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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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細菌而遭虐殺這一事實,美國政府為了政治的需要,竟然打算埋葬它。

    中岡就是由于是中岡,甚至就能得到中央情報局的協助去埋葬這一事件。

    所以,父親和妹妹,再加上野麥涼子在内的六人,就象蟲子一樣地被殺害,橫田也要被冤枉地送上絞刑架。

     不能佯作不見,敵人确實強大無比。

    從理論上講,敵人就是日美兩國政府。

    原田是孤獨的,既赤手空拳,又無援軍。

    正如島中所說,哪怕是有中央情報局和根來組在追趕,也不能向警察求救,投入警察的懷抱,反而更增加危險。

    這些是清楚地知道了。

    此刻的原田不但清楚地知道這些,而且還有繼續戰鬥的決心。

     原田并不是要揭露日美兩國政府勾結的陰謀——權力存在的地方常常伴随着腐敗。

    這個腐敗,對于原田說來怎麼都行。

    原田要做的僅僅是一件事。

     ——要複仇! 就這一件事.父親和妹妹、還有野麥涼子的仇一定要報。

    其餘的事情。

    無論怎樣都可以。

    原田并沒有心思要去把三十多年前的惡夢披露于國民面前。

    以眼還限,以牙還牙——這就是原田的決心。

     現在不是要逃走,而是要追擊。

    追擊,殺掉作為元兇的中岡。

     ——島中怎麼辦? 眺望漁火,原田在考慮這個。

    誠然,島中與殺害父親和妹妹、以及野麥涼子無直接的關系,可事件的起因在于島中,這是事實。

    就算是發現了武川惠吉,也完全可能在不出現任何事态的情況下暗中了結此事。

    例如,以交談的方式處理,這也是可能的。

    但是卻假托治病将其殺害了。

    原田就是打算殺死島中才追到這裡來的。

    這是一個令人深惡痛絕的人。

    這一看法此刻并沒有任何改變。

     隻是,島中終于悔恨了。

    雖然是被追趕、死到臨頭時的悔恨,可确實是悔恨,并且還道出了令人觸目驚心的事實。

    這又使原由感到躊躇。

    島中說要向警察自首,但倘若從這裡逃走,那這種決心在瞬間就會逆轉,這點原田是清楚的。

    醫學院教授自己轉變成殺人犯——這能辦到嗎? 縱使島中反悔,對原田說來也無關緊要,事件的全貌已經知道了。

    原田的目的,是從現在起要殺掉中岡,也許,現在放走島中,相反他可能會異常熱衷于殺死原田。

    倘若是這樣,不如現在殺死島中以免後患。

     是在這裡殺死島中呢?還是放了他? 原田在反複酌量。

     原田的肌肉突然收縮。

    感到背後有殺氣。

     ——完了! 一股寒意通過脊背。

    原田背向島中,毫無戒備地望着遠處的漁火。

    可以感覺到島中從身後的襲擊。

    原田距懸崖僅數米遠,若被島中巨大的身體一推,就會直下懸崖。

    在崖邊沒有任何可供抓扯的灌木。

     覺悟到這點,隻在刹那間。

     原田立即将身體側下,除此之外别無它法了。

    一邊倒下,心裡充滿悔恨之情。

    怎麼就沒想到島中會垂死掙紮,反過來襲擊自己呢; 巨大的力量,擊在倒下的身體上。

     “見你的鬼去吧!” 島中叫道。

     原田一下就被推了出去。

    用手殊死地摳住地面,那是一個斜面,勉勉強強刹住了身體的滾動。

    島中的腳踢到了顔面上,面頰頓時象破裂似的。

    管它的呢,随它便吧!死的寒流襲擊着全身。

    原田集中生智地抓住了島中踢過來的這隻褲腳,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拼命一拉。

     島中一聲嚎叫,巨大的軀體倒下了。

     “住,住手,住手,饒了我吧!” 島中絕望地嚎啕大叫。

    巨大的軀體滾到原田旁邊。

    原田敏捷地翻身而起。

     島中一面嚎叫一面下滾,巨大的軀體不能抑制,被懸崖吞噬了。

    下落的時候,已不再能聽到聲音了。

     40 當地警察得到島中教授失蹤的消息時。

    已是翌日——十月八日了。

     牧丘美都留一直等到天明,也沒得到島中的任何消息。

    與住宿的金華山飯店負責人商量後,在旅館與東北大學醫學部教授會聯系,詢問島中教授是否與對方有聯系。

    東北大學方面教授會的服務員答複說沒有任何聯系。

    這樣,警察便出動搜索了。

     救援的車是停在飯店的停車場。

     在昨晚九點過,有一位教授模樣的人在停車場與誰談話——警察得到了男女目擊者的證辭。

     屍體被發現,已是午後很晚了。

    是漁船發現的。

    島中凄慘的屍體是從懸崖上滾下去的。

     懸崖上争鬥過的痕迹清晰可見。

     縣警在很大範圍内設置了非常線。

    島中教授是日本醫學界的重要人物。

    島中遭他殺的屍體被發現,縣警不能不出動。

    根據目擊者的證辭,搜查三十歲左右的身材高大的男子,舉動可疑的人被依次訊問。

     警視廳搜查課的峰岸五郎得知這一消息時,是八日的黃昏。

     “這家夥。

    ” 峰岸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峰岸打電話到原田的住宅。

    原田不在。

     臨近午夜,又打了一次電話,仍然不在。

     原田的直接複仇順利與否,峰岸未認真想過。

    殺死島中教授的,一定是原田。

    原田好象正在接觸到庫拉西島熱帶傳染病研究所的真實内幕,至此便杳無音訊了。

    若是原田得到了什麼有用的情報是會來聯系的,沒有聯系便親然直接行動,肯定是因尋找證據已完全絕望了。

     殺死島中以前得到自白了嗎——峰岸關心的是這個。

    也許自白了吧?沒有自白便殺死是不妥的。

    事情究竟是怎樣的呢? 峰岸并不反感直接複仇。

    中央情報局的介入、島中和中岡又是當事者,這一案件警察是無能為力的。

    在國家的庇護下隐藏起來,結局一目了然。

    不可能依靠國家複仇。

    所能幹的事,就隻有直接殺死島中和中岡。

    峰岸認為該殺。

     所謂正義,從國家開始,在那些機構中已不複存在,正義在複仇之中——這就是峰岸的想法。

    雖說這種想法很危險,可被奪走的,就要奪回來,被殺害的,就要殺回來——這就是男人活着的道理。

    被奪走了,被殺害了,最後依賴國家權力的希望又破滅了,僅是因為懷恨而偷生,這是令人不快的。

     對此,自己也有強烈的感受。

     隻是,在這種情況下,也必須意識到自身同時也毀滅了。

     對于殺死了島中教授、現在又把目标轉向中岡幹事長的原田說來,前途沒有了。

     十月九日,那天原田又不在,也沒有得到原田方面的任何聯系。

     夜裡,峰岸走訪了外事警察伊庭的公寓。

     伊庭住在涉谷區的代代木。

    在外事警察中,普遍穿着時髦。

    伊庭也是這樣,并且獨身一人住在相當高級的公寓。

     伊庭喝着威士忌。

     峰岸與伊庭對面坐着。

     “得到什麼情報了嗎?” 峰岸拿着酒杯。

    伊庭發出問話。

     “喂,喝吧。

    ” 伊庭沉默了,那不松不緊的直線臉頰上,似乎隐藏着什麼。

     “中央惰報局又動起來了。

    ” 伊庭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話。

     “中央情報局……” “六本木地點活動所的那夥人行蹤不明。

    那些家夥都是些行家裡手。

    ” “……” “那夥人凡是要幹什麼的時候,行蹤就不明了。

    得到情報,不到三天前,在橫須賀基地的中央情報局遠東分部召開一個什麼工作會議。

    反正不會有好的企圖。

    ” “情報就這些嗎?” “嗯……” 伊庭點點頭。

     “看來沒了吧。

    ” 伊庭沉默着,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伊庭所在的機構,與公安警察、内閣調查室、自衛隊的諜報機構陸幕二部别室等都有秘密的聯系,其它如美國中央情報局、韓國諜報情況等也有聯系,能得到中央情報局出動的消息,但當然不知道它的目的。

     “似乎是要幹掉誰。

    ” 伊庭看着峰岸。

     “誰……” “通常中央情報局要幹掉誰,對象的姓名是知道的,我們由此決定是默認還是阻止。

    這次,情況被封鎖了,内調、陸幕、公安,還有我們,都成了局外人。

    這是一個異常現象。

    可能是接到本土中央情報局總部發出的絕密指令。

    對手是個超級人物,或是掌握了超級人物的秘密……” “是這樣……” 峰岸握着酒杯,點點頭。

     “島中教授被殺了。

    ” 伊庭與其說在詢問,不如說是在自言身語。

     “是。

    ” “是曾被派往庫拉西島的熱帶傳染病研究所的軍醫,在兵籍中記載的其他人物還有中岡幹事長。

    ” “嗯。

    ” 外事警察以及各個機關的動向,由這段話中便可知道了。

     “十天前,美國總統的心腹部下來日,極其秘密地會見了首相和幹事長。

    那人雖說是在國務院,可我們都知道他是中央情報局的官員。

    ” 伊庭到此住口了。

     “情報就這些嗎?” “就這些。

    ” 伊庭點點頭。

     “我就要被殺了。

    ” 峰岸站起來。

     “卷進去了嗎?” “是的。

    ” 峰岸向門口走去。

     “中岡幹事長酷愛狩獵,預定本月二十日以後去阿拉斯加。

    阿拉斯加輸油管已大體竣工。

    在竣工之際,準備就日本的燃料供給問題舉行政府間會議,并視察工程兼去狩獵……” 伊庭在峰岸的身後嘟哝着。

     峰岸原地停下來聽着。

     “那個貝克,有消息說他和野麥涼子一起去阿拉斯加了。

    地點不明……” 峰岸聽到此,背着身默默地點點頭。

     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