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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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在1940年代對白氏生氣,不僅因他使我們的幻夢無法實現,而且我們已經難于維持的士氣,至此更一落千丈。

    1949年後我在東京駐日代表團任團長之随從副官,團長朱世明将軍就常向美國新聞記者發牢騷:“要是希特勒取得鄧魁克之日,有了你們諸位先生高唱英國完了,英國也可能真的完了。

    ”有時白修德的上司前國際新聞處處長董顯光也在座。

     可是幾十年後看來,白修德在追尋曆史,他并未制造曆史。

    他在《雷霆後》裡已寫出:“在我們這一代希望中國安定,可算幼稚。

    中國若不改變,則會死亡。

    ”同時他在《尋覓曆史》裡也寫出,國民政府控制着前方的軍隊,與軍閥構成必要之聯盟,又靠着僅有的幾條公路下達鄉鎮,内有保甲。

    所謂政府僅此而已。

    保甲之下,另有政府。

    這樣,即自他的文字看來,國民政府和蔣介石對新中國的貢獻,乃是制造一種高層機構,完成抗戰,使中國不緻淪亡。

    要想改造中國的低層機構,則除非大規模的輸血,隻有開刀。

    如此也可以看穿共産黨與毛澤東所走的路線了。

    總之,使一個龐大的農村社會改造而為一個商業化,凡事用數目字管理的社會,已不是道德問題,而為一種技術問題。

    我們一定要從生理上想,有等于一個動物之脫胎換骨。

    1940年間,白修德和我們自己都沒有看穿當前問題之龐大。

    即蔣毛杜馬諸人也不可能一眼看穿他們所面臨問題之實質,因缺乏曆史之縱深也。

     1960年間白修德向《新聞周刊》的訪問者說起,他以前沒有看清蔣介石手中問題之複雜。

    我因共同友識的介紹,寫了一封信給他,他也回了一封很友誼的複信,囑我任何時去紐約,可以告訴他,他将邀我一飲,隻因彼此各處奔走(我當日在密歇根和伊利諾,以後又去英國;他在這期間寫每四年一度的大選),這邀請未曾兌現。

    1979年中國大為開放;我又寫了一封短信給他。

    至此我對高層機構與低層機構的看法較前更為堅定(重訂上下間法制性之聯系仍為艱巨的工作)。

    隻是也不願在大作家面前自稱此為個人創意,所以囑他此信過目之後可以歸檔于字紙簍,信去之後,也已忘卻。

    不意一年五個月之後收到他的複信,影制如件。

    這次由他提議看我,可是我也始終沒有接到過他的電話。

    如是又五年。

    1986年一個早晨閱報,發現上有白修德的訃聞與照片,他已因心髒病發作而去世。

    現在距他逝世又已五年,這信之發表似可當作曆史文件看待了。

     1991年6月24日《中國時報》人間副刊 THEODOREH.WHITE   168EAST64STREET   NEWYORKN.Y.10021 February24,1981 RayHuang 10Bonticouview NewPaltz,N.Y.12561 DearDr.Huang: Isendyouaquicknoteofapology.YouwrotemealetteronSeptember25,1979whichIreadandenjoyed. Ihavethisweekreadyourletteragainandhavebeenastounedbyhowmuchmoresignificantlyitreadsnowthanthen. Ihavenot,asyousuggested,"simplyfiledthisletterwith(my)wastebasket."Iwillkeepit.It'sgoodthinking. IfIpassthroughNewPaltzanytimeinthenearfuture,Iwilltrytotelephoneyouandperhapswecancatchadrinktogether. Sincerelyyours, TheoWhite TheodoreH.White THW:hhg 親愛的黃博士: 我謹以這封短箋向您緻歉。

    您曾在1979年9月25日給我寫了一封信,我當時就讀了而且十分喜歡。

     本周我把那封信重讀了一遍,發現它的意義遠比我初讀時領會的深重長遠。

    我為此驚歎。

     我并沒有照您說的“讀完這封信就把它扔進字紙簍”。

    我要把它保存起來,因為信中所述的思想十分之好。

     如果我近期内路過新港,我會打電話給您,沒準我們可以一起喝一杯。

     誠懇的,白修德(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