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好施小惠恒招禍 急為偷生反喪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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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好施小惠恒招禍 急為偷生反喪軀 詩曰: 恩威并著合官箴,過卻慈祥反禍生。

     試鑒建城囚叛獄,方知姑息亦非仁。

     話說劉仁軌自赴建州廉訪之任,時值嚴冬,獄官連進申文,禀稱獄中囚犯凍死者相繼數人。

    劉仁軌不忍,捐俸資籴米煮粥,遍濟饑囚。

    又買棉花草褥,給賜獄中。

    分付獄吏;”天色寒冷,一概鐐杻籠匣刑具,暫且寬放,待春來又作區處。

    ” 本獄官吏、牢頭、節級等怎敢違拗,遵依鈞谕,不拘輕重犯人,盡行寬放,瞿天民知覺,忙攔阻道:“賢侄衙門不比尋常州縣去處。

    況本獄囚犯俱系大盜兇徒,焉知好歹?今一時容情寬縱,倘乘機變生不測,有傷憲體。

    ” 劉仁軌道:“彼雖兇暴強徒,亦有人心者。

    恩仇兩字,豈不分明?不肖施之以惠,終不成反噬我以仇。

    “瞿天民道:“賢侄之言因為合理。

    但人心叵測,亦宜防閑缜密,庶無他慮。

    ” 劉仁軌道:“姑待春氣和煦之候,複加刑具。

    “後賢看此,評論劉廉訪徒知好行小惠,不識為政之大體。

    有詩為證: 修己安民成大聖,豈因小惠作公卿。

     伫看旦夕囹圄變,空負劉君一片情。

     且說建州司大獄中,俱是各州縣成案大辟重犯,總解來監候的,向來官府十分嚴禁。

    因本司近海,賊寇出沒之處,常慮劫牢越獄,獄中官吏等晝夜防閑,不敢時刻懈馳。

    隻因這劉爺慈祥好善,引動一個強徒,姓金插号為焦面鬼,生得身軀雄偉,勇猛無敵,滿臉青藍斑點。

    原系萬安人氏,因見一宦家小姐到東嶽廟中念佛,生得萬分美貌,欲要求親,諒來不就,糾合一夥強人,劫了宦家财物,并奪了小姐,一齊下海為盜,官兵不能捕獲,數年無可奈何。

    當年春盡,衆賊夥為焦面鬼寒疾新痊,設宴于樓船内,搖到畢家圩看玩桃花,慶賀作樂, 歡歌暢飲,都吃得酩酊大醉,因月色明朗,夜飲忘歸。

    畢家圩原有十餘家土妓,衆賊乘興上岸嫖耍去了,止留二健漢在舟上伏侍焦面鬼。

    那夜恰值一隻官船巡哨出來,船上弓兵一色漁人打扮,窺見樓船上恁地模樣,心下懷疑,把船輕輕地蕩到黑暗處,觑其動靜。

    少頃,隻見一大漢踉踉跄跄踅出船頭上放溺,内中弓兵有認得的,忙指道:“這是賊首焦面鬼!”一大膽弓兵道:“不是他,就是我!” 将船移近的來,挺槍照焦面鬼腿上戳來,一槍戳個正着,焦面鬼叫一聲“阿呀”,翻觔力鬥跌下海去。

    焦面鬼恃着勇力,也不喊叫,呼呼地躍出水面來。

    弓兵慌了,忙打開大網撒下,恰好撈在網裡。

    此時賊船上健卒都醉後睡去,并不知覺。

    官船上駕起雙橹,飛也似奔到屯紮去處,一聲鑼響,四下裡兵船齊出,把焦面鬼捆縛定了,解入萬安縣來。

    縣官拷掠,拟罪成獄,解到廉訪司監禁,待期取決。

    這賊向來有心越牢逃遁,隻因刑具拘攣,不能施展。

    當下因劉廉訪寬恩,釋去鐐杻醜繃匣,無限快樂。

    因這個機會,辄生歹心,暗裡和一班重犯商議逃牢之策。

    内中一個大盜,姓符名湘,主謀道:“越獄而逃,多分難脫羅網。

    趁此老劉是個邋遢沒伎倆官兒,不甚盤诘,我等随便潛取器械入獄,令人暗通海上弟兄,裡應外合,乘開正燈夜匆忙時候,約定日期,殺出獄去,搶擄大庫财寶,同下海中受用,煞強似扒牆鑽洞越牢的勾當!” 焦面鬼從其議論,預先整頓齊備,隻待臨期下手。

     卻說本獄有一牢頭,姓汪排行十五,原系永泰縣一籌好漢,家事頗為饒裕,止為路見不平,為本縣庫吏暗盜錢糧、嫖賭撒漫用度,後因盤庫事露,扳累無辜百姓株連受害。

    這縣官糊塗,恨不的一時出豁了庫吏,保全了自己前程,一概波及良民,登時酷刑嚴比,其中借貸、變産、鬻妻、賣子者,何止一、二百家。

    凡下獄的,将所扳銀兩照數賠納,兀自要尋分上說了方便,才得出獄;那庫吏反喚親人保領出去,外廂快樂。

    汪十五聞人傳講,忿忿不平,常對天大叫道:“殺了這厮,也替百姓們除了一害。

    奈何不識其面,難以下手!” 天下事多有不意相湊的禍福。

    這汪十五忽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