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羅薩裡奧的朋友們

關燈
孩子又是牧場上最了不起的,我同老朋友一起享受興旺和甯靜的生活,我想我是幸福的。

    是啊,那時候我是幸福的。

    ” 少校歎了一口氣,有意無意地朝窗外望了一眼。

    稽核換了一個姿勢,把下巴支在另一隻手上。

     “一年冬天,”少校接着說,“縣裡征收的稅款大量湧來,一星期裡,我沒時間去銀行存錢。

    我隻是把支票塞在一個雪茄煙盒裡,把現錢裝進一個袋子,然後往警長辦公室的大保險箱裡一鎖。

     “那個星期,我工作過度,快病倒了。

    我的神經不很正常,晚上睡了也不能得到休息。

    大夫對這種病有一個科學名稱,他給我吃了一些藥。

    這還不算,我心裡一直惦記着那些錢,睡覺時都抹不開。

    其實沒有什麼可擔憂的,因為保險箱很堅固,開鎖的暗碼隻有鮑勃和我兩個人知道。

    星期五晚上,袋子裡的現款大約有六千五百元。

    星期六早晨,我象往常那樣去辦公。

    保險箱仍舊鎖着,鮑勃在桌子前寫東西。

    我打開保險箱,發覺裡面的錢不見了。

    我立刻召集鮑勃和機關裡所有的人,把失竊的事聲張開來。

    使我奇怪的是,這件事對鮑勃、對我的影響都非同小可,而鮑勃卻好象無動于衷。

     “過了兩天,我們仍舊毫無線索。

    不可能是外賊偷的,因為保險箱是按照暗碼正常打開的。

    别人一定在說閑話了。

    因為一天下午,艾麗斯——那是我老婆的名字——帶了男孩女孩走了進來,她頓着腳,眼睛直冒火,嚷道:‘那些紅口白舌的家夥——湯姆,湯姆!’她昏了過去。

    我抱着她,呼喚着她。

    她慢慢醒來,垂下頭,開始哭了。

    自從她同湯姆·金曼結婚以來,這是第一次哭呢。

    那兩個孩子,傑克和齊拉,一向象虎崽子那樣頑皮,隻要讓他們到辦公室來,他們就撲在鮑勃身上亂爬,這時候也侷促不安地站着,象受驚的松雞似地擠在一起。

    他們還是初次遇到生活中的陰暗面。

    鮑勃正在桌上寫字,他站起來,一聲不響地走了出去。

    那期間,大陪審團正開庭,鮑勃第二天早晨去他們那兒坦白說錢是他偷的。

    他說這筆錢被他賭輸掉了。

    十五分鐘後,他們裁定他有罪,給我送來一張拘捕證,要我逮捕這個多年來同我一起,比兄弟還要親的人。

     “我照辦了。

    之後我對鮑勃說,‘那裡是我的家,這裡是我的辦公室,東面是緬因州,西面是加利福尼亞州,南面是佛羅裡達州——在法院開庭之前,你盡管走動。

    你歸我看管,由我負責好了。

    需要你的時候,你會來的。

    ’ “‘多謝,湯姆,’他滿不在乎地說,‘我原希望你不要把我關押起來。

    法院下星期一開庭,如果你不反對,在這以前我想待在辦公室裡。

    如果不算過分,我還有一個要求。

    假如你讓孩子們時常到院子裡來玩玩,我将很高興。

    ’ “‘為什麼不可以呢?’我回答說。

    ‘他們盡可以來,你也可以來。

    你還是同平時一樣來我家好了。

    ’你明白,内特爾威克先生,你不能認賊作友,也不能突然之間認友作賊。

    ” 稽核并不搭腔。

    那會兒傳來了火車進站的尖厲的汽笛聲,那是從南方到聖羅薩裡奧來的窄軌火車準點到站了——十點三十五分。

    少校接下去說: “鮑勃還是待在辦公室裡,看看報紙,抽抽煙。

    我派了另一個警官代替他的職務。

    過些時候,這件案子引起的最初一陣轟動也逐漸過去了。

     “一天,辦公室裡隻有我們兩個人,鮑勃走近我坐的地方。

    他臉色陰沉發青——當他通宵警戒印第安人或者趕牛群時臉色也是這樣。

     “‘湯姆,’他說,‘這比警戒紅種人更難熬;比躺在沙漠裡離水源還有四十英裡時更難熬;不過我仍舊準備堅持到底。

    你知道我的脾氣就是這樣。

    如果你給我一個小小的暗示——隻消說,“鮑勃,我明白。

    ”那就使我輕松多了。

    ’ “我很驚奇。

    ‘我不懂你的意思,鮑勃。

    ’我說。

    ‘當然,你知道隻要我辦得到,我願意做任何事情來幫助你。

    可是我不懂你的意思。

    ’ “‘好吧,湯姆。

    ’他隻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點了一支雪茄,去看報紙了。

     “法院開庭的前一夜,我才弄清楚他的意思。

    那晚我睡覺時,又有先前那種頭昏不安的感覺。

    午夜左右我才入睡。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站在辦公室的走廊裡,衣服也沒有穿整齊。

    鮑勃攥住我的一條胳臂,我們的家庭醫生攥着另一條,艾麗斯搖撼着我,幾乎要哭了。

    她沒有告訴我,便去請醫生,醫生來時,發現我下了床,不見了,他們便到處尋找。

     “‘夢遊症。

    ’醫生說。

     “我們大夥回到家裡,醫生講了許多有關夢遊病人幹怪事的故事給我們聽。

    我出外一次,覺得很冷,這時候我老婆不在屋裡,我便打開一個舊衣櫃的門,拖出一條我見過的大被子。

    跟被子一起拖出來的是那袋錢,第二天早上鮑勃就要為偷它的罪名受到審訊判決。

     “‘