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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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禍死十六宅諸王,終于亡唐而後已。

    前輩謂漢宦者與政,而唐使之典兵之故。

    八司馬附麗伾、文,固無足議,但謀奪宦者兵柄,使範希朝、韓泰總統諸城鎮行營兵馬,邊上諸将各以狀辭中尉,中人大怒曰:“從其謀,吾族必死其手。

    ”嗟乎!此豈伾、文之智所及哉!八司馬多隽才,必有為畫策者,事雖不成,與晁錯、窦武、陳蕃何異!而退之《永貞行》雲:“北軍百萬虎與罴,天子自将非它師。

    一朝奪印封私黨,凜凜朝士何能為。

    ”嗚呼!天子安能自将?不過付之中尉及觀軍容使爾。

    以成敗論人,世俗不足責,退之豪傑,亦以天子自将北軍為是,而奪印為非耶! 餘有畫山水四橫卷,上各有五言一首,其一曰:“高峰挂層雲,遠水沒平野。

    當年居山客,半是愛山者。

    橋欹欲流崖,路險不容馬。

    慎勿誇世人,政要知者寡。

    ”其二曰:“青山為誰高,影壓三百裡。

    竹深已迷橋,荷密半藏水。

    區區名利人,坐瞑真可鄙。

    慨想雲屋中,恐是古君子。

    ”其三曰:“急雨冷梢溪,寒煙曉橫塞。

    茅堂來軒車,中有隐者在。

    市朝一何有,雲水兩無礙。

    笑向塵世人,不知是何代。

    ”其四曰:“通江石泉滑,崩崖朝雪重。

    牧兒心苦饑,牛寒挽不動。

    誰人倚長松,胸有九雲夢。

    西風吹屋倒,一笑無與共。

    ”後題畫李叔班作,不知為何人。

    詩則持約所書,持約豈非顔氏耶! 王黃州集第一篇《酬種隐君百韻》,自叙出處甚謙,雲:“長恐先生聞,倚松成大噱。

    ”其叙種隐節甚高,累數十韻。

    退之于李渤不能過一種明逸耳。

    未出山,以黃州之剛勁,而尊敬之如此。

    既出山,如王嗣宗之粗鄙,乃得以陵暴之,士其可不自重哉! 本朝大臣多憐才好士,如趙中令于王黃州,王文正于楊文公,晏元獻于宋景文,皆為翹材上客。

    雖丁崖州追仇萊公之黨,亦不忍害大年,呂文靖谪歐尹,随即收用。

    至章、蔡用事,坡公始過海矣。

    中令讓官表多黃州之筆,可見親密。

    其挽中令雲:“商山副使偏垂淚,未報當時國士知。

    ”與“幕府少年今白發”之句異矣。

     詩以體物驗工巧,駱賓王《詠挑燈杖》雲:“禀質非貪熱,焦心豈憚熬。

    終知不自潤,何用處脂膏。

    ”語簡而味長,每欲效此作數題,未暇也。

     杜子美笑王、楊、盧、駱文體輕薄,然盧《病梨賦》未易貶駁,駱檄武氏多警策,王《邊夜有懷》雲:“城荒猶築怨,碣毀尚銘功。

    ”楊挽詩雲:“青烏新兆去,白馬故人來。

    ”亦佳句也。

     盧仝、劉叉以怪名家,仝集中有《含曦上人》一首雲:“長壽寺,石壁院,盧公一首詩,渴讀即不渴,饑讀即不饑。

    鲸飲海水盡,露出珊瑚枝。

    海神知貴不知價,留與人間光照夜。

    ”叉集有《範宗韓喜得劉先生詩》雲:“玉尺沉埋久,得之銘篆深。

    楷磨露正色,扣擊吐哀音。

    ”二詩殆與仝作對壘。

     《三國志》帝魏而卑吳蜀,說者謂陳壽蜀人,仕屢見黜,父為諸葛所髠,于劉氏君臣不能無憾而然。

    翁甫仲山作《蜀漢書》以矯之,遊丞相極稱其書,仲山亦求序于餘。

    餘觀其書,大意是,但書後主為安樂公,欲以著其不能負荷之罪。

    複翁書雲:“後主不能負荷,史官自貶抑之可也,豈可因曹氏貶削之稱。

    ”會仲山仙去,其論未竟。

    後得廬陵貢士蕭常所作《續後漢書》,大綱與仲山同,但蕭氏直名其書曰《續後漢》,仲山猶加蜀字耳。

    蕭書後主為少帝,按後主嗣位二十五年而後播遷,殁時已六十五,似非少帝。

    周丞相為蕭序此書,謂歐公議正統,不黜魏。

    其客章望之著《明統論》以辨之。

    張南軒《經世紀年》直以先主繼獻帝,而附魏吳于下方,又引習鑿齒《漢晉春秋》以蜀為正,魏為篡,考訂詳備,惜仲山、遊公皆未之見。

    餘亦近方見之。

    劉斯立《病中》詩雲:“欲成蹇士賦,應作半人詩。

    ”半人當是用習鑿齒事。

     放翁少時,二親教督甚嚴。

    初婚某氏,伉俪相得,二親恐其惰于學也,數譴婦。

    放翁不敢逆尊者意,與婦訣。

    某氏改事某官,與陸氏有中外。

    一日通家于沈園,坐間目成而已。

    翁得年最高,晚有二絕雲:“腸斷城頭畫角哀,沈園非複舊池台。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見驚鴻照影來。

    ”“夢斷香銷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尤吊遺蹤一泫然。

    ”舊讀此詩,不解其意,後見曾溫伯,言其詳。

    溫伯名黯,茶山孫,受學于放翁。

     韋蘇州詩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