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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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

     明月終被浮雲蔽, 茫茫大地暗無光。

     【原文】 堯舜皆有所舉任兮①, 故高枕而自适。

     諒無怨于天下兮, 心焉取此怵惕②? 乘骐骥之浏浏兮, 馭安用夫強策? 諒城郭之不足恃兮, 雖重介之何益③。

     邅翼翼而無終兮, 忳惛惛而愁約。

     生天地之若過兮, 功不成而無效④。

     願沉滞而不見兮, 尚欲布名乎天下。

     然潢洋而不遇兮⑤, 直怐愗而自苦。

     莽洋洋而無極兮, 忽翺翔之焉薄? 國有骥而不知乘兮, 焉皇皇而更索⑥? 甯戚讴于車下兮, 桓公聞而知之。

     無伯樂之善相兮, 今誰使乎譽之。

     罔流涕以聊慮兮⑦, 惟著意而得之。

     紛純純之願忠兮, 妒被離而障之⑧。

     願賜不肖之軀而别離兮, 放遊志乎雲中。

     乘精氣之抟抟兮⑨, 鹜諸神之湛湛。

     骖白霓之習習兮, 曆群靈之豐豐⑩。

     左朱雀之茇茇兮, 右蒼龍之躣躣。

     屬雷師之阗阗兮, 通飛廉之衙衙。

     前輕辌之锵锵兮, 後辎乘之從從。

     載雲旗之委蛇兮, 扈屯騎之容容。

     計專專之不可化兮, 願遂推而為臧。

     賴皇天之厚德兮, 還及君之無恙!【注釋】 ①舉任:舉薦任用,指堯舜任用稷、契、禹、益等賢臣。

     ②怵惕:驚懼。

     ③重介:厚重的铠甲。

     ④無效:無處效力。

     ⑤潢洋:形容命運不好。

     ⑥皇皇:遑遑,急匆匆。

    索:尋求。

     ⑦罔:同“惘”,怅惘。

    聊慮:深思。

     ⑧被(pī)離:散布。

    障:阻礙。

     ⑨精氣:指日月陰陽之氣。

    抟(tuán)抟:指圓圓的日月。

     ⑩曆:遊曆。

    靈:神。

    豐豐:多的樣子。

     屬(zhǔ):屬續在後,連綴,連接。

    雷師:雷神。

    阗(tián)阗:鼓聲。

     輕辌(liánɡ):輕便的車子。

    锵锵:車鈴聲。

     扈(hù):随從。

    屯騎:古代兵車駕馬,故稱,屯即“”。

    容容:衆多的樣子。

     推:推行。

    臧:善。

     【譯文】 隻因為堯舜都能用賢臣, 故而高枕無憂,自适安然。

     堅信自己未曾取怨于世人, 心中怎會如此忐忑不安? 騎上駿馬任馳騁, 哪用禦手加強鞭? 城郭再牢何足恃, 重甲雖厚也枉然。

     行路遲遲無終極, 窮愁潦倒心煩亂。

     人生天地如過客, 功業不成效力難。

     我願從此隐退不再露面, 卻還想傳播美名于世間。

     可是希望渺茫難以實現, 性愚蒙固執己見也徒然。

     草野茫茫望無邊, 四處飄蕩停何方? 國有駿馬不知乘, 為何匆匆又尋訪? 甯戚喂牛叩角唱, 桓公便知非凡響。

     沒有善相伯樂在, 誰辨賢人不尋常。

     我怅惘流涕,深深思量, 願君專心一意求賢良。

     我願忠心耿耿盡忠誠, 奸邪妒忌把路途阻擋。

     願君王允許我從此别離, 一展我遠遊志向在雲中。

     我乘着日月團團的精氣, 追随衆神飛向遼遠太空。

     駕着白虹習習飛動啊, 遊曆衆神多彩的仙宮。

     左邊,朱雀翩翩飛翔, 右邊,蒼龍蜿蜒翻動。

     後面有雷師把鼓聲敲響, 前面有風伯把道路開通。

     前邊輕便車鈴聲锵锵, 後邊辎重車響聲隆隆。

     飾雲彩的旌旗迎風招展, 随從着的衆騎前呼後擁。

     我一心向君忠心永不變, 願君王懲惡揚善心相同。

     仰賴皇天厚德大恩, 保佑君王無病無痛! 【賞析】 《九辯》,古樂曲名,已失傳。

    王夫之《楚辭通釋》說:“辯猶遍也,一阕謂之一遍。

    ”“九辯”是反複多遍演奏的組曲。

    宋玉素有忠君報國之志,但一生窮困潦倒,理想落空,因借古樂“九辯”為題一抒抑郁情懷。

     《九辯》是繼《離騷》之後的又一首長篇抒情詩,是宋玉的代表作。

    作者宋玉是楚國略晚于屈原的浪漫主義詩人。

    他一生懷才不遇,郁郁而終。

    他的思想與創作受屈原影響很深,《九辯》就留有明顯的模仿痕迹,但《九辯》之所以能在楚辭創作中占據一席之地,更主要的還在于它保持了詩人鮮明的個性特征,并在詩歌文人化特色和情景交融方面有所發展,故宋代大文學家歐陽修有“宋玉比屈原,時有出藍之色”的贊歎。

     《九辯》繼承了屈原以詩抒情志、叙經曆、歎遭際的特點,而其中表現出的憂國忠君的情感和堅守節操的品格也與屈原作一脈相承。

    《九辯》全篇九章,悲秋和思君主題貫穿始終。

    宋玉的悲秋情緒雖是有感于個人遭遇而發,但與時代強大的催化作用是分不開的;因而宋玉的悲感雖是屬于他個人的,但從中反映出的社會狀況以及對時世的憂思仍具有很強的時代感。

     詩人的心靈是敏感而細膩的,蕭索的秋景觸動了他心中郁積已久的悲懷愁緒。

    他将秋季的自然景物加以細緻描摹,同時将個人的孤獨感與訴不盡的悲哀傾注其間。

    這種秋與人的情感的高度結合,成為後世文人觸景傷懷、寄慨身世的濫觞。

    魯迅《漢文學史綱》說:“《九辯》……雖馳神逞想不如《離騷》,而凄怨之情實為獨絕。

    ”中國文學史上影響深遠的“悲秋”主題,實由此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