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出 囑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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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蟾宮〗(生帶醜上)日長似歲休閑過,勸好友,将勤補惰。

    (副淨上)春郊遊客亂如梭,這屋裡針氈怎坐? (生)老世兄,你今日去放風筝,為何這等回來得早? (副淨)來得早,來得早!都是你一首歪詩将興掃!不曾放得幾多高,線斷風筝吹去了。

     (生)原來如此。

     (副淨)城上有人看見,說落在詹年伯家,我教人去尋了。

     (生)這也不必。

    老世兄,你連日在外面閑遊,不曾親近筆硯。

    萬一老伯來查功課,隻說小弟不效切磋,如今屈在這邊陪小弟看幾篇文字,再不要出去了。

     (扯副淨同坐,看書介) 〖黃莺兒〗(生)開卷益偏多,古和今,任搜羅。

    消磨歲月惟書可。

    (副淨睡着介)(生)你看,才開得卷,就睡着了。

    換琴,搖他醒來!(醜搖介)戚相公,戚相公!一任你橫推豎挪,輕呼重聒,(葉平)怎奈他睡鄉城壘緊難破,不要怪戚相公一個,近來的人都有這樁毛病,見了書本,就要睡覺。

    隻怕書裡的蠹魚,就是瞌睡蟲變的,也不可知。

    (生笑介)書既做了睡蟲窠,難道先賢古聖,也做了睡中魔? (末持風筝上)苎線無筋聯複斷,風筝有腳去還來。

    呀,大爺睡着了。

    韓相公,這風筝替大爺收着。

    小人要去服事老爺。

    (下) (生看介)呀!是那個續一首在後面?(念旦詩介)好詩!好詩!居然旨似我的。

    (想介)那詹老先生又不在家,這詩是何人所作? (醜)外面人說,他家有個二小姐,詩才最高,隻怕是他做的。

     (生又看介)是。

    口氣也像女人口氣,筆迹也像女人筆迹,不消說是他做的了。

    既然如此,不可與戚大爺看見,趁他睥着,揭将下來,另把一張白紙補上,待他醒來好看。

     (醜)也說得是。

    (揭,補介) (副淨醒介) (生)老世兄,醒了。

     (副淨)妙!妙!妙!這一覺,倒睡得安穩。

     〖前腔〗晝寝樂偏多,孔先師,教法苛,宰予得趣真知我。

    (生)老世兄,可曾聽見小弟說些甚麼?(副淨)你低吟似歌,狂吟似呵,不過是“詩雲”、“子曰”聲煩瑣。

    (生背介)還喜得不曾聽見。

    (轉介)老世兄,你的風筝取回來了。

    (副淨喜介)風筝既取回來,小弟就不得奉陪了。

    如今天色尚早,還有半日好放,且去盡盡餘興了來。

    莫蹉跎,寸陰尚在,遊子肯閑過。

     ——且離苦海,适彼樂郊。

    (持風筝下) (生)如今待我取出詩來,細細的玩味一番。

    (出詩看介) 〖簇禦林〗焚香看,漱齒哦!這是佛名經,出普陀,能開一切眉間鎖。

    他詩中隻贊我才高,不露一些情意,但将他細味起來,那“未必有心,可能無尾”這個個虛字眼呵,有無限情包裹。

    就是這韻也和得異樣,又不從頭和起,倒從後面和将轉來,或者寓個“颠鸾倒鳳”的意想在裡面也不可知。

    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