯者向不見人則去矣持瓯者不幸值之乃以其全瓯易其不全瓯以其不全瓯易其全瓯事之變如此而彼市人亦失其本心也哉 性不移說 人之性有本惡者荀子之論特一偏耳未可盡非也小人於事之可以為善者亦必不肯為於可以從厚者亦必出於薄故凡與人處無非害人之事如虎豹毒蛇必噬必螫實其性然耳孔子曰唯上智與下愚不移聖人之言萬世無弊者也易曰小人革面小人僅可使之革面已為道化之極若欲使之豹變堯舜亦不能也 重交一首贈汝甯太守徐君 昔博昌任彥升好擢奬士類士大夫多被其汲引當時有任君之号及卒諸子流離生平知舊莫有收恤之者平原劉孝标泫然悲之乃着廣絶交論餘以為孝标特激于一時之見耳此蓋自古以來人情之常無足怪者今世取士之制主司以一日之知終身定門生之分而諸省解試類以禦史監臨主司之權遂移于簾外往往州縣官皆得閲卷其所取士亦謂之門生太倉陸虞部子如昔在嚴郡有事浙闱所得士三人其二人則汝甯太守長興徐子與嶽州守餘姚金某也虞部既沒二子鳴陽鳴銮頗不能自振汝甯前奉使吳中尋訪其家厚加存恤今年虞部故時第宅為人所侵汝甯書抵嶽州複為書展轉訟理卒得其直劉子所謂羊舌下車之泣郈成分宅之惠于今見之天下知笃門生分義者多矣然不能不以形勢為厚薄其于二十年不忘于既沒之後者蓋未之見也二子念無以報其從父兄明谟為求餘文以為贈夫汝甯敦行古道其于為義不啻毫毛何足複稱述于其側雖然客有謂信陵君物有不可忘有不可不忘人有德于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德于人願公子忘之也吾知汝甯之能忘而二子烏能已于不可忘哉作重交一首 震川集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