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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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鬼神亦有以相之不可以常理論者夫事有先後迹有顯闇要之至于死而明矣屈子之沈湘賈生猶病其懷此故都文山絷于幽燕王炎午生祭之以文彼賢者猶不相知如是哉雖然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貞婦之事今日所目見者也謂不得為烈者東土數萬口無此言也彼為賊地者之言也嗚呼綱常與天地終始而彼一人之喙欲沈埋貞婦曠世之節解脫羣兇滔天之罪吾不知其何心也作貞婦辨 書裡泾張氏妾事 嘉靖三十四年冬倭賊退屯海上予得間返安亭故廬時寇氛尚未息而三四年來吳中之士女被戮辱者多矣亦往往有女子之義烈者予方欲咨訪論着之而未及也去安亭二十裡近夏駕浦地名裡泾有婦張氏其夫死夫之弟攘其田廬逼嫁之婦遁逃兄所夫弟偵其兄出刼以如所許陸氏者為婦婦即絶食陸氏婦女老妪日與居說之不答十月晦竟缢死予嘗讀漢史稱荀采事采為隂瑜妻十九而寡父更許妻同郡郭奕父僞病笃召女扶抱載之至郭氏女命張四燈與奕相見因勅左右辦浴入室揜戶以粉書扉雲屍還隂隂字未成而缢今婦之死於陸氏與采同然采為颍川名族荀慈明之女知書學問為是易也田裡之婦區區不失其志難矣哉命也婦不死於賊邂逅迫脅與遇倭者何以異婦之夫弟歸其屍葬於故夫之旁以成還隂之志予友廣平尹張德芳書來告予予問之裡泾人良然遂書之 言解 言惡乎宜曰宜于用不宜於無用言之接物與喜怒哀樂均也當乎所接之物是言之道也終日而談鬼人謂之無用矣以其不切於已也終日而談道人謂之有用矣以其切於已也夫以切于已而終日談之而不當于所接之物則與談鬼者何異孔子曰庸言之謹非謂謹其所不可言雖可言而謹耳道之在人若耳目口鼻見之者不問有之者不言使人終日而言吾耳若何吾目若何吾口與鼻若何則人以為狂謬矣實有耳目口鼻者不待言也饑者言食而飽者不言寒者言衣而煖者不言昔者宰我子貢習聞夫子之教而能為髣髴近似之論其言非不依于道而當時拟之以為言語之科夫學者之學舍德行而有言語之名為宰我子貢者亦可恥矣曾子曰唯顔子如愚二子不為無實之言而卒以至於聖人之道孔子曰予欲無言聖人之重言也如是聖人非以言為重者也四時行百物生聖人之道也 解惑 嘉靖己未會闱事畢予至是凡七試複不第或言翰林諸學士素憐之方入試欲得之甚索卷不得皆然失望蓋卷格于簾外不入也或又言君名在天下雖嶺海窮徼語及君莫不歛袵獨其鄉人必加诋毀自未入試已有毀之者矣既不第簾外之人又摘其文毀之聞者皆為之不平予曰不然有舉之而吾得焉是舉之者勝也而擠之者不勝也有擠之而吾失焉是擠之者勝也而舉之者不勝也有譽之而吾得焉是譽之者是也而毀之者非也有毀之而吾失焉是毀之者是也譽之者非也彼其人若非且不勝矣而又何足與辨乎彼其人既是且勝矣而又何可與較乎夫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緻而至者命也人不得而舉與擠也不得而譽與毀也是有天命焉實未嘗舉也未嘗擠也未嘗譽也未嘗毀也昔年張文隐公為學士主考是時内江趙孟靜考易房趙又為公門生相戒欲得予甚而不得後文隐公自内閣複出主考屬吏部主事長洲章?實雲君為其鄉人必能識其文而章亦自詭必得然又不得當是時簾外誰擠之耶子路被愬於公伯寮孔子曰道之将行也與命也道之将廢也與命也孟子沮于臧倉而曰吾之不遇魯侯天也故曰有天命焉晉樂廣嘗與客飲酒客見盃中有蛇惡之歸而疾作時河南聽事壁上有畫漆角弓作蛇形廣以盃中蛇即角影也複置酒問客所見如前廣因告所以而客疾遂愈今或者之言皆盃中之蛇類也作解惑 道難 當周之時去先王未遠孔子聘於列國志欲行道晨門荷蒉沮溺丈人之徒皆譏之孔子不以為然而道竟不可行其與學者論政未嘗不歸於道如答仲弓子張之問仁皆言政也諸子有志于治國而春風沂水之趣終不及曾點故孔子舍三子而與點者以此子遊為武城宰以禮樂為教至論君子小人皆以學道為主則孔氏之門雖所施有大小其與孔子之治天下一也自管仲申商之徒以其術用於世其規畫皆足以為治然皆倍于道故莫不有功効而禍流于後世後世言治者皆知尊孔氏黜百家而見之行事顧出於申商之下天下當積世弛廢之餘一旦欲振起之而無所主持如庸醫求治療雜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